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163、海难

　　等他再回来时，先捏了捏眉心，随后道：
　　“船东让咱们见机行事，看来要为弃船做准备了；那几个死老头子现在也后悔当初没听劝去破坏动力系统，可哪儿有卖后悔药的，不想花修发动机的那几个钱，眼下却要承受整船受损的代价，这就叫‘省着省着，窟窿等着’，哼。”
　　“娘的老子当了30几年船长，从50吨的小渔船，到4000吨的客轮，再到两三万吨的游轮，最后是这十几万吨的大船，围着全世界跑过几百圈，从来没出过任何事故，今天赶上一个妈的狗神棍把老子的金身给破了，真他妈的倒了血霉了！”
　　经理没再接话，而是叹了口气转身对上官云燕道：
　　“这位小姐，十分感谢您在危难关头为我们提出的宝贵意见，方才我查了一下，您今天赢了10万元，按照我来时的承诺，将扩大到30万，这些钱我已经让人给您打进卡里了。”
　　后者看了一眼手机，果然看到一条短信，提醒收到了转账35万美元，发现数字不对，就道：
　　“怎么多了5万？您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这5万算是我们对您的感谢，但很抱歉，这是目前我能周转的全部活动资金，船上的其他钱都被船东拿去预约附近的救援队了，那些队伍是盈利性的，服务品质没的说，可收费也很高。”
　　“那还是把这些钱用在该用的地方吧，我暂时不需要。”
　　“您真是个善良的人，但我还是希望您能收下这点心意。”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官云燕道，心说区区5万美元恐怕再转回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拿着就拿着吧。
　　最后两小时，就在众人期盼奇迹发生到全部落空的过程中度过了。
　　总经理和船长这次没有犹豫，立刻采纳了她的建议，先打开了赌场的门，又通过全船广播通知到了所有人，本来还在“接着奏乐接着舞”的乘客们瞬间大乱，他们争先恐后的往上跑，往甲板上集中；船员、内保，甚至是服务生都全体出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秩序将将稳定住。
　　上官云燕与启辰合力将曾默从房间里带出来时，经理已经为他们提前留好了一块最好的位置。
　　接着是救生衣每人一套发放到手；救生艇全部就位，做好立刻能上人下放的准备。
　　随着距离的持续接近，此时站在船头用望远镜往正前方看，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海水中有一大片阴影，在朵朵微澜之间，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偶尔露出头来的黑点。
　　毫无疑问，这就是约翰斯顿暗礁群。
　　船下的声呐系统也探测到了暗礁的存在，并发出了告警，在距离还有100米时，一句统一的电子音响彻船里船外：
　　“警告，即将触礁，请做好抗冲击准备。
　　警告，即将触礁，请做好抗冲击准备。
　　警告，即将触礁，请做好抗冲击准备。。。。。。”
　　第三遍广播声音落下时，一阵剧烈的顿挫感袭来，晃的甲板上几千人纷纷向前倾倒，但14万吨的体量配合上全力冲刺丝毫未减的航速，所携带的惯性和动能都实在太大了，整个船头下方在撞碎了一大片礁石的同时也被撕成了稀巴烂，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型进水口登时形成。
　　可惯性还在催动着船身继续向前，最后数百米的船几乎从头到尾全碾了上去，然后在最后一部分余力之下又冲过了礁群，来到了对面海域。
　　而这也是最致命的。
　　上官云燕率先站起，将曾默扶起来，接着扒着扶手往下看了看，只见贴着船外壁，无数白色气泡正在争相往上冒。
　　这是正在大量进水的特征。
　　“看来这船今天非沉不可啊！”船长道。
　　“都已经撞成这样了，你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经理道。
　　“你就没理解我的意思，我要说的是：如果船只是撞烂了船头，那封闭后面各舱的水密门，完全沉不了，就算冲上礁石群，只要能留在上面，那下面有石群托着，也沉不了，可它偏偏冲了过去，底部甲板从头到尾都被那些又尖又硬的破石头给划开了，每个舱段都要进水，再关水密门也不管用，就和泰坦尼克号一样！”
　　“既然船保不住了，只能全力保人了，争取不出现伤亡！”
　　在这件事上，两人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随即二人各自指挥一摊，让一艘艘坐满人的救生艇随着缆绳下放至海中。
　　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举起扩音器一遍遍高声呼喊：
　　“让妇女和儿童先走！”
　　上官云燕是第一波登船的，但这艘船全是女性，曾默因为是伤者，被那排到了有船医跟随的另一艘上，而启辰身强力壮，自救能力最强，按照“海难8人救援顺序”，他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批登船的次序上。
　　而在前者离开之前，后者叫住她道：
　　“上官姑娘，你的‘死劫’越来越近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它正在向你袭来，这个你拿着，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用，它不怕水，但唾液可以将其化开；用的时候将其含在嘴里，被化开后就咽下去，然后便能与我保持三分钟的通话，不论届时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衷心的希望你用不上，若是用上了，也许我能给你提供点帮助。”
　　启辰伸手过去，掌心中是一个被叠成三角形的明黄色符箓。
　　她低头看清后接过来塞进了裤子上那个最深的口袋里，道：
　　“谢谢启大师。”
　　随着所有救生艇带着全部人员下水，不到五分钟后，庞大无比的“皇后公主”号最顶部的一根桅杆也迅速没入海中，彻底不见了。
　　而不远处，有人发现救援队已经赶来，那是一艘由大型货轮改装出来的专用救援船，如果不考虑舒适性，一次最多能携带上万人，面对3000冒头的人数，不足为虑。
　　眼看着大船快开到跟前了，比它先到的却是另一个东西。
　　那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乌云。
　　然后是逐渐剧烈的狂风，以及起伏逐渐增大的海涛，人坐在船上，仿佛是坐在了跳楼机上，上上下下的大高度垂直落差不断袭来，不一会儿就把耐受能力差的人都给晃吐了。
　　身边的一个孕妇道：
　　“这不会是要下雨了吧？那船快点啊，我可不想在过去之前被淋成落汤鸡。”
　　她这话一语成谶，说完连一秒钟都没有，豆大的雨点已经在蔓延过来的乌云上落下，随即接二连三，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风力也在此时急速增长，吹得人力划动的救生艇根本无力对抗，海浪此时已经犹如一座座黑身白头的小山，小船顺着浪涌的方向迅速漂出去，只是这个方向和救援船是相反的。
　　上官云燕明白，这是遇上风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