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228、火灾

　　时间来到上午十点钟左右，小付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原本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上官云燕被铃声惊醒，那平时听起来正常的声音，现在却有些恐怖。
　　不祥的预感也在此刻再次膨胀到了一个新高峰。
　　接起来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什么事”，那边传来的是小付混合了咳嗽和哭声的动静，再仔细听，还有消防车长长短短的警笛声。
　　“怎么了？！”她听罢后惊问道。
　　“上，上官老师，不好了，总店失火了，现在消防员正在救火，但还有好几个学生在里面呢！”
　　“什么？！不是说今天停课吗？！为什么会有学生？！”
　　“您给我说的时候，刘姐已经到了，还有几个学生也到了，之后我说今天关门，她们感觉来都来了，想练一会儿再走，我寻思着也不会太久，就没管，结果失火了才知道她们都没出来。”
　　“都没出来？！我马上过去！
　　刘姐是另一个老师；而上官云燕听到“都没出来”几个字后再也坐不住了，虽然去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本能驱使下让她不能再在家里待着。
　　一路如风似电的跑到现场，周围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二楼舞蹈室的窗户正在向外冒出股股黑烟，下面的消防车将水炮抬高，拼命的往里喷射水柱。
　　上官云燕在现场找到了小付。后者道：
　　“上官老师，消防员已经上去破门了，但听说门被人在外面焊死了，需要把整个防盗门用液压剪剪开才行，所以速度快不起来。”
　　她没回话，而是三步并两步冲到一名拿着对讲机，正在指挥灭火的指挥员道：
　　“能不能用切割机把门切开，这样会快很多！”
　　后者放下仰着的头看了一眼，道：
　　“这里是火场，无关人员不要靠近，赶紧走！”
　　“我不是无关人员，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请你使用切割机破门！”
　　对方有些烦躁道：
　　“我当然知道切割机更快，但切割机需要固定电源供电，刚才检查过，这附近的几个插座都被破坏掉了，连接车载电源的话切割机的线又不够长，所以只能用液压剪。”
　　上官云燕又看了一眼冒烟的窗户，感觉不能等下去了，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所以她没有回复任何话，拉高警戒线就向着二楼冲去。
　　指挥员见状赶紧大喊：
　　“拦住她！”
　　但四五个消防员愣是没拦住，因为她看似柔弱的身子此时实在矫健，跑起来简直动若脱兔，一路突破拦截便到了后门处，这里平时从没有人来，消防队显然也不知道这里，因此门前无人把守，不过呛人的烟味顺着门缝已经冒出来充满了整个走廊。
　　上官云燕先用手背碰了一下门把手，已经很烫了，这说明室内温度极高，必然烘烤的门体膨胀，这时候是与门框死死挤在一起的，想拉开势比登天；而且就算能拉开也不能贸然开门，因为内部的高热气流会在门被开启的瞬间喷出来，若是站在门前被喷个正着，那是能要命的。
　　幸好走廊上有内嵌式的消防管，虽然因为非常陈旧而不确定能不能用，但她还是用旁边文具公司的板凳击碎表面玻璃，按照上面提示，先将管子连接端与出水口接通，再将水炮头扯出来，最后拧动那早已锈死了的阀门。
　　因为锈的太紧了，她试了几次都没拧开，直到掌心的皮被磨下去好几片，才凭着一股拼了命的急劲转开了第一圈。
　　有了第一圈后面的就容易多了，当转到第三圈时，喷头向外喷出的水量已经相当可观，上官云燕没有浪费时间，赶紧将喷头抱在怀中，对准后门便喷。
　　水沾到炙热门体上的刹那，一阵“嘶嘶”声响伴着白色蒸汽冒了出来，她就这么喷水喷到门把手的温度可以持握时才停下，又去文具公司的体育用品货架上找了一根长跳绳来，把绳子绑在把手上，接着躲到与把手指向相对的一侧房间里，最后斜着向下一拽，在绳子的牵动下，门锁被解开，里面的热流瞬间如脱缰的野马顶开后门，“轰”的一声喷射而出。
　　这一下卷起来的热浪让上官云燕感觉好像自己趴在了一个火力正旺的烤箱上；同时四周凡是玻璃制品，全部被轰成了粉碎，头顶的白炽灯管碎片如下雨一样落下来，好在她及时弯腰抬臂护住面门，才免遭被扎个满头满脸。
　　释放了房内的高温压力，她再次捡起喷头向内喷水，喷到烟雾稍稍降低后，便将上衣脱下来用水沾湿捂在口鼻上冲了进去。
　　此时的舞蹈室里已经被烧成一片焦黑了，木地板全成了燃料，满墙大的落地镜也早已崩裂，其它凡是能烧的东西什么都没剩下。
　　要不是这里面空间简单又不算很大，想找人当真困难。
　　上官云燕第一个找到的是刘老师，这还是从她从不离身的项链上识别出来的。
　　本着发现一个救一个的理念，就从后面勾住她的双腋从屋里往外拖。
　　等拖出去三个人时，正门也终于被破开了，戴着防毒面具的消防员排队进入，这自然比上官云燕一人奋战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只用了一分多钟，剩余的所有被困者都被救出火场。
　　她们随后统一由在楼下待命的救护车送往医院急救。
　　“你也太大胆了，有后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自己去的话万一你也被困住怎么办？”消防队指挥找到脸被熏黑的上官云燕训斥道。
　　“我只是想救人，没想这么多。”
　　说完她便坐在一边拧开了一瓶旁边人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起来，不再说话。
　　心里盘算了一下，加上老师，一共九个人。
　　不知道这九个人有几个能闯过这一关。
　　医院那边的消息很快就有了，除了被最先被上官云燕拖出来的两人之外，剩下的七人全部因为深度烧伤和吸入过多有毒气体而死。
　　随后警方也到了，幸亏他们到了，才将情绪失控想要围攻她的死者家属挡在外面。
　　一时间各种哭嚎声和咒骂声充满了她的耳朵。
　　因为家属的情绪太过失控，李队不得不两次对天鸣枪才控制住场面。
　　他用扩音器喊道：
　　“我是市刑警大队队长李正义，我现在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是一场蓄意纵火案！这位上官老板，和你们一样，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请你们都平复一下情绪，不要再伤害无辜者！”
　　上官云燕眨了眨无神的双目，道：
　　“李队，纵火的嫌疑犯是郭友正吗？”
　　“目前看来，他的嫌疑的确最大。”
　　“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抓住他？！我宁可自己被烧死，也不愿他伤害我的学生！七条人命啊！她们都是花季少女，因为我死在了舞蹈室里，这是作孽啊！还有那两个，虽然没死但一辈子都要带着被毁容的脸，以后还怎么活！”
　　她的情绪在此刻也突然失控，拽住李正义的衣领咆哮道。
　　有警员想拉开她，但被李正义摆手制止了，后者道：
　　“你也冷静一点，谁也不想这样，那家伙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虽然在全力缉捕，但想抓住，还是需要点时间。”
　　“那请你们，在他伤害下一个无辜者前，把他抓住，好吗？”
　　上官云燕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但一字一顿的，充满了不可反驳。
　　李正义点点头道：
　　“我以我二十三年的警龄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让郭友正伤害任何一个无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