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嘉年》斫绿桂

60、畅游

　　两天后的下午，林彦景又拉着行李箱坐大巴到了车站，林业生本想请假开车送林彦景去城里，但她知道最近他工作比较忙，最终还是自己去了。
　　下车后，林彦景听到了久违的喇叭双鸣声，和七年前一样，在同样的站点对面，是等在路边的李嘉年，但他开的已经不是两个轮子的小电动车，变成了四轮的小轿车，他站在车外，靠着主驾的玻璃窗，在等一个到站上车的人。
　　她推着行李箱走过去，李嘉年接过去，放进后备厢，然后邀她上车。
　　昨天一大早，李嘉年就给林彦景发微信，说想去二手车市收一辆代步车，既是为了满足代步需求，也是为以后时不时购买物资做准备。
　　“我昨天去停车场检查，发现以前那辆电动车已经不能开了，太久了，电池坏了，那现在买一辆新的小毛驴还不如买一辆二手车来得实用，所以我已经挑好了，现在在办手续，晚点就可以开回家了，明天下午我开着去接你。”
　　“不会怪我乱花钱吧？”他又问。
　　“不会啊，你是金主，而且开实体店前期投资是必要的，大不了我们两个在别的地方省省。”林彦景并没有异议。
　　两人回到清湾小区，停了车上楼，李嘉年家是十一栋702，他特意走得比较慢，嘱咐林彦景记住路，不要再小区里绕晕了，搭电梯上楼之后，他拿出两幅钥匙，让她挑一副。
　　“有区别吗？”
　　“没区别，仪式感。”
　　“那要这个。”她拿走了没有挂装饰品的那一把钥匙。
　　“为什么不拿这个，这个挂饰是你之前出租屋钥匙的挂饰。”李嘉年不解。这可是他的小心意。
　　“这个留给你啊，挂在你身上。”
　　“哦，懂了，宣誓主权是吧？你心思真重。”李嘉年又开始自恋。
　　“停止你的想象，可以吗？”
　　“不行。”
　　李嘉年带她进家门，简单介绍了一下家里，走到主卧，打开门跟林彦景介绍，“这是我阿爷的房间，布局什么都没变，我也不想动，只是上次叫家政上门清洁的时候，打扫了一遍。”
　　“嗯嗯，很雅致整齐，也很考究。”林彦景心想，这样的风格，和自己印象中李成林的风格十分契合。
　　“这是我的房间，算是次卧吧，之前阿爷专门找人给我改了一下，反正和主卧差不多，你就和我一起住啊，晚上睡这里。”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没说不睡这里啊。”林彦景笑他。
　　“那就好，我帮你把衣服放进衣柜，已经给你空出一整格了，绝对放得下。”
　　林彦景阻止他，“不急，等下放，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
　　“之前的旧手机，你给的情书，我本来想送你的纸鹤，还有你送我的书，都在这里。”她翻出行李箱里一个宽宽浅浅的纸盒，递给他。
　　“东西都在这，存你那里吧。”
　　李嘉年打开盒子，一眼就看到那封情书，纸面已经泛黄，折过的地方已经有些破损，翻出细细的纸屑。
　　“你是不是看了很多遍啊，这里都有个透光的小口。”李嘉年举起这封情书，铺开，边看边问林彦景。
　　“是啊，看过很多遍，每次看你写的这些——无比真诚又实在肉麻的情话，都在想，你后来有没有跟别人再说过呢？每次看的时候是为了缓解一下压力或者心情，但最后都会变得更难过，你说是不是怪你？”
　　“对不起，我不该给你留这个，难过的时候，很难熬吧。”
　　“还行，站在现在的终点回望，又好像觉得所有一切，都是通往目标的必经之路，好像那些不好的心情都淡化了。而且，还好你留下这封情书，我才不会在七年里忘记那三个月的事情，才能一次次地确认，有那么一段大胆的经历。”林彦景毫不掩饰地倾诉。
　　“林彦景，”李嘉年什么也不想说，除了爱意，“我爱你，很爱你，真的。”
