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浮云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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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表面安详飘逸，内里却汹涌万变，正是仙界的边缘。几千年前，这仙，凡，魔三界是相通的，仙界之下没有这浮云，魔界之上也无那漩涡，但自从仙人飞升住进仙界，魔族迁居住进魔界，两边便始终争斗，能力较弱的凡人也被迫依附这两大阵营，战乱不断。战争的硝烟慢慢形成这浮云，血腥的河流渐渐汇聚成那漩涡，三界才有了正式的边线。这浮云被仙界的仙灵之气感染，却不失战乱留下的苍凉惨白，若修为不足，很可能在其中迷失。
尽管听过这些传闻，但溟丞此时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云海，白茫茫的无边无际，又像是飘在空中的白莲一般，层层叠叠地遮掩着仙界这块世人羡慕的宝地。无心欣赏这和魔界之井的漩涡齐名的浮云，溟丞稍微放缓了上升的速度，慢慢调集所剩不多的魔气，打算突破，他不知他能在这浮云中坚持多长时间，惟有尽量缩短穿过它的时间了。
一进入浮云，便分不了东南西北，更不知哪是上下，溟丞只得闭眼凭着感觉，快速突进。穿出云层的那刻，溟丞被一阵炫目的光芒闪到，迷茫的睁开眼，只见脚下的白云雾雾霭霭，无数绚烂的彩虹飞划其中，交织成条条天道，远逝在那悬浮在空中的仙山之中。
“仙人？凡人？……还是魔……？”一声稚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得溟丞向反方向退开数步，有如惊弓之鸟，这也不能怪溟丞的反应过度，仙界对魔族来说就等同于死境，更别说有人接近，耳力极佳的溟丞居然毫无察觉，事后想想都觉得恐怖。同溟丞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孩童，眼瞳是清澈的橙黄，略微凌乱的橙色短发，同一尘不染的仙袍格格不入，最让人映像深刻的是他脖间的宽大围巾，绣在其上的玉龙竟不时的甩动着尾巴，不能说栩栩如生，根本就是活物吧……
光是冲破仙界浮云就几乎耗尽了溟丞这几日积攒的魔气，此时面对着深藏不露的仙童，溟丞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紧了紧怀中早已没有意识的玄澈，溟丞把心一横，“在下溟丞，乃魔尊溟阎之子。”
面前的仙童却全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嘀咕了一句，“原来你就是那位半人半魔的魔界少主呀……”
看对方如此淡定，溟丞也庆幸自己没有冒险出手，恐怕这仙童不简单，说不定，这人还知道救玄澈的办法，“在下这次贸然闯进仙界，是为了救人。”说着亮出了怀里的玄澈，面前的仙童这才有了点惊讶之色。
“大胆魔物，竟敢私闯仙界圣地！”一声大喝荡起，周围忽然冒出几十个身披金甲的仙界守卫，把把大刀都对准了溟丞。
仙童扫了眼来人，面不改色地抖开脖间的围巾，将溟丞同玄澈缠了起来，“先到先得，有异议你们就找玄清师兄去。”说完，仙童手中的围巾一抖，溟丞只觉得天旋地转，竟发现自己进了这不大不小的一片白布中。
原本围巾上的玉龙，此时仿佛大了数倍，一见溟丞便扑了上来，又啃又挠，好像溟丞是个不可多得的玩具一般，无奈这地方不大，无处可躲，溟丞只得一边护着玄澈，一边被玉龙“蹂躏”。等到仙童将他从围巾中抖出来，溟丞的脸上身上都湿了一片，还用问，当然是被那只性情“活泼”的玉龙给添的……
一出了围巾，溟丞便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好浓郁的酒香，视线停留在屋内一角的酒坛上，“千幽花酿……？”
“嗯，这里是玄澈师兄的房间。”仙童停下若有所思的看了会溟丞，问道，“你为何冒险带玄澈师兄来这？”
溟丞将玄澈在床上平放好，“这疯子一直吵着要同我比试，已经很烦人了，现在心愿未了，难不成让他轮回，再烦我一回？”
“……连命都不要了，真的是等着轮回再缠你一次。”仙童这话说的另有其意，却也不解释，走上前，将围巾铺在玄澈胸前，围巾上的玉龙难得认真的在布面上游走，散发着阵阵仙气，“小白只能镇住师兄的心神，要将浊气清除只有师父和玄清师兄能办到。师父的话，仍在闭关，不然你踏进仙界半步就该身首异处了。至于玄清师兄……你马上便能见到，值得一提的是，他不大喜欢玄澈师兄，若要让他救师兄，恐怕很难……”
“咳！”门外，衣冠楚楚的仙袍男子青着脸，背手而立。“玄漪，玄澈剩下半口气被魔族带入仙界，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同我禀报？！”
玄漪面无表情的回道，“玄清师兄，你这不是自己跑过来了。”玄清的眼线这么多，禀报不过是多此一举。
玄清的脸色又青了几分，偏过头恶狠狠的盯着溟丞，“魔物，你重伤玄澈，还有脸来仙界，真当这没人能灭了你么？！”
这就是现下唯一能救玄澈的仙人……溟丞直视着玄清，毫不畏惧，“在下溟丞，乃魔尊之子，见过玄清仙人。令师弟修为虽不错，但仙魔不分，多次困扰在下，不得已才将其送返贵界，免得死于非命后，贵界迁怒于魔界，到时生灵涂炭，也属孽事。”几句话把玄澈的伤撇的干干净净，其实简单讲就是，要不是玄澈仙魔不分，缠着溟丞，哪会差点丧命，而他，溟丞，只不过是舍身为魔界讨个清白而已。
