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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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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城CBD区,车辆川流不息,夕阳的余晖映着高架上延绵排列的车灯,汇成地上的霓虹。
贺煜刚从杨教授实验室出来,签了专利使用授权书。
杨教授,六十多岁,精神矍铄;是国内的通信领域大拿,其实和贺煜挺熟。和叶二攀山竞速也是他提的,因为当时两人为了争使用权天天往实验室跑,把老人家闹腾得心烦意乱,直接就指了地图上最远的地方,找点事把两个公子哥轰了出去。
晚上在实验室,贺煜最在意的是杨教授怎么认得简宁,旁敲侧击了几次,杨教授一句之前项目有合作过,便只字不提。
轿车堵在高架上,车内的空调温度很低,吹得人头脑清明,贺煜盯着窗外的霓虹若有所思。
简宁还没有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
早上,May搭乘直升机直接降落在攀山俱乐部酒店停机坪;虽说是助理身份,但贺煜父亲因病早逝,很多时候May更像一位长姐,盯住偶尔犯浑掉链子的贺煜。在偌大的家族企业里慢慢立住脚。
贺煜是被May的催醒的,简宁早已不在屋内,若不是床上布满不可言喻的痕迹,贺煜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梦。
May站在贺煜床前,捡起丢了一地的衣服,直接甩到贺煜脸上,喊着他赶紧起来,必须赶上中午回滨城的飞机,回滨城与杨教授签署专利使用协议;其他的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快速的找人换掉被折腾得一片狼藉的床品。
贺煜问她,怎么找到这个地方?May回答,是简宁单发了个定位给嘉霆,她顺着找来的。
滨城与北池恍若隔世,静止不动的车灯,循环播放的LED大屏;月亮高悬于空,已不似昨日玉盘般圆满,缺了个边,泛着黄晕,淹没在城市的嘈杂中。
司机问贺煜,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贺煜回答。去滨海路。
滨海路的别墅,是贺家旧宅,贺父亲去世后,贺煜和母亲,还有两个弟弟便还是住在这里。
三兄弟感情很好,大弟弟贺正远刚毕业两年,也在贺氏任职,跟在贺煜身边学习;小弟贺正文还在读大三,觉得自己的大哥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这次又登上了达瓦峰,崇拜得五体投地。
进入董事会后工作忙碌,贺煜只有周末才回滨海别墅,其余时间都住在离集团大楼不远的平层公寓。
贺煜进门的时候,两个弟弟正在一楼餐厅吃宵夜,厨房做了炖汤,两个人正边喝边聊天;见到贺煜回家,弟弟们喜出望外,大呼小叫地把母亲把楼上喊下来。
霍玲年近六十,和所有的富家太太一样,保养得不错;她和贺煜的父亲同是理工技术出身,气质又与其他富家太太不同,衣着朴素,干练内敛,
“阿煜,都瘦了一圈,怎么晒得这么黑,脸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啊?”霍玲一见贺煜便忍不住唠叨:“不是说是肺水肿吗?我还准备炖一个蜜枣猪肺汤,怎么连脸都搞伤了。”
贺煜摸了摸脸颊上的伤口,分了个神。
霍玲看到自己儿子眼神一晃,便知他情绪不太高,拍拍贺煜的肩,说:“吃完东西就回房间去休息吧,这趟也够遭罪的。你们两个别闹你哥,听到没。”
贺煜低头看了下手机,微信好友还是没有新动静;他没再多说,一口气把碗里剩余的汤喝掉,便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洗过澡后,贺煜躺床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他想想给李嘉霆发了条微信:
〖你让简宁微信好友通过我下。〗
【老大,你这是趁我人还在飞机上,飞天上,要我做月老吗?】
【昨天简宁带你去哪里开心了?May姐早上找你都找疯了。】
【我X!】
【贺煜你昨晚做了什么!!】
【简宁把我删了!】
李嘉霆炸雷似的连发一串感叹号,然后又发了一张屏幕截图,图片里大红的感叹号下,跟着灰色的文字:“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
〖喝酒而已。〗
贺煜随便答复了一句,便静音了手机,不再理会。他盯着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四周的装饰灯带今天格外刺眼。
一夜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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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躺在酒店客房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早上匆匆离开北池的旧居后,他没有回拉鲁,在俱乐部酒店开了房间又睡死过去,等眼睛睁开天色已经发暗;酒店的客房天花,设计成四面微微倾斜的帐篷式,让躺在床上的人隐约有种躺在帐篷里的感觉。
简宁想,这么做有什么必要?