　　“知道了，你都说了一千遍了。”林彦景把盖子合上，让他找个地方放好。
　　“其实我的东西也寄回来了，也有一个精致的盒子。”
　　“里面装了什么啊？”
　　“你给的奖状，去看日落那天你偷偷塞在我口袋里的纸条，一起去书店买的那本成远之途，还有你们义卖活动上买得便签本，哦，也是有一部旧手机，不过重要的照片都存在社交软件空间的私密相册。”
　　“说起来，我们都已经不用那个社交软件了。”
　　“那个软件是初恋，微信是重逢，代表不同阶段，但是都很重要啊，你不能卸载。”
　　“好。”林彦景答应他。
　　“其实我挺混蛋的吧，第一次见你就为难你，第二次见你还吓着你了，后来招惹你，说好不到离别的时候不放弃，结果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提了分手，弄巧成拙。之前我真的想过，万一一直留在芜原，万一不会回来，你一定要自己过得很好，最好忘了我这个混蛋。”
　　“可是没有你，我的生活也过得就那样吧，没什么劲，也不至于去死，就那样。”
　　“别说这种话，”他搂紧她，“但也不说过去了，我们去造一个定制的明天，尽量都随我们的心意。”
　　“好啊。”林彦景拍拍他的膝盖。
　　坐了一会儿，他们把两人的旧物放在一个盒子，摆在卧室的飘窗架子上，像是早恋陈列馆，带些朴实的浪漫。
　　晚饭时间，李嘉年带林彦景一起到社区里的小餐馆吃晚饭，散了散步再上楼，然后又准备洗漱躺下了。
　　林彦景跟李嘉年谈书店的经营规划，一问一答之间，她又开始打哈欠，李嘉年见她谈累了，开始由上至下地亲她，把她扔进潮汐里，又把她拉上来，激醒她。
　　自然而然，林彦景的睡衣又被他剥掉，他恶劣地把她的手臂拉起，压在枕头下，用一只手摁住，然后不断舔舐揉搓，人欲纵横，色相驰骋。林彦景在混沌之间清醒，想要肆意轻吟的时候，还分神望了望窗帘，确认关好之后才真正松弛下来。
　　李嘉年在这一小方天地之间神出鬼没，林彦景只是出了出神，他就游走到她腿间，那架势仿佛要在她身上画油画和水彩，时而泼墨，时而描摹，用手用舌，用各个部位在她原本流畅自然的线条上，勾勒新的痕迹。
　　任何事都有个关键时分，林彦景急促喘息之间开始慌乱推拒，但被他更用力地压住钉牢，有喜有悲，又欢又烈，良久才平息。
　　林彦景逐渐顺应这样的感觉，最终没有睡着，被他抱去淋浴室冲洗，半晌才出来，这次才真的要躺着准备睡觉了。
　　李嘉年的肩膀垫在她脖子下面，在黑暗中问他，“彦景，下午你说这几年过得一般，虽然之前我也大致猜到了，但我还是想打听打听，你那些高中同学，还联系吗？”
　　“熟悉的都会联系啊，但大家都各奔东西了，也许各自有各自的烦恼，除了小云，很多人再也不是当年的好朋友，只是偶尔联系的关系。”
　　“那，你们那个班长呢？”
　　“啊？”林彦景抬头望着他，有些忍不住笑意。
　　虽然没开灯，但他还是有些窘迫，用手盖住她的双眼，凑近她的嘴唇，低声问她，“说不说？”
　　热气打在她脸上，弄得她有些迷糊，双眼被蒙住的感觉有点陌生，让她本能地选择听从，“逢年过节还会联系，但不怎么熟络。”
　　他不答，她又讨好似的摸了摸他的后背，发觉没用，又拍他，补充道：“人家刚上大学就谈恋爱了，好像是校园恋爱吧，不知道你在多想什么。”
　　“哦。”他依旧蒙着她的眼睛不放，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用力地吻她，翻搅出云雨初现的声音。
　　“要……睡觉了……”她推他，他不听，又翻身制住她。
　　后来，梦里都是他们在畅游，轻捷舒展，不愿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