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319、“教拳不教步，教步徒弟打师父”

　　“嗯，拳法劲力的事你自己回去琢磨，不能占用正式训练的时间练，因为耽误不起；而我也该教你功夫中最重要的一步了。”
　　“还有什么是比拳本身更重要的？”
　　“当然是步伐。‘教拳不教步，教步徒弟打师傅’这话你听过吗？”
　　“貌似有过耳闻。”
　　“此言说的是过去拳师在教‘开门弟子’都只教拳脚方面的内容，但对步伐只字不提，一旦提点了这个，徒弟就有可能超过师父，抢师傅的饭碗。
　　所以每个门派最核心的技术里，步伐永远都是重中之重，是密不外传的东西，只有‘关门弟子’才能学；比如‘迷踪拳’的基础便是迷踪步，‘八卦掌’讲究偏门抢攻靠的也是‘趟泥步’，还有太极的‘斜行拗步’、‘自然门’的‘鸦雀步’等等，一身的能耐一大半都在两条腿上。
　　而你练的这形意拳，依托的则是‘三穿步’，形意号称‘脱枪为拳’，打起来如同以穿刺为主的枪法一样，直进直出，动手便是直杀敌手中门要害，因此这‘三穿’，指的便是一穿面门咽喉，二穿胸腹、三穿下盘。
　　这每一穿都要为这一次锁定的部位、发出的招式提供准确而迅速的跃进，让自己进入最佳攻击位置；按照形意的理念，穿步只要及时移动到位，便意味着对手的防御已经被突破，下面只有挨打的份儿了，故此这里的穿有“穿透”之意。
　　说了这么多，讲透了就是三个字——‘距离感’，这是一种意识，需要依托你的腿脚动作发挥出来。
　　你的腿脚已坚如铁石，硬件能力自是没问题，但你的‘距离感’还有的要练，这段时间的重点便是这个。”颜悦瑶道。
　　“我以为功夫最重要的还是能打出多快多重的拳脚，步伐固然重要，但还没达到比这个更重要的程度吧？”
　　眼前美人闻言微微挑了下秀眉，道：
　　“看来你有自己的想法，罢了，什么都信外人之言也不是好事，多点自己的体会没坏处。”
　　这话让曾默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就道：
　　“颜姐，您要给我演示一下吗？”
　　前者没有接话，只是回道：
　　“来，使出你最重最快的拳法和腿法，打我。”
　　后者知道是这个意思，只是话上说的客气一些，现在得到了明示，也不再犹豫了。
　　除了这个表面原因，更深层的则是对于曾默来说，想试试颜悦瑶的身手属于早已有之的想法了；他无数次在琢磨，这么一个娇艳欲滴的美娇娘，竟然是让外界从武林到帮派乃至“暗黑殿”这种强大组织里都使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是号称“颜王”的天下第一巾帼女杰，而这种剧烈的反差使其怎么也不能让曾默将颜悦瑶的外形与身份重叠，很多时候他想是不是外面以讹传讹传的太邪乎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并且自己还从未见过颜悦瑶出手，所知所晓都来自于听说，久而久之，更加催化了这种好奇和质疑。
　　当随着自身实力的上涨，这种思想也与日俱增；到了现在，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的领教一番。
　　书归正文，曾默在一瞬间运好气后，对准颜悦瑶就打出一击“炮拳”，这是劈崩钻炮横这五路拳中威力最大的一种，也是攻击距离最长的一种。
　　后者看着他摧枯拉朽的拳锋杀过来，起初完全是毫无反应，直到眼看着即将打上的刹那，向后挪了半脚的距离。
　　就是这半脚，那拳头愣是到了已经蹭到颜悦瑶上衣的位置却再也无法向内半分了，因为这一步带来的拳势，用尽了。
　　曾默见状向前挪动再出一记“横拳”，从右向左直奔前者太阳穴。
　　颜悦瑶依然只挪半脚之距，不过这次是侧后动的，而同样让“横拳”擦着边过去了，他甚至都感觉已经碰到了她脸上那滑嫩细腻的皮肤，可仍然没打着。
　　第三招是“钻拳”，从下往上去打下颚。这次曾默学聪明了，一次往前进了两步，而“钻拳”本身也是贴身发力的招式，所以配合这种“狂突猛进”的移动正合适。
　　这一回颜悦瑶确实没有只挪半脚，变成了向着一旁迈腿划了一个半圆，走了一个弧形的步子；这动作堪称诡异，给人一种这人“莫名其妙”就闪一边儿去了的感觉，节奏上更是紧跟“钻拳”，继续让它“擦肩而过”。
　　等她站定，那半圆的终点正好是再次一拳打空的曾默的右后方。
　　颜悦瑶站在那里，向着把后背几乎全部暴露给自己的他道：
　　“还要再试吗？再试的话，我可就要出手了。”
　　曾默一咬牙，就着背向她的动作，翻身打出一记“劈拳”。
　　这“劈拳”本身就是由上往下打的，有这么个转动身形的动作大大增加了蓄力行程，便让力道比面对面打时又强化了不止三分，和铅球运动员在投掷的前一刻要背对沙坑，然后拧腰送肩一样。
　　而此次颜悦瑶一反常态，不仅没往外闪，反还向里进了一步，这一下就让两人的距离拉进到了一拳间隔，那“劈拳”顿时失去了目标，如同锤子砸过去结果要砸的东西突然靠近了一截，导致锤头跃过去，锤柄担在了上面。
　　这里的“上面”，便是前者的肩膀。
　　那看似纤细柔美的香肩，这会儿给曾默的感觉是比自己打的钛钢拳靶还硬，手腕向后一寸的小臂砸中后被反作用力登时弹了起来，一股剧痛好似电击一样顺着右臂传遍全身，疼的的他浑身一哆嗦，而来不及再有什么反应，颜悦瑶只是抬手轻轻放在其胸口上往外一推，曾默这就坐了“土飞机”了，两脚离地向后跃出去三米多远，最后屁股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随即她看着地上的他声音不大但口吻严厉道：
　　“如果我在和你以敌我态势对打，那么我会用‘半步崩拳’轰在你的心窝上，让你肝胆俱裂，心脏爆的像□□，死的比被大口径子弹打爆脑袋还干脆。
　　你以为练就坚拳利脚才是功夫的真谛，可哪怕你能一招打穿坦克，但打不中对手又有何用？所以但再强大的拳脚，只要不能将杀伤力有效的传递到目标身上，那也是垃圾，也是废物！
　　除非你想当一个只能对着砖头和啤酒瓶使劲儿的街头卖艺的；若是那样，你练得便不配称为功夫，最多是杂耍。
　　给我永远记住：人不是拳靶，不是树，人是会动的，没有谁会站在那里等着你打，普通人如此，遑论是武林高手。
　　实战不是表演，所有的一切都要为胜利服务。”
　　曾默忍住疼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恍然的重复道：
　　“‘一切都要为胜利服务’。。。。。。颜姐姐，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我更希望以后这种课能少上点，因为我上一次，就意味着你犯一次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