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66、第 66 章

　　是屈韵身体的温暖唤醒了雷思闻，她仰面躺着，靠在这人身边，舒服极了。犹豫了片刻，才睁开双眼，微微转向身边人，该死的大明星，即使在睡梦中也光环不减。

　　隐隐约约，素色织物下，肋骨上似乎有暗色的印记。

　　仿佛是图形，还有一行文字，字太小了，雷思闻无法从这个角度看清。她想研究更多，但膀胱在向她尖叫，叹了口气，轻轻地将某人的手臂移到一边。

　　进入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毛直竖到发际线，浑身都是紫色和红色的瘀斑。这人亲吻她，吮吸她，让她的身体被证据覆盖。

　　内心的一部分将其合理化，归罪于酒精。另一部分，怪罪于爆料的狗仔。这些照片向熟识的人，揭开了她内心的渴望，让她倍感孤立无援，爸妈永远不会理解，同学一定在会背后非议，小K算是半个同盟。仿佛天地间只有屈韵会接纳真实的雷思闻。

　　踮起脚尖，雷思闻想走回卧室捡起自己的随身衣物，但上衣被某人压在身下，裤子正好搭在沙发的扶手上……

　　要想做到不被察觉，难于上青天，可她又实在没勇气在此时此刻面对屈韵。全屋搜寻起可供蔽体的装饰，最终在客厅里抓起一件长款风衣，拎起随身小包就跑得远远的。

　　她不可能穿成这样回家，也没胆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商场购物，思来想去只能联络这世界仅存的半个同盟。

　　雷思闻知道小K一定会发现，小K知道雷思闻知道自己一定会发现，但当她鬼鬼祟祟、左顾右盼地站在Gay蜜租住的房屋门口，紧紧地裹着一件极其不合身的风衣，油腻的耻辱覆盖了她的嘴，让她无法大声说出来。

　　她不想受到任何形式的审视，无法承受任何客观的评判，更不想再去回忆那些点点滴滴。

　　看到好友脸上的表情，小K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思闻，你没有做错什么，人生中谁不会遇到一个舍不得、放不下的烂人。我们……不必现在谈论它，但如果你需要和谁分享这件事，我就在这里。先好好洗个澡，我给你……找几件能穿的衣服。”

　　Gay蜜心照不宣的目光，让她感觉被轻易看透了。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从不为性行为感到羞耻，但屈韵两个字从来都和耻感脱不了干系。

　　不出意外，大明星的公关力挽狂澜，很快，相关的八卦和照片就被埋到了六尺之下。互联网的痕迹可以抹除，那人们脑海中的记忆呢？

　　担心很快得到了证实，苏导演加盟救场，剧组见面会如约而至。这一天的开场和大多数日子一样，睡眠严重不足，咖啡因摄入过量，并且充满焦虑。

　　但今天似乎格外特别，因为自醒来以来，焦虑程度又增加了一倍，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包带，双眼盯着电梯门上的倒影。起码生活没有赶尽杀绝，还是有一件好事发生，不是么。初冬的天气，至少让脖颈上系的围巾不再突兀。

　　正考虑拿出手机，这时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还没来得及回头确认自己的怀疑，清新的薄荷气味就暴露了来人的身份。

　　于是，她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面前的金属门里藏着宇宙的所有秘密。

　　“早上好，雷编。”低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围巾很漂亮。”一瞬间，雷思闻的脸涨得通红，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不合时宜的时刻。

　　“早上好。”她强迫自己冷冷地回答，一动不动。

　　屈韵笑了一声，拿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小口，“你就像个幽灵，前一分钟还在，下一分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思闻握紧拳头，电梯门瞬间打开了，就好像她的手势在发出指令。当走进去时，某人也跟了上来，屈韵正在等电梯，所以她们当然会同乘一部，但这并没有减少她的愤怒。

　　门关上时，她屏住呼吸，拒绝了解大明星的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到底有多浓烈。这就是她该死的运气，怕什么来什么。

　　迫切地想要尽快到达自己的楼层，于是伸手去按按钮，但不知是某人故意，还是命定的巧合，因为两人几乎同时伸出了手。

　　手指碰触的一瞬间，又出现了，电力，纯净而原始。“你就这么喜欢做灰姑娘？不对，这是对灰姑娘的侮辱，至少她在逃入夜色前，还留下了鞋子。”雷思闻猛地扭过头，直面大明星的冷嘲热讽。“还是说，你就喜欢在上床之后，对亲密对象进行幽灵化处理？”

　　这次是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呼吸粗重，“也许我会习惯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雷思闻脱口而出，敲打着原本打算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按下的按钮。

　　电梯传来一阵尖锐的噪音，门打开了，露出了前厅。她像个孩子一样跺着脚，从屈韵身边走开，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如此生气。大明星不是只问了一个问题吗？而且有理有据，即使是以一种厚颜无耻的方式说出来。

