《落日余晖》火星懒羊羊

10、暗夜火花

　　二手店里的老爷爷去他女儿家了，温颂开始在那里看店，她已经将每个商品的价钱都标在了本子上，一定不会出错。

　　她喜欢这里，不仅可以安静的预习功课，还能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

　　她们的成绩下来了，公布在了班级群里，从上到下的名单拉了很长，苍白的纸看着就让人无力。

　　她把目光移到衣柜上，那条红围巾被温颂挂了起来，鲜艳热烈的成为这间小屋中唯一的色彩。

　　盛星看了看自己的名次，第一名，没有太多欣喜，反而想着的是这下能让妈妈开心一整个新年。
　　她视线稍微往下滑了些，看到杨玉和张雅的成绩排在中下有些略微的意外。

　　她们好像太焦虑了，一颗小小的心要承担那么大的情绪，应该很难受吧。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她突然轻笑了一声，自己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不去想习惯性的忽略，习惯把情绪下压。

　　这样看来，这颗心在她身上也是蛮辛苦的。

　　温雄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张玲不愿意告诉她，爸爸在什么地方，除夕夜这天，一顿年夜饭吃的冷冷清清的。

　　屋外传来烟火炮竹的声音，空中炸开的火花，一朵比一朵亮眼。

　　硝烟的味道四散，味道闻起来有些呛，但温颂喜欢，因为闻起来是喜庆和热闹。

　　温颂没有手机，张玲有一个不过反应很迟钝。
　　“妈，我想用下你手机打个电话。”

　　“在桌子上。”张玲好一会儿才回答，她知道温颂想干什么，算了，今天这个日子，再较劲就没什么意思了。

　　温颂拨通温雄的电话，那边接起时沉默不语，温颂喊了一声：“爸。”

　　“哎，颂儿啊，怎么了？”
　　温颂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那边很嘈杂，有人叫嚷着：“快下注，快下注。”和“开，开。”

　　“爸，今天除夕夜，你……还不回来吗？”

　　温颂听见他往外走，踏在铁皮上的移动声，离开了刚才的嘈杂之地：“颂儿听话啊，我给你妈打过钱了，让她给你包一个大红包，我还有事就不回去了。”

　　温颂低下头，呐呐的说了一声：“嗯。”
　　她想问他吃没有吃饺子，有没有丰盛的年夜饭，可是他已经挂断电话了。

　　温雄看了手机好一会儿，抬步走回那个满是烟草气味的房间。
　　温颂登陆□□，她只有林佳嘉一个好友，想给她发一个新年快乐，一登进去就接收到了短信轰炸。

　　【你今天晚上有事吗？都是要守夜，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

　　【小呆瓜，你快看消息啊！我们组团去放烟花怎么样？】

　　【人我都找好了，就等你了，到底来不来嘛？】
　　【快回我，快回我！！】

　　温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刚过六点，不算很深的夜幕被升起的烟火炮竹照得红彤彤的。
　　【现在会不会有些晚？我不知道妈妈让不让我出去。】

　　温颂的消息刚发过去，林佳嘉这边就发来了一条。
　　【我们已经到你家附近了，你快去征求一下阿姨的同意，除夕夜就是要好朋友一起才有意思嘛。】

　　温颂走到张玲面前：“妈，我想出去和同学玩一会儿。”
　　张玲皱了皱眉头：“男同学女同学？”
　　“我同桌，林佳嘉。”

　　那个女孩她知道，张玲看着温颂，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孩子变得木呆呆的，话还越来越少，让她多和朋友多交流交流也好：“早点回来，路上慢点。”

　　温颂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张玲又喊住她拿起挂着的围巾给她带上：“你新买的？出门也不知道围上。”
　　这孩子越大越没了小时候的机灵劲，一天天的也不怎么笑。

　　门外的路灯坏了有一段时间了，没见人来修，似乎连带着这个老旧的居民楼一起遗忘了。

　　温颂一出门就被一团黑糊糊的影子扑了满怀，她听见了林佳嘉低低的欢娱笑声。

　　“嘉嘉，新年快乐，还有可以松开了吗？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

　　林佳嘉松开她时，她还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许江年也来了。
　　他披着一层银色光辉，呼出的雾气模糊了面容，但温颂仍能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那道目光无比的恬静和温和。

