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家族轶事》青云路

13、第 13 章

　　想了又想，我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和大哥。回到小神泽，看到母亲一如既往的笑容，觉得喉咙很堵。
　　虽然父亲已经去世多年，现在提起来依然心情沉重。母亲和大哥总是以父亲是被人类捕捉作为例子，教导我不要往人间去，聪明如父亲都能被做狐狸宴，而傻小子只有束手就擒。他们本来已经接受这样的结果，而今告诉他们事情不是这样的，会怎么样呢？
　　踌躇半天，我和盘托出。母亲听完，唉声长叹，痛哭不止。而大哥听了之后，面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正在乱作一团的时候，星空低头走进我们的小院子。她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双眼红肿，看那样子已经哭了很长时间。
　　我嗓子嘶哑，清清喉咙还没说出话来，星空已经走到面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把本子递给我，说了一句“我父亲的日记，你看看吧，重点的地方我做了标注”，然后站在一旁，仿佛等待一个早已经知道的答案。

　　这是一本极为破旧的小本子，粗看像个账本一样，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的字，字迹清秀整齐，就是太小了，只看一眼就觉得乌压压一片。
　　我和大哥挤在一起，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小字上，认真地翻看着。这是叔叔的日记，跨度时间很长，也有很多天的空白，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还是记载了太多的东西。原来叔叔的内心世界如此的丰富，他一生努力的目标就是被真正地看到，然而总有一个更加优秀的影子挡在自己的面前。不管怎么努力，总是没有用。尽管是自己先认识的野葵，然而与野葵成为好朋友的并不是他。那个哥哥每一次的春风得意对于他来说都痛彻心扉，羡慕嫉妒又带着一点恨。然而那是从小就对自己很好的哥哥啊，如果他没那么优秀就好了，这样自己下手的时候也不会这么难受了。有太多太多的内容记载了他的犹豫和盘算，看的我很难受。我仿佛看到这是一把朝向父亲的箭，正一点一点射向毫不知情的父亲。
　　令我痛心的是，黑焰一回来他就知道了，本来应该通知哥哥的，但是他没有，他与黑焰私下见了面，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计划并没有记载。在那一页，只写了四个大字“决心已定”。
　　而他跟黑焰秘密谋定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还欢欢喜喜地过着不知忧愁的日子呢，父亲还是那个忙前忙后的乌龙山狐族族长。我心里暗暗盘算着时间，这枝箭仿佛是从过去射过来，不仅射中了父亲，现在更是射准了我们。
　　看我们停下了，星空艰难地开口：“我不敢相信这里面是我父亲写的，他那么好，又有耐心还那么慈爱，我都很少看他生气过，见了谁都笑咪咪的。你看他还开了工厂，收留毛手毛脚的小狐狸，看到谢天谢地仗势欺人，还教育他们不要欺负同类，还狠狠地惩罚他们呢。这里面写的不是我父亲。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明明是一个好人……”，星空呜咽着说了一长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拉过星空，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背，帮她擦掉满脸的泪水，哀哀戚戚。大哥不忍再看下去，依偎着母亲。
　　我忍住自己翻涌的情绪，继续看下去，叔叔后来与黑焰起了争执，而且极为严重，到了闹翻的地步，在最后几天的日记里，叔叔都在绞尽脑汁与黑焰周旋，并且提到黑焰去过地狱，唤醒了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东西。
　　越看下去心越凉，原来当日黑焰疯疯癫癫的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我一直都把他当成疯子来看，以为只要野葵师父认输了丢失了颜面，让黑焰出了那口恶气，就不再追究了，就皆大欢喜了。
　　现在看来，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蛰伏很久。从日记的记述来看，黑焰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复仇计划，他只是暂时躲避起来了。
　　我竟幼稚到如此地步！还自以为看透世事！还故作高深！
　　我抱着头来回踱步，想赶紧做点什么，看着旁边的那棵树怎么这么不顺眼，赶紧上去踹了一脚。
　　母亲拦住即将发疯的我，我无力地跪在地上，哇哇大哭。
　　又突然想到，那么接下来黑焰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野葵师父？母亲？我？还是星空？还是整个狐族呢？
　　止住哭泣，我缓缓地站起来。傻瓜！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能哭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的脑袋清醒了，一个怀着强烈复仇目的的人类正盘旋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瞄准乌龙山的狐族，不知道这次会落在谁的头上。

