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305、治病（二）

　　“昨晚是不是睡得不太好？”
　　上官云燕闻言赶紧把僵硬的症状说了一遍，颜悦瑶则道：
　　“气血变凉是你真阳受损的症状，这几天来的进步只是表象，它没有时你身体深处的问题尚未暴露而已，那会儿你在病床上整日的虚弱萎靡根源就在于此；当有它后反而是一种催化，导致原本没有表出来的危机被具象化了。
　　就像只有吹上气，才知道哪只气球是漏气的。
　　而四处乱窜是因为你的经脉被破坏的千疮百孔，所以无法按照预定路线行走，当顺着破口钻出来后，就会没有规律的乱跑。
　　至于僵硬，是气血乱跑对肌肉的一种刺激，致使肌群过度紧张。
　　这是第一天，往后的六天里你每日都会如此，而且每一次的症状都会加重，但肌肉紧绷到超过极限是会肌纤维断裂的，为了防止这个情况，你这些天就别睡在床上了。”颜悦瑶道。
　　“不睡床？那睡哪儿？”
　　“睡浴缸里，这里的浴缸可以提供恒温加热，把水温调高点，在里面泡着，等症状减轻了再出来。”
　　“是用热水放松肌肉吗？”
　　“对，这样能缓解一下，可以保证纤维不断；但你依然会很难受。”
　　“好吧。”
　　而往后的这几天，正如颜悦瑶所说，上官云燕一到晚上这肌肉过僵的症状就会变本加厉的出现，不仅程度更重，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早，之前是深夜才来，到第四天往后晚饭还没吃就僵上了；同时消失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一开始是早上八点前后，之后就逐渐延伸到中午。
　　第七天也是最严重的一天，她这24小时就没从浴缸里出来，全天无时无刻不是如一张紧绷的弓。
　　若要说起那难受劲儿，则可以联想一下蹲马步，马步站到快站不住的时候肌肉因为乳酸堆积而酸麻胀痛愈发剧烈，每一分钟都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而上官云燕这是全身上下包括脖子在内，只要有肌肉的地方全是这种感觉，并且维持的时间最短也在十小时以上。
　　所以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可想而知。
　　当到了第八天时，情况便堪称神奇的峰回路转，之前冰凉刺骨的丹田气再次转热，那种到处气息乱窜的症状也病去如抽丝的没有了，然后肌肉僵硬同样迎刃而解。
　　也是这一天，颜悦瑶找过来，看着她一周来总算轻松一点的表情，道：
　　“妹妹，恭喜你，第一道关算是扛过去了，你的经脉目前已经修复完毕，气血能够畅通无阻的输送到所需的地方。
　　但是，后面至少还有两关要闯，并且一次比一次难；而从今天开始，我也要教你新的东西。”
　　“姐姐，第二关要有什么难题，能给我提前剧透一下吗？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一关的关隘在脏腑之上，这里的损伤主要来自于你中的那个毒咒留下的后遗症，和杨茜的药关系不大；此处的难点在于它们其实都已经毁了，修复的价值不大，所以得‘另起炉灶’。
　　而具体感受会是怎样的，我不想给你压力，届时你自有体会。”
　　“‘已经毁了’。。。‘另起炉灶’。。。姐姐，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吓人呢？”
　　“嗯——这么说吧，按常理讲你早该死了，就你脏腑所承受的伤害，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但你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有一股能量在你体内吊着你，让你维持着目前的状态。
　　但这能量也是有限的，若在耗尽之日你还没有根本上的改观，那必死无疑。
　　而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该能量就是把你身上毒咒破了的那股。”颜悦瑶道。
　　“我听说那日太阳突然先是定在空中，然后不落反升，是和这个有关吗？”
　　“应该是，这种‘天垂象’纵观古今都是非常罕见的，也正是那道本不应该照在你身上的光，将这能量注入了进去；我不知道它由何而来，但知道那是一种极为强大的阳气，只需短短片刻的停留，就能把行至衰亡之人强行留住很久。”
