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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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为谦过去也常有彻夜不眠连轴转的时刻，却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疲倦，从医院到公司只要三十分钟的车程，却好像怎么也开不到了，于是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调转车头开回了家。
房子的位置是乔虞选的，离顾氏的富斯拍卖行很近，顾为谦原本想把房子买在离梅江音乐学院近一些的小区，乔虞说她一月才授课两次，不必考虑她的通勤时间。
当时乔虞就站在空房子的落地窗前，眉眼间都是幸福柔软的笑意：“对我来说，家里只要有一间隔音好采光佳的琴房和一架音色均匀的施坦威钢琴，可以弹琴给我爱的人就足够啦。”顾为谦被那笑容晃了眼，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答应乔虞将房子定了下来，定在距离富斯拍卖行十分钟，离顾氏集团半个小时，离梅江音乐学院一个半小时车程的溪悦湾。
乔虞住院的这段时间，顾为谦也没有回家，一直住在公司的休息室，车子驶进小区的时候门卫还打招呼问他是不是和夫人一起去国外旅行了。顾为谦发觉自己连维持客套笑脸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点了点头。车子开到地下车库里，顾为谦走进电梯，看着升高的电梯突然有种想离开的冲动，还没来得及按开门键，电梯门就开了。
溪悦湾的房子是一梯一户，电梯一出来就是玄关，顾为谦盯着门口的绿植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手指将按在门锁上，发出“滴”的一声，门锁开了。房子有阿姨定期打扫，房间空着一个月比两人都在的时候还要干净，只是太冷清了。
平日里顾为谦下班一进门，多数时候乔虞都在沙发里窝着看书看电视，房间里飘着一点淡淡的饭菜香气。
人如果没在沙发上，多半就是在琴房，走近了能听见钢琴声流水一样地淌出来，他常常站在门口听几分钟，就会去厨房准备晚餐，等到晚餐好了才敲门打断。乔虞会立刻起身开门，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弹的有些忘记时间了，不过今天我很有灵感，你要听一段吗？”
顾为谦站在琴房门口，敲了敲门，对着从前的乔虞回答：“求之不得。”可是从前的顾为谦只会勾一勾唇角，温声又体贴地回答：“先吃饭吧，你也要休息一下了。”
这时候顾为谦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方行远，刚按下接听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怎么样？见到了吗？”
“没有。”
“那怎么办？你还死活不让我去，现在怎么办？”方行远急的都有点破音，“都怪我这嘴一张就乱说，还是我去…”
“不是你的问题。”顾为谦直接打断了方行远的连珠炮，“你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连你都觉得我不在意乔虞，还要怎么解释呢？”说到这儿，顾为谦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再说了，我都见不到，何况是你呢？”
“不是，哎，这总归是我挑起来的，要不然你们俩也好好的，这几年不一直挺好的吗，怪我鬼迷心窍提那个小宋了，还是怪我。”方行远开始有点语无伦次，最后直接放弃了，“晚上去鎏金吗？”
“好。”顾为谦挂断了电话，回到客厅倒在沙发上，把乔虞常抱在怀里的猫咪抱枕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顾为谦在家里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乔虞刚刚回到乔家，也许是怀孕的缘故，明明刚起来两三个小时，上车没多久乔虞就歪在乔燃肩膀上睡着了。
“姐，我们到家了。”乔燃轻轻拍了下乔虞的肩膀。
车门一打开，乔虞就看到了满面笑容的父母，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扑倒了乔母的怀里，带着鼻音软软地喊了一声“妈妈”。
乔母拍着乔虞的背：“好啦，我们皎皎回家啦。”
乔父在旁边看着，也伸手拍了拍乔虞的肩膀，“身体没事就好，其他的交给我和乔燃处理。”
乔虞从母亲怀里抬起头，“谢谢爸爸。”
乔燃从车里钻出来，一只手搭在车门上：“谢谢爸，还记得我的存在。”
乔父摸了摸乔虞的头道“谢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受了委屈都要告诉爸妈。”说完转头瞪了乔燃一眼，“滚进来吃饭！”
“好嘞！”乔燃关上车门，路过门口在乔虞耳朵边大声道，“不吃饭一会没力气面对三堂会审了！”随后一个闪身躲过乔母的大力神掌跑去餐厅了。
乔虞从乔母怀里钻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水珠包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地就是不落下来，嘴唇也抿得紧紧的，乔母抚上乔虞的眼睛，温声道：“好啦，不管有什么事先去吃饭。”
“嗯。”乔虞点了点头，挽着乔母去了餐厅。
乔家餐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乔虞很喜欢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光，伴随着饭菜蒸腾的热气，和最亲近的人聊着最近发生的小事，是简单而温馨带着烟火气的快乐。所以乔虞始终不能习惯顾家用餐时沉默的氛围，压抑、冰冷，偶有对话也是顾父对小辈的问话与教训，再高级的食材和烹饪技巧吃到嘴里也尝不出味道。