　　当她鼓起勇气踏上走廊，每一人似乎都在用余光向她行着注目礼。终于走到门口，会议室里传出熟悉的名字，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大明星的，窸窸窣窣的低语说个没完。深吸一口气，雷思闻知道，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有可能失去……

　　把手指攥成没有血色的拳头，吞下喉咙里的疙瘩，向舆论中心迈出了剩下的几步。她的存在并没有立即被注意到，只能干瞪眼默默承受一切。

　　“我总觉得那俩有什么不对劲，原来……”

　　“不然嘞，这圈子没点靠山，哪有这么好混。”

　　直到一个人发现了她，所有人的脑袋都猛地转向一边。而她实际上犹豫了，步履蹒跚，被众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绊倒了一步，妒忌、轻佻、嫌恶……这些表情很快消失不见，就像她很危险一样。

　　会议室安静地可怕，雷思闻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看着秒针滴答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屈韵，希望风波的另一人尽快出现。

　　倏地，门打开了，就像她的召唤术起了作用，雷思闻对上一双栗色的冰冷双眸。大明星看了她一眼，然后错开目光，扫视起鸦雀无声的会议室。忽然径直走了过来，选在她的身侧落座，慢吞吞地伸出修长的手，用拇指轻轻扫过她的手，周围的空间一片死寂。

　　死寂并未持续太久，上午9 点 50 分整，苏导提前十分钟走进会议室。女人穿着简单的休闲装，一头标志性的白发令人印象深刻，并无客套寒暄和自我介绍，以一种雷厉风行的节奏，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档案中翻出剧本。

　　雷思闻的左眼瞬间开始狂跳，一种忐忑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并传遍全身。这并不陌生。事实上，这是她籍籍无名时，每一次发稿给编辑时的感觉：

　　一种恐惧和焦虑的健康混合体，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呕吐，她试图逆着潮水咽下去，却感觉手心开始出汗。

　　“不觉得秦雅这个角色太过样板化？整个剧本缺乏对这一人物的背景讲述，我不希望这部戏以单一的女性情谊作为卖点，也不愿意它只是一步简单的女性群像。它有挖掘深层次社会矛盾的潜力，为什么不让它成为女性成长困境的一面镜子呢？”

　　苏导带着近乎孩子气的热诚说道，然后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看向她，但扬起的眉毛告诉雷思闻，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所以，编剧，修改剧本，适当穿插秦雅成长故事的描写。还有制片，着手面试童演，以及其他演员。”制片助理默默地在笔记本上，将苏导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还有屈韵，我希望大众能把目光聚焦到故事上，而不是演员的私生活。”雷思闻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大明星坐直了。

　　“既然我是秦雅的扮演者，我觉得雷编剧如果能和我一起打造人物的故事线，会是事半功倍。”耳边传来屈韵的提议，雷思闻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不需要，我可以先修改。”

　　那是屈韵第一次正眼盯着她，凝视的重量像静电一样扫过她的皮肤。然后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睛，向后靠在椅子上，烦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得意的表情，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恼火。

　　“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但一天之后我要见到修改稿。”苏导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游移，最终决定袖手旁观。

　　屈韵看起来很开心，唇角轻轻一拉，但这个微表情眨眼之间就消失了。但这就是她所需要的，让她想起这嘴唇曾经到过哪里，她的脖颈，她的胸口，她的……

　　“雷编，我们可以单独谈谈么？”当每个人都开始站起来，屈某人的这句问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这人怎么敢！但显然，这话更多的是说给旁观者聆听。

　　参会的人纷纷颇有眼色的鱼贯而出，生怕跑得慢一点，会干扰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走在末尾的那位，还十分贴心地为两位带上了门。

　　光是知晓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雷思闻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开始挤压。但这并不是紧张的、惊慌的挤压，而是一种新奇怪异的、令人不适的挤压，这是她双腿之间很快就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刺痛的预兆。

　　但这里是会议室，大庭广众之下应该很安全，她天真地以为。

　　“你总是逃避我，一开始表现出很享受的样子，然后又突然跑开。”栗色的双眸冷酷、阴暗、难以捉摸，直勾勾地盯着她，在她眼睛里寻找更多的答案。

　　呼吸哽在喉咙里，房间嗡嗡作响，她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

　　“如果你在玩某种游戏，雷思闻。”当屈韵呼唤她的名字时，眼神更加专注。

　　“一定要在工作场合谈私事？”她反驳道，声音比希望的更加有力和刺耳。

　　屈韵半是嗤笑、半是叹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其他时间，你完全当我不存在。”

　　她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

　　“你早上为什么要走？”大明星问道，声音近乎温柔。

　　“我还能怎么办？我宿醉得很厉害，我很尴尬，我不想面对！”她几乎大叫起来，防御心越来越强。雷思闻觉得自己不需要解释，尤其是对屈韵。“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起床时，我就醒了。想不想知道，我那会儿在想什么？”这人没有等待回应。“我在考虑带你去哪里吃早餐。”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雷思闻独自一人站了很长时间，厌倦了脑海里充斥的，都是自己如果没走的一万种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