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被困魔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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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明水秀，鸟语花香，这休憩的山谷不知比那紫烟缠绕的魔界透亮多少倍。尽管如此，溟丞独坐在溪边，轻抚着琴弦，却迟迟没有拨动，连和煦的微风都催促不来。从小以琴为伴，这还是头一次失了兴致，溟丞有些茫然，一个月前，他的伤就已经痊愈了，魔气也缓缓的充沛起来，可以说比刚入凡界的时候还要深厚了些。自从伤好了，溟丞就不时的对着溪水发呆，他总以为那个疯子仙人只是酒瘾犯了，才“暂时”离开，却没想到，他这一走竟再也没回来过。
溟丞收紧了手指，他这是怎么了，竟为了个疯子仙人，不知不觉在这山谷多待了一个月……那豪爽的笑声，直接又冲动的性格，明明是溟丞最讨厌的类型，就像那天空的烈日，让人无所遁形……溟丞甩甩头，没错，他是仙，仙魔不两立已是千年的道理，再说这疯子仙人多次坏他好事，若见到了定要杀了他！“……玄澈，难道你是怕死在我手上，才逃开的么……”溟丞冷笑，“那么，你最好躲的好一点……”
溟丞抱起楠木琴，毅然地离开了山谷，开始继续他的乱世之路。
“唔呕呕~~~！”与此同时，疯子仙人玄澈正趴在出海的商船甲板边狂吐不止。
身边一名少年担忧的替他拍着背，“仙，仙人师父，你不要紧吧……”
“真要命，这船怎么晃的这么厉害，呕呕~~”玄澈痛苦不堪的趴在船沿。
“仙人师父，不如去船舱躺会儿，兴许会好点。”端木良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你说什么？让本仙人去躺……唔……那多没面子？！本仙人没事！”
“可……”端木良还想说什么，只见一个浪头打来，甲板晃得更厉害了。
“呕呕呕呕~~~！”
“仙人师父！！要不我让他们把船开回去，我，我不看什么鲮鱼美女了……”
“那怎么成，本仙人说这里有鲮鱼美女就一定有！唔……”船晃的更厉害了，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顿时有人惊呼道，“不好了！船底不知被什么怪东西，撞出了个大洞，这船要沉啦！！”
玄澈和端木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个浪头连人带船给冲没了……
溟丞忽然觉得心口一滞，抬手摸了摸背上的楠木琴才平复了些。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溟丞的注意，这荒山野岭的，怎会有人打斗？机警地将琴抱在胸前，溟丞悄然走去。
未见其人，便闻到了血腥，溟丞心里一个咯噔，魔族？！
“哼哼，大胆魔物，你的死期到了！”略微悬在空中的一名仙士，表情狰狞，抬手一纸风符放出，不止他一人，身边还有三四个同样打扮的仙士，眼见追了一天的魔物就要被消灭，脸上尽是兴奋之情。他们对付的是一只岩石垒了满身的巨大怪物，身上裂痕深可见骨，还有绿色的鲜血泄露出来。
铮~！劈出的风刃被无形的力量分成了两半，变了方向，放倒了一旁的大树。仙士们被突然出现的长发男子怔住了，男子身上紫气缠绕，分明是魔气！
“你，你是什么人？”带头的那名仙士明知道这人八成是魔物，还是很白痴地问道。
溟丞走进负伤的岩石怪和仙士们之间，扫了眼他们，“将死之人，何必知道这么多？”此话一出，见几名仙士都变了脸色，溟丞冷笑着挥指拨出几枚残音，除了飘在后面的被削去一只胳膊，其他几人都是身首异处了。那人吓得想跑，捂着伤一转身，却发现溟丞已经站在他后面，顿时面如死灰，溟丞毫不犹豫的一招琴中剑刺去，那人连惨叫都没便倒地了。将剑在那人的道袍上擦了擦，溟丞收剑入琴。溟丞忍着恶心，面色如常，他并不喜欢杀人，但一想到这些人若不是对魔族赶尽杀绝，又怎么会倒霉得遇上他。
“唔咳咳……”轻微的咳嗽传来，让溟丞将注意力降落到刚被他救下的那只魔族。一旦危机消除了，傀岩便觉得全身散了架，疼痛难忍。魔物那庞大的身躯慢慢缩水，最后竟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皮肤是岩石的那种灰白，还挂着一些岩石疙瘩，看着像是生了疮一般，不过不及那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来的慎人。溟丞走过去，查看了一番，顺便将外伤用魔气简单愈合了下，应该是没有性命危险。
这样的孩子在凡间一定收了不少苦，凡人大多是以貌取人的，甚至一些天生丑陋的凡人都会被他们当成异类所摒弃。看着少年痛苦的面色，溟丞难得温柔的在一旁轻奏一曲安神，希望能缓解少年的疼痛。
