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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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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坏主意,雷思闻知道。她完全意识到自己和瘾君子之间的相似之处,当她穿过黑暗的走廊,脑海中每一个理智的细胞都在劝说她回头,因为和屈韵每一次互动几乎都没有任何积极的结果,但不能再一味地逃避了,十年过去,她不是当年那个任由欺负的雷思闻。
当听到声音时,距离大明星的房间只有几步之遥。“听董医生的话,才会恢复得更快。”女人说着,音色温柔,她认出了这是董恬恬的傻笑语气,舌头上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酸味。
但机不可失,大明星的房门开着,四目相对,她和董恬恬擦肩而过,能感觉到年轻演员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可她依旧旁若无人地关上了门。
屈韵看到她并不惊讶,俯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声音从枕头的缝隙里传说来,就像隔着几道墙一般,遥远而沉闷,但逐客令下得一点也不婉转,“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那你什么不回信息?”面对她的质问,几乎整整一分钟,大明星什么也没说。
“教学相长,彼此彼此。”突又出言讽刺,语气比十一月的空气还要冷。
雷思闻对此感到愤怒,的确,她经常已读不回,甚至根本不读,但这不是屈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理由。
“陈帆出轨的事,是你在背后搞鬼。”不是疑问,而是客观地指责。
“我可没本事操纵一个人的灵魂,是他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大明星半是嗤笑,半是叹息。“不过,婚前出轨好过婚后,不是吗?至少有染的还是一个身家清白的女明星,你应该庆幸剧组没招待他免费嫖妓。”
雷思闻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两分钟,像石头一样,无法形成言语。她来这里,是为了发泄怒火,为了讨个公道,为了将屈韵一起拉入地狱的,可现在,却被对方夺理的强词,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堵在了胸口。
气急攻心,早把什么礼义廉耻全部抛在脑后,像一头愤怒的母狮,伸出凌厉的爪牙,只想撕开眼前人的喉咙。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揪住大明星的领口,将趴着的人从床上拽了起来,可手腕却被人半路捉住,耳光打了一个空。
不再在乎什么章法,拳打、脚踢、啃咬,只想将负面情绪化作这人身上的一道道伤痕。
“暴力不是这么用的。”从未预见到这一幕会发生,天旋地转之间,她被屈韵紧紧地抱住,顺势一起倒在了床上。“十年了,打架怎么还是跟个小猫儿似的?”某人挑衅般地扬起眉毛,栗色的双眸锁住她的眼睛。
她能听到血液在耳边轰鸣,大脑中理智的部分试图敲响警钟,试图提醒她为什么发誓永远不这么做,但其他部分却陷入了凝胶状的投降。
她讨厌这种本能,对屈韵本能的渴望。十年里,她曾采用替代疗法,找一个男友,谈一段正常的恋爱,她以为这已经起效,可是一切又在重逢的那一刻逐渐瓦解。是该采用更激进的手段了,制造新的痛苦覆盖旧的回忆,就像早年同性恋戒断营的电击疗法。
不是想要再续前缘吗?总结过去所有不悦的性经历,在脑海里罗列每一个雷点,雷思闻只想依葫芦画瓢,让这续上的缘成为一切美好的反义词,她希望这一次痛苦至极、恶心至极……以至于她能借此真正地恨透屈韵。
疯狂地抓住这人的手腕,向下、向下,越过灌木丛,凿进干涸的土地,带着多年的痛苦和愤怒,猛烈地给她造成无法弥补的身心创伤……可是,她诡诈的计谋似乎被轻易识破了。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我不会让你故意毁掉这一切,我不允许你后悔!”
这人甩开她的手,熟练地将她的长发一圈圈缠绕在掌心,拉扯着它们,就想拉扯一条狗绳,这让她不得不乖乖就范,任人摆布地拉到膝盖上坐下,两人身下是一张亮面皮沙发。
“睁眼看清楚,到底该怎么打一个女人。”白色牙齿深深嵌入她的耳垂,在灯光下发出森森的寒意。头皮上突如其来的拉力,迫使她只能后仰着脑袋,眼前是一面锃亮的落地穿衣镜。
镜子里,刚才被她用作凶器的手,正抵在她的颈侧。“你的脉搏在加速。”耳畔的声音就像轻抚耳廓的丝绒,栗色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你可以说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雷丝闻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了,淹没在屈韵的气味中、声音中,以及手指压在她皮肤上的感觉中。
恐慌充满了胸膛,如果这人知道她此刻的感受,她就会立刻丧失所有对身体的自主权。雷思闻感到羞愧,试图从膝盖上蠕动下来,背后的皮革因为她的动作嘎吱作响,但大明星用双臂将她死死困住了,“别憋着,你喜欢这个,对么?”