若玄清不救玄澈，那就完全是出于私心，招人话柄，而玄清要杀溟丞，那就属于刻意破坏两界关系，掀起红果果的战端。再考虑到他们的师父应该是仙界举足轻重的人物，闭关之际，掀起战事，必然是不利的。
“哼，仙魔不两立，你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我救玄澈，还妄想保命。”玄清也不是傻子，但岂能被一个魔气混乱的宵小称心如意，“玄澈是我师弟，我不可能见死不救，至于你……”玄清顿了下，转头对玄漪命令道，“玄漪，就先将他锁在仙墓台，等师父出关再发落！”
“哦。”玄漪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字，便收回围巾将溟丞卷了进去，带走了。
仙墓台，如其名，是仙人的死牢，外围被八卦真图加固，内部是悬浮的石台，是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里够冷清，正好说说你怎么同玄澈师兄认识的？”盘坐在石台上，玄漪还是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幸好玄漪的大眼睛闪着一丝好奇，不然还真是言语和面部极不协调。
“……”溟丞不语，那些故事在他看来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做过了吧？”
“……！”溟丞的手抖了下，没有回答。
“玄澈师兄明显是魔气攻心，好端端的魔气怎会入体，除了这个原因我很难想到其他。如果玄澈师兄做到这个地步，等他醒来若是知道你死了，迟早也会被关到这来。”玄漪看了看仙墓台上漂浮的点点白光，“就像它们，最后变成仙人的散魂，飘散在这里，永世不得轮回，也不会像散了魂的魔一般几百年后会再度凝聚成完整的魂魄。”
溟丞下意识的随着玄漪的视线看去，那些白光如尘土一般，被他们惊起，此时又缓缓归于平静，堆在这仙墓台上，萧条涩瑟。“虽然他是疯子，但不傻……”永世不得轮回的事，只有天底下最傻的仙人才会尝试。
莫名的怜悯之心居然由心底传来，溟丞将琴放下，托于膝上，略带忧伤的离殇之曲有感而弹，音波轻轻拂过仙墓台，为这几千年沉淀下来的散魂而哀悼。玄漪歪着头，静静地听着，那是乐仙都无法比拟的细腻情感，纵使这些早没有神识的散魂也都为之颤动的哀伤曲调。
整个仙界本是宁静之地，空气清澈，这曲一出，轻易便传出了几百里，却并没有吵闹的感觉，反而同仙界的气氛浑然天成。玄清也惊奇地发现原本被心脉之中的魔气搅得冷汗直下的玄澈也在这远处飘来的琴音中渐渐缓和下来，虽然仍然意识不清，但显然体内的仙气顽强了不少，只需玄清轻微的引导，便事半功倍。
照这样的情况，恐怕不等师父出关，玄澈便能恢复意识，到时若他真同那魔族不清不楚，云华的脸面该往哪搁？看着这个处处都仿佛跟自己作对般的师弟，玄清不禁皱起了眉。
之后几日，玄清每天除了去云华殿处理仙界事务，还要抽时间帮玄澈逼出魔浊之气，那时常传来的琴音明明是那该死的魔族弹奏的，却说不出的凝神静气，不明他身份的仙人都寻音前去探望，只当他是犯了错的仙人，甚至有人替他说情，请玄清酌情处罚。这让玄清极度不爽，看着一天天好起来的玄澈，倒没有怨念的想掐死他，却是故意放缓了进度，而那魔气却不争气的并没有发生反噬，被玄澈自己的仙气镇了个牢固。
“师兄，你难不难受，需要我给你出个主意么？”玄漪这日来到，张口就是这么半死不活的一句话。
玄清一脸鄙视他的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玄澈偷跑下凡，就是你出的主意！”
玄漪还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表情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兄当时心里可是开心了好多日。”
“咳……”玄清正色道，“帮他收拾这里的烂摊子，我哪有功夫开心？”
“那头一晚您是怎么在大半夜笑醒的？”
“……我做了个好梦，有什么奇怪？”玄清抽了抽嘴角，“话说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又偷偷把小白放我房里？！”
“师兄啊，你身为仙界云华殿主事，怎么能说出这么无稽的推断呢，小白是无辜的。”
“……”
“师兄？”
“赶紧说你的那鬼主意，说完给我回去绘制一千张风七雷。”
“……”
“嫌少，那两千张行了吧。”
“师兄，你这样会没人要的……”
玄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即使知道自己这个师弟表情比较残疾，但带来的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觑。
成功的噎到玄清，玄漪满意的说出了自己的旷世计划。
“……”听完后，玄清默了。
“师兄，看样子今晚也会做个好梦咯？”玄漪嘴上调侃道，脸还是那种面无表情的孩童模样。
“明日上交三千张风七雷。”
“……”
注：风七雷，仙家五行符之一，绘制完成，需要进引雷阵，让符纸被七道雷劈中，方能完成。施放无须耗费仙气，威力很大，不过绘制过程比较复杂，还容易失败，被雷白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浮云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