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59、第 59 章

　　说起狗仔，大家脑海里冒出来的，一定是穿着衣兜特多的钓鱼背心，在名人家外蹲守，躲在灌木丛里，找准时机一顿咔嚓的男人。好姐是特例，因为好姐是女的。

　　过去数年的从业履历，为她在明星团队中赢得了不错的口碑。原因无他，即便以出卖名人隐私为生，但她知道，公众人物仍是真实的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

　　就算狗仔名声不好，她也希望在照片中展现人物的美，而不像很多同行，总将观众的目光引向不美的地方。

　　有一次，她甚至收到一封发自女歌手小号的私信，感谢她没有拍摄自己失恋时因哭泣而红肿的眼睛，而是暗示先戴上太阳镜，互相尊重、有来有往，这或许是她能被容忍的原因。

　　她当然认识目标人物，过去几个月，这个名字一直时不时全网刷屏。

　　不管是和同剧组女演员的甜蜜营业，还是牵扯出周氏集团大公子的舆论炸弹，以及现身各大商业活动时的比美盘点……但在屈韵成为娱乐热搜之前，甚至在前几年她频繁地与男艺人摆拍恋爱之前，她就认识这位演员了。

　　那时的她才入行，在乌云下和其他男人挤成一团，等待着目标出现，在挤来挤去的卡位战中，失去了有利位置。猛吸一口烟后，从汽车引擎盖上爬下来、抓起相机，试着寻找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后门。

　　走到后巷、环顾四周。果然，一辆黑色保姆车就停在那里。几分钟后，后门开了，一名保安走了出来。

　　她躲在一个垃圾箱后，不想在拍到想要的东西之前被抓住。从垃圾箱探出头，她看见了他，本次人物的男主角，一头乱蓬蓬的黑发，咔嚓、咔嚓，看起来也像几天没刮胡子，咔嚓、咔嚓，吞云吐雾、随地吐痰，咔嚓、咔嚓、咔嚓……

　　“嘿！”男主角突然指着她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在保镖追上前，她又拍了不少照片，试图躲开那只猛扑过来的大手，结果却撞到了几个垃圾桶。为了保护吃饭的家伙，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但当保安拽着她的风衣，夺走她的相机时，“还给我！”她一边喊叫，一边试图挣脱。

　　保镖熟练地取出相机的内存卡，当着她的面徒手掰成两半，突然毫无预兆地举起单反，不要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前门都是狗仔，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一个低沉的女声提醒道。

　　雷声、闪电、雨滴，就像为了营造悲惨氛围的BGM，它适时而至。相机物归原主，她立刻宝贝似地将它裹进怀里，意识到自己此刻可能像极了一只落汤鸡。出师不利，有点想哭，根本懒得关注到底是何方神圣劝住了恶狠狠的保镖。

　　不知自己在原地坐了多久，花了一分钟才意识到雨不再浇到身上，有人站在旁边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这把伞你留着吧。”又是那个熟悉的女声，抬起头，眼前那张漂亮的脸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艳感和熟悉感。

　　“如果你需要搭便车，我的车就在前方拐角。”她能透过衣物感受到雨水的寒冷，但正是脚上袜子湿冷的痛苦感觉，让她不反对这个提议。

　　一天的忙碌突然让她疲惫不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绕过拐角，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并不算低调，此时此刻，她已经能够笃定身侧的女人应该是一位艺人，上车、落座，接过递到手边的毛巾，擦拭起单反机身上的水渍。下雨使车流速度减慢，车内后视镜里的女人正在闭目养神。

　　片刻之后，好姐睁大眼睛，恍然大悟，想起了这个艺人的名字——屈韵。

　　再后来，她从菜鸟慢慢进阶为老鸟，屈韵也从小艺人成长为大明星，她也曾参与过女演员的几次合约炒作。直到现在，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浏览着自己今天的收获。

　　真不算上镜，大几万的镜头竟没能定格这人魅力的十分之一。随着手指不断地按着下箭头，静态的照片被动态化，每一张都□□地瞪着她。谁能想到昔日宅男女神，无数个当红小生的绯闻女友，私下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贫穷的时候，道德就是奢侈，即便如今小有所成，但哪个正常人会和钱过不去。她只需从文件夹里挑选几张照片，打包通过电子邮件发送，明天银行账户的数字又会增加不少，她没有曝光屈韵的性取向，这并不算最糟糕的事。

　　但狗仔的直觉告诉她，从阿爆手上分包的这单买卖有些不对劲，她并不怀疑对方会白嫖，事实上客户还豪爽地支付了预付款。可第六感一直响个不停，太不对劲了，就像有什么邪恶的东西潜伏在金钱之下。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好姐的思绪。一个陌生的号码，按下接听键，按下录音键，这是她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

　　“关于你相机里的东西，能见面谈谈么？”听筒那头一个科技味十足的声音随意地问道。是屈韵，使用了变声器的屈韵。别去，是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句话，但细数起来，这人是低谷之时，唯一为她撑过伞的人。

　　古镇星空下，今夜没有下雨，南侧高地的百年古树，唯一的黑色保姆车，大明星提议的地点和方式，她没有提出异议。穿着深色套装，好姐成功地融入黑暗之中，漆黑的夜空，间或有几只飞鸟掠过，一切安静得可怕，只有脚后跟踩在碎石上的嘎吱声充斥耳朵。