　　我说，“既然父亲的死亡已经找到了答案，那么帐就先记下吧，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黑焰。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暗地行动，谁知道黑焰躲在哪里呢？大哥继续与其他狐狸首领联系，透露风声，让乌龙山的狐狸们知晓这件事，暗暗关注进入乌龙山的人类动向。母亲打算继续伪装潇洒公子，暗地观察情况，收集相关的信息。我和星空，现在就去找野葵师父。”

　　一溜烟跑到山脚，我站定，看了看周围。现在是大白天，人类活动十分频繁，师父的公寓又靠近人流最多的商业街。直接这样急吼吼的过去，不知道会不会被黑焰暗地里关注到，还是低调一些好。我看星空像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计上心来，从大学生的样子变成妆容清新的白领丽人。这样我俩走在一起，就像时尚的姐姐带着懵懂的妹妹一起逛街。快走到了月牙河桥，我还故意在旁边买了一些点心，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商业街方向驶去。
　　快到的时候，拉着星空赶紧下来，观察周围环境之后，才慢悠悠地靠近了野葵师父的公寓，好在商业街的背面破落，这一下子人少了很多。我俩做贼一样进入公寓，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自从野葵师父跟琥珀师姐的关系稍微缓和之后，这间公寓终于稍微能见人了，离着整洁有段距离，好在不那么乱了，而野葵师父也比以前稍微干净了一些。
　　听完我和星空的话，野葵师父在自己小小的公寓里来回踱步，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我和星空都焦急地看着野葵师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说：“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等着他。没想到我教出了一头白眼狼啊”。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和星空同时问道。
　　“我不知道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啊。”
　　“这都是我的错啊，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把他们分开的话，可能不会这样”，野葵师父一手扶额，一脸懊丧。
　　“那时我修炼成功不久，初到人间看到什么都好奇，也想体验体验。看来看去，觉得人间这三百六十行，做老师真不错，受尊重，就想找几个人类来教一教。那时候你父亲和叔叔都不同意，极力劝说我不要教，从来都没有狐狸给人类当师父的，会有招来大祸的。但是我偏偏不信邪，还故意搬到乌龙山脚下。黑焰是我挑的第一个徒弟，他的资质不错，又机灵，我对他寄予太大的期望了。直到他竟然打算跟一个女子走，为了劳什子的爱情，背着我离开。我能怎么办？我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你们可没看见，他竟然还要打我！你说还有没有理？好歹我是他的师父啊，对不对？！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就狠狠地惩罚他，打伤了他。一气之下就把他赶走了！”野葵师父越说越气，逐渐呼吸也急促起来，哼一声转身坐下。
　　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沉迷于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的又是谁？听了野葵师父的话，我忍不住腹诽。
　　“那您自己呢？好像野葵师父也陷入过爱情中不能自拔呢？”我忍不住说起来。只要稍微放松了情绪，我的脑子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就会说些有的没的，又阻止不了。
　　这次野葵师父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我，仿佛意识到原来我在说他一样。

　　“真没想到，这里可真热闹”，琥珀师姐一进门就大声说起来，“这可真是狐狸开会啊”。听到声音，野葵师父就换上了一副宠溺的表情，赶紧迎上去，嘴里还说着“快快，是琥珀来了，真是开心啊”。琥珀师姐则静静地站定，脸上没有表情，看来野葵师父热恋还是贴在了冷屁股上。
　　可恶，竟然将刚才的事情就这么抛诸脑后了，这可是十万火急啊。我看不下去了，瞪着野葵师父，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能不能先暂停！现在火要烧到眉毛啦！”
　　“不就是要让黑焰露面吗？”琥珀师姐满不在乎地说，“我有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你们是否感兴趣，要不要参加。黑焰对你们恨之入骨，你们对黑焰也没有什么好感。那么，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不如就痛痛快快来一场决斗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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