啪!得到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只是不是打在脸颊上。一下又一下,像夏日暴乱的雨点,更像秋日成灾的冰雹,密密匝匝、噼里啪啦,没有章法、毫不温柔。“告诉我停下来。”屈韵低声命令道。她应该鹦鹉学舌,可除了喘气和呜咽之外,雷思闻什么也做不了。
大明星似乎很是满意这个反应,“下次为我在这儿穿孔。”说这话时,镜子里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十分真诚,但指尖戳弄的地方却无比私密。
“看着我。”屈韵粗鲁地命令道,“叫我的名字。”她的嘴唇紧闭,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一小部分还不想完全屈服。但当屈韵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一种压力和热量在稳定积累,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屈韵……”喘着气,空着的手缠上这人的手腕,体内仿佛充满了烟火,坚硬地燃烧。镜子里,她不停地抽搐,双腿像初生幼鹿一样抖个不停,把屈韵的睡裤和沙发搞得一团糟。
雷思闻无法想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来是兴师问罪的,至少她是这样告诉自己。事情本应很简单,指责、怒骂、动手、离开,但她却看着它失控,直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胃部感到一阵绞痛,一股灼热的羞耻感从头到脚冲刷着她。
“刚才……忘了吧……不会再有下次。”她平静地说,强迫自己抬头看着屈韵的眼睛。但这是一个错误,她所能看到的只有来自过去的漩涡。手抖得很厉害,整理衣装都困难,雷思闻摇晃了一下站了起来,踉跄地向前走,却无法快速移动。
修长的手指抓住了她的前臂。“思闻,等等。”但她的脸颊却失去了血色,那只和她十指相扣过的手,扇过她耳光的手,刚刚把她带到边缘并把她推下去的手,如今紧紧地裹住了她,不痛,但很牢固。“放开我。”她说。
还没来得及把胳膊抽回来,屈韵就已经松开了她,双手举在胸前,好像准备被逮捕似的。胃在下沉,肺在萎缩,她头晕目眩、落荒而逃。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迅速反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开始旋转。
当窒息感逐渐消退,雷思闻打开浴室的灯,起初不敢直视,但总要面对的,脖颈上布满了紫色和红色的瘀伤,亲吻和吮吸?她想不起来何时发生过,可身体却被满满的证据覆盖。
算睡过吗?没有亲吻,没有裸露,没有进入……但怎么又不算呢!黏腻的触感依然存在。算一夜情吗?但她从来没法将性与爱分开处理,就算是突破自我、大胆尝试,那个姓名也永远不会出现在备选名单上。
可实际,她没有拒绝,默许发生……在所有治PTSD的方法中,和昔日的阴影上床不在其中……她都能想象出这人会如何羞辱她。大明星会说:“雷思闻你个欲拒还迎的□□。”羞耻像一团炽热的火焰一样爬过她的全身,恐慌抬起了狰狞的脸。
躲在自己的宿舍里整整两天,期间为了避免一些同事的礼貌探望,雷思闻谎称自己有可能感染甲流。她在等,等身体上的痕迹变浅,只要能被遮瑕膏盖住就好。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门外显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作家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椅上,等待自讨没趣的家伙主动离开。“思闻,是我,我知道你在里边。”熟悉的男性音色,让她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是陈帆。“我,我是来道歉的,你如果不开门,我会一直等。”
男人的声音有些愧疚。愧疚?该死!先是他出轨,然后过了没几天自己就生病请假。陈帆该不会以为她是躲起来治疗情伤?
“我没事,你走吧。”她冲着门外喊道,男人却不依不饶,“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开门。”无可奈何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了几厘米,下一秒一只脚挤了进来,然后是半个身体,再然后是整个人。
陈帆自顾自地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帘拉开,接下来又把窗户也打开了。午间的阳光照进来,逼得她抬手蒙住了眼帘,当双眸适应了光线,她发现男人在盯着看。她浑身发毛,立刻遮住胸口,但立刻又后悔了。
“这么快就找到新乐子?”嫉妒让陈帆脸上没了愧疚之情,问话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雷思闻,你在自暴自弃?我用了整整一年才得到的,你就这么轻易给了别人?”脑海中自动把前男友省略的字句补充完整,得到的□□。
悔意瞬间也变成了厌恶,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她?“他是谁?”问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她依旧是他的所有物。“乳钉,还有脐环,这根本不像以前的你。他妈的,我还天真的以为……其实这根本是为了别的男人……”
“没有谁!陈帆,你别血口喷人了。”她的话很大声但毫无说服力。
“雷思闻,你还把我当傻子呢?我早晚会把他揪出来,你等着。”
门被狠狠地关上,沉默地坐了几分钟,然后接受了丑陋的命运。
从小到大,雷思闻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被揭穿谎言,而现在,她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别无选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