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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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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众纷纷拿起手机，一边议论，一边纷纷拍下这一幕。
乔音拼命用手挡脸，她知道这件事的严肃性，但是始终抱着侥幸心态，觉得谁会这么好事，来抓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小辫子呢？
没成想，还真叫抓住了。
那女人使了吃奶的劲儿想把乔音挡脸的手扯下来。
胳膊被扯得又酸又痛，她块坚持不住了，就在这个关头，一件黑色的夹克衫兜头罩了下来，她的眼前忽然暗了下来，把那些探究的目光和冷冰冰的摄像头隔离在了外面。
“这位大婶，请把你的手放开。”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十分彬彬有礼，但是语气中却带着极强的压制力。
乔音立马就听出来了，是陆向川。
她胳膊上被揪着的那股力道瞬间松了许多，“凭什么呀，你让她先说说，为什么领着公家的薪水，还要出来赚外快？”那女人这么一喊，立刻引来一片附和声。
乔音左右为难，怎么办？难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告诉大家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彩礼被母亲借掉了，她想解除婚约，返还彩礼，可惜没钱，只能出此下策？
不要啊！难道真要这么社死？
可是不说，就难以取得大家的谅解，群情激奋，把事情捅到单位的话，她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陆向川说道：“嗨，大家都误会了，是这样，说起来，这事儿怪我，我是他哥，这不因为我心脏病嘛，最近需要换支架，家里经济负担重，没办法，我妹妹才出此下策，跑出来摆摊儿挣点生活费，而且，我向大家保证，我妹妹绝对不是旷工出来的，她最近也出了点意外，半个月前刚出院，目前属于休病假状态，唉，惭愧啊，是我这个哥哥失职，让他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负担。”
他这一番现编的话，配上一点气若游丝的无力感，以及勉强硬撑着的破碎感，直说得是娓娓动人，让人潸然泪下。
乔音被蒙在衣服里面，听得哭笑不得，哪有人咒自己身体的。
一股暖流悄无声息从心底蔓延出来，渐渐向四肢百骸生长，这一点，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众人感慨着命途多舛，纷纷散开，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了。
那女人见大势已去，放开乔音，推着自己的煎饼车，灰溜溜离开。
走到隐蔽处，忽然四下张望。
墙角阴影处走出来一个女人，又是周丽萍。
“表嫂，怎么样了？”说着，从精致的包包中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那女人上衣口袋里。
“嗨，别提了，中途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她哥哥的男人，他三下两下就把围观的人都给遣散了，我也不好一直缠着，就撤了。”
周丽萍闻言，脸皮立刻耷拉下来。
“不过你放心，你表哥混在人堆里，把视频都拍下来了。”
说着，女人打开丈夫的聊天页面，把一段刚刚接收到的视频发给了周丽萍。
视频比较完整，是从一开始就偷拍的，乔音没有来得及挡脸。
最后一天的摆摊生活，就这么仓促收尾。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向上的陡坡，平常经过这条路的时候，乔音都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能把车推上去，但是这次，陆向川走在乔音身侧，搭了把手，推车很轻易就上去了。
“谢谢你了。”乔音发自真心地道谢。
“嗨，客气什么。”
“以后，不要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一字一句郑重说道，随手解下了系在脖子上的一枚玉坠，大四那年，去庙里上香，在佛殿前求的。
“你要是不嫌弃，这枚坠子就送你了，保佑无病无灾的。”她把玉坠放在掌心，递了出去。
陆向川痛快接下玉坠，顺手系到脖子上，“成，那我也去求一个，到时候还给你。”
“不用了。”乔音急忙制止。
“那可不行。”
陆向川的手机响了，他接起，貌似是工作，挂完电话，匆匆说了句“改天见”，然后旋风一样刮走了。
病假休假结束，乔音来上班的第一天，就被领导请进了办公室。
“乔音啊，身体恢复怎么样了？”领导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茶杯，放了点茶叶，放在乔音面前，水正好刚烧开。
乔音忙起身，“我来我来。”抢先一步，把水壶拿起来，先给领导续上一杯，再给自己倒水。
“我的身体恢复挺好的，可以正常上班了。”她回答。
“哦，是吗？”领导双手交握，微眯着眼睛，“摆摊儿卖煎饼也不在话下？”
乔音刚坐到椅子上，闻言，后背一声冷汗，条件反射般弹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回答，“领导，您听我解释，最近实在是需要钱，没办法才这样的，请组织理解。”
“哼！”领导冷哼一声，“我能理解，网友们能理解吗？”
说着，翻开手机，扔到乔音面前，没好气道:“你自己看看吧。”
视频中，正是昨天发生的一幕，不过内容被剪辑过，只剩下陆向川没出现时的前半段，她的样貌清晰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中。