　　“极为强大的阳气。。。姐姐，我以前听启大师说过一个词，叫‘至阳之人’，说这个人能让我绝处逢生，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这次会不会也与他有关？”
　　“想到一起去了；而且不仅是这些，在‘波希图阿’岛上发生的异常现象，我后来查阅古籍发现那叫‘金阳贯夜’，也和你说的这个‘至阳之人’有关，如果这次又是的话，看来你们之间的缘分不浅。”
　　“实在不敢想卑微如我能和这样的人有牵扯。”
　　“你心地纯良，仅此一点你就是不是卑微的，这与地位无关。”
　　“谢谢姐姐开导。对了，我现在学的《易筋经》是不是不仅能重铸身躯，还有特别强的攻击性？”
　　“你是从哪儿看到的这种说法？”
　　“这些天练下来，我也恶补了一些有关知识，看到了不少这样的描述。”
　　“原则上说的没错，但并不准确。攻击性很强的那种，是经少林寺提炼后的产物，他们将《易筋经》中关于练气的部分单独拿出来由达摩院研习开发，形成了一个很特色的分支，变成了一种高阶气功，专精于实战搏杀。
　　而你目前练的则覆盖面更广，更偏重于疗愈和提高人体潜力。”
　　“好吧，看来的确是不能尽信书。”
　　“当然，尤其是在信息混乱，很多东西真假难辨的当下。”
　　上官云燕深以为意的点点头，随后接上之前的话题道：
　　“那这次姐姐要教我什么新东西？”
　　“自然是让脏腑重新生长的功法，你且听好了。”
　　颜悦瑶落下这话就开始说口诀，相比前面背过的那些，这次的更长更难懂，那些和“谜语人”一样的语言让每一句都能让人满头雾水；上官云燕听着心里暗骂写这个的人虽然厉害，但是不是有点太没考虑后人学习的感受了？这碰上个脑袋不够灵光的，估计别说学，恐怕一辈子背都背不全。
　　接下来还是重复第一关前的操作，前者指点后者练，并且也是两三天内进步迅速感觉奇好无比，不过有了上次经验的她不敢大意，在感觉好到顶峰时，就怯怯的问道：
　　“姐姐，第二关是不是要来了？”
　　颜悦瑶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你这几日身体很舒服，觉着大脑清醒，体内清流不断，精力特别旺盛，对不对？”
　　“对，是这样，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嗯，这是经脉持续畅通，和正在储备下一步所需的结果，而储备足够后，这关隘便来了，我估计最迟不会超过今天晚上子时。”
　　上官云燕点头，入夜后她有些忐忑，时不时就看看表。
　　子时是23点至零点之间，而当钟表的分针指向23：30分时，一股火烧火燎的痛没来由的从胸腔和腹腔里升腾起来，然后步步加强。
　　那种烧灼和腐蚀感混合在一起，和宿醉后呕吐用胃酸混合着酒浆反复冲刷食道带来的痛差不多，不过只是类型差不多，实际上的强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前者是一座大山的话，那后者撑死了只是山前的一块小石头。
　　只是第二关的头一天，上官云燕就被疼了个死去活来，她蜷缩在地板上来回打滚，疼的眼泪从在眼睛里打转到抑制不住的往外涌只不过几分钟的间隔。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晚是怎么过来的，而用第一关的经验，撑到天明症状就会好转，成了唯一的期盼和精神支柱。
　　可是，这次完全不同，因为它带来的剧痛根本没有黑白之分，只是晚上开始而已，但一旦开始，白天也是不会停的。
　　颜悦瑶自然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便早早的赶来，给她喂一颗一次能顶一天的浓缩型营养丸，那是“暗黑殿”的产品，专门为了在远离后勤活动的作战人员而研制。
　　上官云燕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撑到了第四天。
　　等来时间来到了第五天，随着痛觉再上新高度，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拉住来送药的颜悦瑶的手，哀求道：
　　“姐姐，太疼了，帮帮。。。帮帮我。”
　　后者紧紧拉住她，回道：
　　“云燕，这一关没有回头路，你只有挺住才能看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