　　“新年快乐，温颂。”许江年看着她戴着的围巾，眼睛里盛开了春花。

　　“你也一样。”温颂笑了起来，屋子的里的阴霾被他们一扫而空，她听到了诚挚喜庆的祝福。

　　盛大的烟花绽开在她们的面前。

　　林佳嘉的手机不停的发出叮铃的消息提醒，她看了一样：“陈思宇在催了，我们过去吧。”

　　温颂坐在林佳嘉的后座上，她没有问去哪里，因为只要跟着他们那里都好。

　　看见前方城郭的模糊轮廓，温颂笑了笑，这是一个来过的老地方。
　　突然上面响炸起轰鸣声，一条燃着火光的轨迹冲上天。

　　林佳嘉和温颂条件反射般捂住耳朵，同时往身后跑，许江年站在她们身前喊了一声：“陈思宇，先别玩了，等我们上去。”
　　“这不是想着欢迎你们吗，那个…不好意思啊，温学霸，副班长，你没吓到吧？”

　　他在上面放窜天炮啊，林佳嘉人未至，声先到：“你那是欢迎吗？惊吓还差不多。”

　　“我没事。”温颂不以为意，林佳嘉也只是习惯性的口头吐槽，实际也没放在心上，凑过去和他一起摆弄起来。

　　温颂站在城墙上眺望，从这里能看到四面八方在夜空中点缀着的烟花。
　　许江年走到她身边递出一个东西：“温同学，新年礼物。”

　　那是一颗银光闪闪的小星星，在他的手心里静静的亮着，他希望这颗星星能给她带来微光，在暗夜中陪着她。
　　“给我的？我……”

　　“嗯，林佳嘉和陈思宇也都有，算是班长对你们成绩优异的特殊关照。”

　　一个收到了笔记本，另一个收到一本学习资料的人都面带疑惑：“这算是奖励吗？”
　　“算吧？激励我们更加努力？”

　　连许江年自己也在心里吐槽到，这个借口真是烂透了。
　　但好在温颂收下了：“谢谢你，许江年，这半年以来都不知道麻烦你多少次了，况且我今年晚上什么也没准备，等开学我一定补上。”

　　“这些都不算麻烦事，而且你可以试着更多一点向我们提出需求，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许江年把自己的位置划入着两个字，他要等温颂走出来，走出厚重的心墙。

　　“对了，还有一件事，卖我乐谱的那位老爷爷想听你弹琴，你没空也没事的。”

　　温颂点点头，心下温热一片，他们真的都是很好的人，能和他们成为朋友，是自己的幸运。
　　她想起来那位老爷爷之前的请求，提了出来。

　　“我没事，可以的，只不过我的水平也没那么好，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不会的。”温颂很笃定。

　　那边林佳嘉和陈思宇已经放起了小烟花，地上摆着的一圈窜出的火星半人高像流星一样，他们也围了过去。

　　火光照的每个人的脸明亮亮的：“来来，都过来我给咱们拍个合照。”
　　林佳嘉咔嚓一声，这一刻的时光定格了下来。

　　她接着又拍了几张，有单人有双人，温遂看到一张只有她和许江年站在一个画面里，背后是烟火亮光，她笑着在看镜头，而他在看自己。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心又不禁跳快几拍，荒唐的想法升起来，又不断反驳，可种子还是落下了。
　　同本来就在萌芽的情愫一同生长，互相哺育。
　　年过完以后，温颂突然感觉大街小巷又萧瑟起来了，回归死气沉沉。

　　雪水开始融化，流入四面八方，二手店里的老爷爷回来了，她们也就要开学了。

　　开学前几天，许江年来店里，温颂带着他进来，老爷爷的慈爱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那天许江年弹了一首肖邦，临走的时候，老爷爷意味深长的看向他，许江年也大方的笑了笑，随后又将视线放到温颂身上。

　　“你们有空随时过来玩，顺便就当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嗯嗯，我们会经常来的。”许江年和温颂都应道。

　　温雄回家过一次，拿了些东西，又递给张玲一叠钱。
　　张玲难得的开口和气了一些：“你那边来钱确实快，但始终有风险，你还能干多久？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了，我再玩一段时间就不去了，这些钱也够你再另起炉灶了。”
　　“嗯，好。”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把温颂先支了出去，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墙隔音确实不好。
　　她一字不落的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