领导恨铁不成钢地那手指着这位年轻的下属，“你呀你呀，有困难为什么不向组织反映？原本单位正在给你申请见义勇为的先进，现在好了，闹这么一出，还先进个锤子，不给你处分就不错了！”
乔音缩着脖子，内心无比内疚，她倒无所谓能不能评上先进，只是，这件事情被闹出来，单位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迎面正好碰到周丽萍。
对方热情地打招呼，“呀，乔音你可算来了，周姐可想死你了。”说着，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乔音内心总觉得怪怪的，她跟周丽萍真没有很熟呀，平时在单位，见了面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变热情了呢？
乔音回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准备把刚才跟同事交接的工作先捋一下，但脑子中总是乱糟糟的，忍不住就要想，真的只是吃瓜群众看热闹后随手发布的视频，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算了算了，没有头绪，想这些也是白想，还是好好干工作吧，如此想着，倒也能慢慢进入工作状态了。
一周后，组织上对乔音的处理决定下来了，原本，她配合打击犯罪是件非常值得称颂表扬的事情，但是鉴于，其后她从事盈利活动，在社会上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功过相抵，决定不奖不罚，并告诫乔音，以后不可再在外面从事营利活动。
趁着周末，乔音去了趟二手市场，把“作案工具”——那辆煎饼车五十块钱处理了出去。
这件事情，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但是，那个横亘在面前的问题却没有任何解决头绪—该怎么还彩礼钱？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过于乐观了一点。
距离婚期还有两个月，15万的彩礼却还有13万多的缺口。
从二手市场出来，她一路步行，来到福利院门口。
自从把颜煦送进这里以后，乔音报名参加了福利院志愿者活动中的其中一项——“周末家庭”活动，规则是报名参加，并且审核通过的志愿者可以与一名孩子建立定向联系，每周带孩子去自己家中生活一天，感受家的温暖。
乔音申请的“一对一”孩子便是颜煦。
今天是周六，她跟门口的保安做了登记，来到一座六层高的楼房前，踏步进去，正前方是五六排椅子，最前面墙上挂一台液晶大电视，左手边是楼管宿舍。
楼管大姐圆圆胖胖，皮肤白白的，见人三分笑，听说是“一对一周末家庭”志愿者，十分热情地带她去颜煦的宿舍。
楼内没有电梯，两个人边爬楼梯边闲聊。
“妹子，颜煦这孩子吧，乖的哟，平常跟他一个年龄的孩子，为了争一个打游戏的电脑都能干架，这孩子呢，不争不抢，早上第一个去学校，晚上最后一个从学校回来，每天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功夫，你别说，他那套拳，耍的可真不赖。”
“啊？他这么努力啊？”乔音牵动嘴角，笑了笑，颜煦能做到这样，说明他对自己目前的形势看得比较透彻，无父无母，没有助力，未来如何，全看现在怎么拼了，或许，古代的孩子就是早慧一点吧。
宿舍在五楼，楼管大姐有些气喘，但还是很有兴致地聊天：“这孩子，就算看个电视吧，他就只看新闻频道，这一点，倒和咱们的老院长不谋而合了，一老一少，每天晚上七点钟，准时守在一楼大厅那台电视机前，安安静静看新闻。”
乔音在心中暗乐，这小子天天看新闻，现在说话该不会一口播音腔吧。
“对了姐，他报了几年级呀？”
楼管大姐喘着粗气，“初一，不过，听说以前这孩子没上过学，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学习进度。”
五楼总算到了。
两人来到宿舍门口，敲了敲，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喊了声“请进”，乔音听出来了，是颜煦。
门打开，一股球鞋的酸臭费瞬间扑面而来，几个男孩子围坐在宿舍唯一的一台电脑前，键盘被拍得噼里啪啦响。
宿舍放着两张上下铺的架子床，靠左手边墙的商铺，一个男孩盘腿坐在床上，鼻子里塞着两团纸，耳朵上扣着一只黑色头戴式耳机，手中捧一本书，正看得出神，男孩正是颜煦。
见有人来，孩子们才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投来好奇的目光。
颜煦也从书中拔出注意力，目光往地上一扫，忽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乔音。
“姐姐！”少年眼眸中忽然流光溢彩，他单手撑着床拦，一个纵身，稳稳落在了地面。
楼管大姐惊呼一声，“你这孩子，别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其他孩子要是有样儿学样儿，那可麻烦了。”
颜煦冲楼管大姐灿烂一笑，保证以后不会再当着别的小孩的面做危险动作。
“一个人的时候更不许做，磕了碰了也没个人知道。”
“嘿嘿知道啦。”他答应着楼管的要求，眼睛却直直看向乔音，目光中带着些雀跃。
乔音上前几步，主动把少年搂在了怀里，这两周，因为忙着凑钱，原本答应来看他的事情，直到现在才来落实，实在是有愧于他。
少年光着脚，站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面颊却是一片滚烫。
“赶紧把鞋穿上。”她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异样，只是提醒他不要感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