等少年转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外伤都奇迹般的愈合了，身边是个漂亮的大哥哥，而不远处正躺着那些追杀自己的仙士，已经是一堆残缺的尸体，顿时觉得死里逃生，赶紧对溟丞叩头，“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傀岩愿一生追随大人！”
溟丞没想到这少年这么直接，轻轻摇头，“追随就不必了，你叫傀岩是么，我问你，虽然仙士与魔民势不两立，但若实力悬殊也会尽量避免斗争，多是驱赶和迁居，为何这群仙士会追你至此，赶尽杀绝？”在凡界，魔民的势力远不及仙士，加上凡人的误解和排挤，一般的魔民都是群居在穷乡僻壤，一旦被发现了，也是以迁居为主，而仙士也只是驱赶为主，断不会追到如此偏远的地境，须知兔子急还会咬人，魔民天生的魔气就使得他们比一般凡人要特别坚韧一些。
傀岩一想到之前的追杀，后怕的抖了抖，“大人，前不久从京城来的消息，那个仙士的头头，好像姓郭。他说几个月前，竟有魔族进了皇城，差点危害帝王性命，现在正在逃逸中，命各地的仙士对魔族格杀勿论，功绩显赫者便可加官晋爵，连供认魔族的平民百姓也有重赏……”
溟丞心里一沉，“竟有这种事？！”
“还不止……连维护魔族，或者疑似魔族的人都难逃一劫。傀岩住的地方，大多都是魔民，不过和十里开外的村民关系不错，互助互利，可这消息一出，有人经不住诱惑便将傀岩的部落供了出去，结果不止傀岩的部落遭殃，他们连那些普通的村民也不放过！等傀岩外出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傀岩痛苦的闭上眼，“傀岩本想杀了那些仙士报仇，却技不如人，差点把命搭进去……呜……为什么，我们只不过想要平静的生活……”
溟丞顿时一阵内疚，这么说来，这些都是当初自己进宫刺杀皇帝引出来的祸？！紧了紧手中的琴，溟丞暗暗下了决心，姓郭的，事已至此，这笔帐他溟丞记下了！总有一天要清算清算，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你魔族的特征太过明显，我带你先找个魔民聚集的村落避难吧，你放心，我会让那些仙士付出代价的！”溟丞拉起傀岩。
傀岩点点头，心里也一阵惭愧，以他这副模样，刚才还想追随这位大人，真是恬不知耻……
刚走了两步，溟丞突然意识到，这凡间的魔民聚居何处，他还真不是十分清楚，“傀岩，你可知道其他魔民的聚居地么？”
“大人……”
“不用叫我大人，喊我溟丞就行。”溟丞打断了他。
“溟，溟大哥，傀岩也只是听说，这附近往南一带有座魔城，是最大的魔民之城，是对魔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不过……”傀岩为难的顿了顿，“听说那魔城不是轻易能进的，像傀岩这样有些人族血脉的半魔……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溟丞一愣，这魔城他在魔界也听过，听说城主苍泯是父王的手下败将，自觉没有脸面待在魔界，便住在凡界，自然而然手下聚集了不少凡界的魔族高手，仙士一般不敢怎么逼迫魔族也是忌惮他的存在，所幸他一直自闭家门，占着凡界易守难攻的一块地，仙家也不想故意去惹他，自找没趣。不过，现在溟丞对这位前辈的了解又多了一层，原来这厮也是极其看重血统的家伙……
“溟大哥？”傀岩看溟丞陷入沉思，以为是自己让溟丞为难了。
溟丞摸摸傀岩的头顶，“放心，我们这就去那魔城，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这个举动惹的傀岩一阵脸红，“嗯！”
随着傀岩从父辈那里听来的传闻，溟丞和傀岩最后来到一座非常普通的大山脚下。半个魔城的影子都没见着的两人，在山脚兜兜转转了半天，眼见天又要黑了，才惊觉他们在这山脚下绕了三天？！
傀岩试着变成巨大岩人的模样，搬了块大石头向大山砸去，石头竟然抛物线了一半，便不见了。可朝那个方向走去，却什么也没有……
傀岩颓然地坐在地上，万分沮丧，“溟大哥，这太奇怪了，怎么走都靠不近那座山……”
溟丞闭上眼，感受了下，这附近的确隐隐有着魔气，魔城应该就是在此处，肯定是设置了什么屏障……不过，溟丞也没辙，他并不擅长破除这种魔障，若傀岩扔去的石头都能瞬间吸收了，那他的攻击也会是徒劳。为今之计……溟丞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盘坐下来，摆好琴，溟丞深吸一口气，两手在琴上灵动起来，琴音幽转荡漾，就像对着天边的星河，浩瀚中闪着光芒。忽然琴弦急转而下，重音炸响，沉闷犹如万马奔腾，忽又停顿了一下，紧张的气氛有如军临城下！刺耳的破音传来，好似打破了美梦，乐声又转回了之前的谱子，同样的音律，确是不同的感受，就好像回忆一般，带着无奈和孤寂……