　　“你来了，车里谈吧。”一道如同鬼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亦步亦趋，几乎并肩同行，左手若即若离地悬在她的后腰上，就像害怕她下一秒临阵脱逃。

　　自动车门缓缓关上，营造一个私密且封闭的空间，屈韵不疾不徐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嘴唇含住白色滤嘴，熟练地抽了出来。

　　随着火机清脆的啪嗒声，以及空气中上扬的白色烟雾，大明星将点燃的香烟递到她的嘴边，瞅了瞅滤嘴上明晃晃的红色口红，她摆了摆手表示婉拒，这人面不改色，又收了回去。

　　“我以为不爆性取向是这个行业的潜规则之一。”身体前倾，手肘抵在膝盖上，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很好，她欣赏这种强势的谈判态度。

　　“谁说是我要爆了，有人花大价钱买你的料。”明人不说暗话，她也直白地回答。

　　“所以，是钱的事？”大明星面无表情地质问，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可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她也毫不退让地看了回去，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突然，一道闪光、一道火花，无论是什么，它像北极星一样在屈韵的眼中闪闪发光。大明星耸了耸肩，慵懒地靠上了身后的椅背，将额前垂落的一绺头发向后梳去，“但我这有个大猛料，可比什么小情小爱劲爆多了，想听么？”

　　挑着一边眉毛，挑衅地对她勾了勾手指，脸上写满了愿者上钩。不知是大猛料这三个字，还是眼前那张漂亮的脸，抑或是漂亮的脸+大猛料＞100%的效果，身体先理智一步做出了反应。

　　直至冰凉的指尖碰到她的皮肤，她才发现屈韵撩起她的发丝，轻轻地卡到了她的耳后。她在等，等大明星分享大猛料，她在忍，忍受湿热的呼吸喷在颈侧。

　　“上当了。”电光火石之间，伴随一声戏谑的调笑，屈韵就像一场龙卷风，滚烫的双手按了上来，压在面颊两侧，没等她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明星歪着脑袋、倾身向前，在自己的虎口落下一个吻。

　　因为事发突然，优秀的狗仔完全被搞懵了，直至屈韵挂着恶魔般的微笑，将下一次作案地选在她的脖颈上。好姐太阳穴处的一根神经开始烦躁地抽搐，双手试探性地推了推，根本没料到大明星竟顺水推舟地退开了，伸出舌头心满意足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顺着这人的目光向前看，正对车窗的不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个熟悉的红点。“你说，三人行是不是比一对一，来得更劲爆？”

　　“现在棋局又回到了最开始，谈谈合作？”屈韵向她伸出了手，眼底闪过一丝顽皮。咬牙切齿中，右手还是搭了上去，好姐不吃眼前亏，就先来个缓兵之计。

　　当大明星忙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另一位八卦女主角辗转反侧、彻夜未眠。雷思闻试图剖析被狗仔拍到前，和屈韵发生的所有微小但惊天动地的事情，她不敢相信自己主动吻了屈韵，尤其是在景区餐厅的洗手间里！但这太疯狂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羞愧、内疚和自责交织在一起，使雷思闻迷失了方向，她是如此容易就投入了某人的怀抱，沉浸在偷来的吻中。然后，又在被打扰之后，像个受惊的小学生一样不知所措、魂飞魄散。

　　她知道，自己总是有一种过度分析的坏倾向，这种特质会严重影响她的睡眠，但还是忍不住去想，忍不住恐慌:

　　如果第二天醒来，整个网络铺天盖地都是她和大明星的照片

　　如果拍摄的角度很好，足以清晰地识别出两人的面容和表情

　　如果屈韵粉丝接受不了，不约而同地私信她说着各种难听的话

　　如果大家发现电影改编的原著小说，就是校园生涯的真实写照

　　如果媒体深挖两人过去，让尘封已久的不堪往事暴露在大众眼睛之下

　　如果父母笃定她病入膏肓，不仅PTSD没有治愈，还患上了其他病症

　　……

　　光是假设，每一个如果都可以轻易压死她，她根本没有准备好，但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准备好，没有准备好背叛十八岁的自己。

　　天一亮，雷思闻就拽着睡眼惺忪的小K离开了古镇，坐上旅游大巴的后排，“我觉得我准备好了，投入新的恋情。”这句话将Gay蜜打了半截的哈欠，硬生生吓了回去，“所以，你和一指禅？”

　　一指禅？须臾的迷惑之后，她明白了。小K确实是一位心细如发的男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完美地设计了一种在大众面前谈论屈韵的方式，瞬间被这有些搞笑又有些色情的代号逗乐，“什么一指禅，好土好恶心。叫她Maybe吧”

　　“什么？眉笔？为什么不是口红？”面对小K的调侃，捏起拳头照着他的肩膀敲了上去。“英文！M、A、Y、B、E，中文可能！高中某次文艺季，她唱过那首歌。”

　　“嗷……”小K这声语气词拉得特别长，亦如他时隔十年的恍然大悟，“原来当年，全校都是你们Play的一环？”她低下头，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吧。不就是新恋情，包在我身上。”Gay蜜一边说着，一边朝她挤了挤眼，雷思闻身上所有的紧张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减轻了。

　　因为她知道，新恋情就像一条护城河，只要她坚持不走出去，那么屈韵唯一能做的，要么就是诱惑另一人跨越围城，要么就是像匹孤狼一样在城外徘徊，徘徊得久了，自然也就会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