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仰》独照

4、第 4 章

　　成婚以后的生活其实并无多大变化，除了洞房那夜天仰便不曾碰我，夫妻之间平淡如水相敬如宾。我虽然日渐长大，但终究有点小孩子心性尚未褪去，对这些也不甚在意，天仰依旧很疼我，如婚前一样会带我下山，给我买各种有趣的玩意，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守护着我。只是我敏感地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多了点什么出来。
　　其实我要的并不多。
　　我只要天仰永远在我身边，疼我宠我，眼中有我，便已足够。
　　十七岁那年芷琉如常穿一身黑衣在花朝节那天前来与天仰练剑。他们在山另一边的瀑布下相互切磋，我便在这一边执一支断树枝，随那兵器相击的声音舞动自己的身体，同样畅快淋漓，那种熟悉似已融入了我的骨血之中，根深蒂固。
　　不同的是，那天他们提早结束了练剑，芷琉独自走到我这边来，她紧紧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掺杂着一些奇怪一些矛盾，还有更多的是敌意——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见到她我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因为她看我的眼神，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不是善意的——那是我一刹那的直觉，如同决斗之前感受到敌人的敌意一样，我却不知我怎么会有如此的直觉如此的认知。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冷硬如冰，她说，龙轻岳，你果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我怔住，龙轻岳，她是在唤我么？天仰平素只唤我岳儿，我倒不知道我的名字是这样的，只是听到那名字的时候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猛然一震，对我陌生而熟悉的三个字，像灵魂上无法摆脱的烙印。
　　什么事情将变得支离破碎。我咬紧了唇，不喜欢这个不祥的预感。
　　她看我怔住，继续说，龙轻岳，你又果真不知道宋天仰是什么人吗？
　　她在说什么？我是什么人？天仰又是什么人？我是天仰的妻子，天仰是我的夫君，如此而已，她究竟在说什么！我不解，但仍然抬起头迎向她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向前走一步，冷冷地盯着我，说，你身为龙门的人，居然跟“天眼”首领结成夫妻，你们配吗？
　　我依然不解，龙门？天眼？这些奇怪的名字在我听来恍如隔世般遥远，但一下一下打在心底似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直觉我听过这些名字，可是——
　　身后传来天仰的声音，龙门是七年前称霸江湖的武林世家，天眼则是江湖□□的第一暗杀组织，七年前受托将龙门灭门。而你是龙门的七公主，龙轻岳。
　　龙门。天眼。七公主。龙轻岳。
　　那声音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搅得我头晕目眩，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但偏偏在那样的迷蒙中，有几个画面却如排山倒海般覆盖了我所有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