背后劲风扫过，溟丞一惊，这一掌又快又狠，等他察觉已经晚了，闭眼准备承受这一掌，可预想的痛却迟迟未到，不等溟丞侧头看去，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别想受我一掌就能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你给我滚！”
不愧是曾经魔界十大高手之列的苍泯，这么狠厉的一掌，竟是收发自如，幸好不是要真打下来，要不然溟丞怎么也得半残了。
溟丞收了琴，缓缓起身，淡定的转过身，望进身后蓝发男子瞬间疑惑的眼中，“溟丞见过苍泯前辈。”苍泯虽然大了溟丞很多，但面貌上还是像人族二十七八的模样，眉骨突出，显得深蓝色的眼眸更加深邃，这在魔界也算是中上的俊朗。从他那疑惑不信的眼光中，溟丞大概可以猜出，自己同他那并未见过几面的父亲应该是长的很像，虽不知溟阎同苍泯有什么过节，但苍泯的态度来看，应该还不到杀之而后快的程度吧……
苍泯心情很复杂，居然被溟阎那个混蛋的儿子用一曲琴音引了出来，仔细想想，刚才自己都没有细听，就跑了出来，这脸可丢大了。转念一想，这孩子是那女人生的，他就一阵抑郁，脸色铁青，“你来做什么？”
“溟丞求前辈您收留这个孩子……”
苍泯撇了眼已经傻眼的傀岩，立刻回绝了，“不行，我这的规矩，半魔不得入内！”
“前辈既然在凡界建城，庇护魔族，为何处事不能彻底一些？”
苍泯眯起眼，“小子，你这是在对我说教么？既然知道人族对魔有偏见，还去苟合，最后害的自己孩子都被人族追杀，这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我没有义务保护他们。哼，难道连溟阎之子也想躲进我的城？真不知道溟阎干什么吃去了！”
溟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嘴上却开始犯起了毛病，“难道前辈这是因为我父而迁怒所有半魔？那真是连溟丞也看不起您，傀岩我们走。”
“慢！”苍泯气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溟阎之子，你还真是不将我苍泯放在眼里？！”挥手间，周围水雾立起，将溟丞和傀岩团团围住。溟丞感觉一阵失重，等回过神，已经跌回地面，身边的傀岩也不见了，自己落入一个大厅，地面石板滑亮得像镜子。起身走了几步，便被一堵无形的墙弹了回来，溟丞这才发现自己落入一个半径有十米的屏障内，拨出琴音，音刃像扔进水中的石头，只在屏障上泛了点涟漪。
“别费力气了，我设的屏障，就算溟阎来了都未必能破。不过，若他亲自来求我，我说不定会放了你。”苍泯在不远处悠哉的坐着，还抿了口茶。
“……”溟丞心里有个奇怪的猜测，“你很想见我父亲？”
“咳咳，鬼才想见他。”被茶水呛到的苍泯显然是口不对心。溟丞对这个回答不做评价，虽然这苍泯的脾气不是很好，但目前为止并未伤过他，反而三番几次提到父亲溟阎。
“我也想见他，”溟丞风轻云淡的说着，“可惜，我出生没多久，他就开始闭关了。”
“……”知道溟丞在调自己胃口，但苍泯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他怎么可能闭关？！说实情！”
溟丞淡淡地笑道，神似溟阎的脸让苍泯有些失神，“前辈不愧是了解我父，事实上……他受了很重的伤，差点魂灭，似乎是他的属下将他拖回了魔界，闭关治疗，不过，对外宣称是闭关。”
“竟有人能重伤他，怎么可能？”苍泯一脸不信的盯着溟丞。
“再多的我就不知了。”溟丞偷偷的来凡界生事，就是为了将当年杀害他母亲的人引出来，不过这些他不会和任何人说，因为人人都不提当年的具体情况，溟丞只有装作一副无知的态度，才能如此顺利的来凡界，多告诉一个人，就多一分变数。“所以呢，苍泯前辈这么困着我也是没用的，不如直接回去魔界探望比较好。”
苍泯脸色难看的回道，“小子，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那个臭爹！”说完苍泯甩袖离去，留下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不笑的溟丞。只要提到溟阎，这苍泯就开始口不对心，明明是担心却要装成巴不得他死掉的表情，溟丞想想他这样还真是辛苦……忽然又想起那个疯子仙人，嘴上说比试，可心里究竟又想些什么呢？溟丞皱眉，怎么没有他烦着，就老想起他，是不是被那疯子仙人下了什么咒……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被困魔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