餐后乔家三口人坐在客厅，乔父乔母坐在中间，乔虞坐在左侧沙发，乔燃作为乔家地位最低的一口，只能靠在乔虞左侧的沙发扶手边站着。
乔父端起茶杯喝了一杯没说话，放下茶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端起茶杯准备喝的时候，乔母悄悄用手肘捅了两下乔父的腰，乔父只好放下了茶杯，清了清嗓子：“乔燃，你那个，咳，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哦，他是梅江大学的教授，比我大6岁。”
“大6岁？你…”眼看着乔父又要激动，乔母赶紧接过话头，“才30岁就在梅大当教授了，他是做什么研究的？”
“他是研究天体物理的，在麻省理工拿全额奖读的博士，简单来说就是研究宇宙和星星，听着是很浪漫的学科，其实真的跑去野外观星是又冷又无聊，但是从望远镜里看夜空…”乔燃脸上露出热恋中的人特有的神情，提起来心上人眼睛里亮晶晶的，好像星星绽放在了眼睛里。
乔父的脸眼看着越来越黑，乔虞不得不开口打断了越说越起劲的乔燃，“阿燃，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他带过来给我们见一见呀？”
乔燃回过神来，很认真地看向乔父和乔母：“爸妈，我已经认定他了，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乔父冷哼一声，正准备嘲他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乔燃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惯常的有些耍赖的笑容，“所以，还是先聊聊怎么抢我外甥女的事吧？”
“外甥女？！”乔家两口子异口同声地重复道，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乔虞。
乔虞向乔燃投过去你已经是个死人的眼神后，有些心虚道：“爸妈，我是想等你们回来再说。”
乔母直接起身走到乔虞身边坐下，“皎皎，什么时候的事？身体感觉怎么样？”
乔父站起来转向乔燃开火，“乔燃！你姐要离婚的事你说的快，怀孕这么大事你嘴倒严起来了？！”
“这你得问我姐！”
“乔燃你！”
“皎皎你坐下！”
客厅里鸡飞狗跳了半天，直到陈律师上门拜访才重新归于平静。陈家和乔家是世交，陈正辉是乔家公司的法律顾问，也是从小看着乔家两姐弟长大的，乔虞的婚前协议也是由他来起草的。
陈正辉从公文包里拿出草拟好的离婚协议递给乔虞和乔家人各一份，“由于婚前协议对于财产分配的相关事项规定的比较完善了，离婚协议我就在婚前协议的基础上简单做了一些修改，你们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疑问和需要改动的地方。”
“没什么要改动的。”乔虞随便翻了两下直接翻到了最后需要签字的地方，“陈叔叔，婚前协议是不是没有规定孩子的抚养权啊？”
陈正辉有些惊讶地扶了扶眼镜，又看向乔父：“老乔，这是？”
乔父点了点头道：“老陈，现在的情况是顾家还不知道皎皎怀孕的消息，但是总不可能瞒一辈子，现在有没有办法让他们知道之后也没机会和我们抢孩子的抚养权。”
陈正辉皱了皱眉道，“婚前协议主要是对于财产做的约定，抚养权涉及到人身性质，即便约定了在法律上可能也是无效的，所以婚前协议没有涉及到这部分。如果不想让顾家知道，那么离婚协议上也不能直接写明，嗯，我想想。”
“没关系，陈叔叔”乔虞直接在空白处签上了名字，签字笔顺滑地在白纸上落下了乔虞两个字，“顾家也不见得和我们抢，即便抢他们也没有任何优势。”
乔母拍了拍乔虞的手道：“没错，皎皎不用担心，当断则断，爸爸妈妈还有阿燃都会支持你的。”
乔父也跟着出声道：“既然决定了就尽快处理，你不想出面的话我直接来和顾家沟通。”
“我没问题的，爸妈。” 乔虞打断了乔父，声音温和而坚定，拿上协议站起身对着陈正辉道，“麻烦你了陈叔叔，我没事了。您和我爸妈也好久没见了，你们好好聊聊天吧，我和阿燃先出去了。”说完揪着乔燃的衣服出了客厅。
乔燃一出客厅门就马上开始求饶：“姐，我错了，别生气别生气，再给臣弟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乔虞手上松了劲儿，顺势搭在了乔燃胳膊上：“看你表现。”
两个人说笑着就到了三楼，乔燃快走两步推开了乔虞卧室旁边书房的门，“长公主请。”
房间整体的基调是原木色，装修思路是蒙氏儿童房，房间被划分成几个区域，门口有围栏，婴儿床选择的是米色落地床，活动区铺了厚厚的彩色地毯，墙上挂着几幅色彩鲜艳的涂鸦，靠窗户的一侧是阅读区，靠墙一侧还有一排矮脚收纳柜，里面一半已经填满了衣服。
“怎么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乔燃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挑了挑眉毛，刻意地勾起一侧嘴角邪魅一笑“嗯？”
乔虞一只手按住乔燃发癫的嘴角，点了点头道：“涂鸦画的不错，饶你一命。”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最近通话，直接拨了过去，响了半天没人接听。乔虞想了想发送了一条微信“这周六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离婚的事。”
原本乔虞想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如何向家人解释，如何与顾为谦谈判，如何面对未来的宝宝，可一回到家，一见到爸爸妈妈，一看到这间处处用心的儿童房，她就发现自己不需要更多的时间了，家人可以给她和宝宝足够的勇气和底气来迎接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鎏金会所的包间里，方行远在鬼哭狼嚎地唱歌，顾为谦倒在沙发里不省人事。桌面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酒瓶，手机泡在淌出的洋酒里努力地闪着屏幕，最后又暗下去，最后显示的是一条未接来电和一条微信消息。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