不是天花的样式,而是自己喝醉后,昨日与贺煜的一夜缠绵。
自己的母亲,是滨城人,通信专业高材生,在西部山区进行基站布点实践时,与自己的高山向导相恋,之后便常驻西部山区。十三岁时,父母两人在K1探勘通信基站布点路线时遭遇事故失踪,杳无音讯。事故的原因至今众说纷纭,可能是雪崩,也可能是暴风雪坠落,连事故地点都毫无线索。
K1是整个八千米级别雪山,攀登难度最大的山峰,攀登死亡率高达36%,因为地形险峻,通信覆盖也因难度极大,至今未能有更多进展。
成年后,简宁每年都要去趟K1,或救援,或协作;他总想,去的次数越多,寻父母遗体的概率就越大,虽然他自己清楚,这也许是自我欺骗。
简宁从不参加达瓦峰的登山协作,因为大材小用,自己一直是宝峰团队的核心,完美的技术,出挑的容貌,虽然偶尔毒舌冷漠,还有点洁癖;但总能在尼尔帕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给予帮助,大家有事都喜欢找他商量。
贺氏的竞速项目,是宝峰当季的重要项目,为了保障竞速的顺利进行,丹普安排自己在贺煜冲顶期间留在达瓦峰C2过渡营地待命。
竞速进展得挺顺利,贺煜的速度一直在叶氏前面,正当简宁准备在C2打包回K1时,明玛喊自己赶紧上C4,说,贺煜基本是快撑不住了;他在八千米处为了救一个不知名的向导耗尽了氧气,而宝峰准备的备用氧气未保管好,出现严重的缺氧事故,若是贺氏集团的董事长出现最坏的情况,那宝峰估计也要关门歇业。
和贺煜一起被送到拉鲁医院后,简宁想是哪个贺氏集团,能让宝峰这么上心,当下查阅了贺煜的登山报名讯息,竟是贺氏通信,当年也参与K1布点项目,最后失败告终;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是不是技术可以有一点日新月异的发展。
简宁决定试着去帮贺煜一把,顺便探探贺氏是否有重布基站的计划,结果,明玛立刻发现自己的心思,提醒道,别去招惹。
可是似乎有点来不及,昨天自己喝得上头,不小心点了把火。
简宁低头查看了自己腰部,有点狰狞;两侧留下了手指印形的瘀痕,大腿内侧也是斑驳一片,更离谱的是,贺煜甚至在自己的后颈左侧咬了一口,留下淡淡的牙印。
简宁想,这算不算一夜荒唐?
拉鲁和滨城直线距离六千多公里,两地之间甚至无直达交通,飞机需要先飞六小时到邻近的加德市,再转半小时的小飞机或直升机才能到拉鲁,攀山竞速也已经完全结束,所有参与者都在回程的路上。
攀登一次达瓦峰,前后单人费用近百万;虽对贺煜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命却是只有一条,也不能成天往八千米的死亡地带试探。
自己和贺煜基本是再难有交集,更何况,还是两个男人,不算一夜荒唐,那算什么?
手机闷闷地震动起来,是丹普,他问简宁,能不能安排个时间,去达瓦峰把方队的遗体运送下来。
简宁想了想回复丹普,后天吧。
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折腾过,现在动弹不得。
确实是一夜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