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外》瓦力没有伊娃

3、加入

　　第二天，原野特地起了个大早，好好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原野本就生的白净，就算喜欢徒步也没晒黑，眼下小巧的红色泪痣，衬着一双笑眼更加干净，好好打扮一下之后，透漏出一种干净的书生气，阳光又温柔，满满的初恋感。
　　无论是去是留，原野都想再好好看看这里，就像尔图说的，了解之后，做出听从内心的决定，于是原野准备在村子好好逛一圈。
　　村子里的人意外的起的也很早，烟囱冒出阵阵炊烟，耕种和训练也都开始了，各种动物随意的在村子里晃悠着，夜行动物结束了一夜的辛劳，每个角落都有它们休息的身影，蛇挂在树枝上，睡得放肆，土狼蜷缩在阳光下，合眼小憩.....
　　这两天不断的信息轰炸，把原野被搞的焦头烂额，现在静下心来感受，才发现这里就像是世外高人隐居的桃花源。
　　植被多彩而茂密，高大的银杏树撒下树荫，低矮的灌木长满果实，夹杂着开满各色的花。
　　阳光撒下来，照的人懒洋洋的，浓郁的烟火气将人带回无忧无虑的童年，莫名的会心情好起来。
　　村子开垦的田地集中在一块，成熟的稻米压弯了稻杆。
　　也有专门开辟的训练场，有些在练体能，有些在打拳，有些与虎豹战作一团。
　　看到原野的来，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更有邀请加入比划两下的。
　　动物朋友们知道原野现在听不懂它们说话，就用它们的方式欢迎原野，兽轻叫，鸟低鸣，鱼跃出水面拍打尾巴。
　　但大家默契的都没有打扰原野，让原野能够自在的逛完整个村子。
　　真好啊，这种自在的感觉，所有生物脸上的笑容，慵懒惬意的神态是骗不了人的，它们真的很幸福。
　　最后一站，是吴婆的小楼。
　　昨天进来，明明感觉小楼阴森，今天也许是因为心情的转变，再一看却是处处透漏着温暖古朴。
　　一进门是昨天谈话的客厅，吴婆不在这。
　　没等原野开口询问，吴婆就端着一碗饭从里面走了出来。
　　“算算时间你也该到了，逛了一圈了吧，村子怎么样。”把饭放到原野面前，就像家里慈爱的长辈一样。
　　还是昨天那个座位，一切却好像全都不一样了。
　　“多吃点，早饭要吃好，一天才会有力气。”
　　“您和昨天很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你和昨天也很不一样，昨天你像一只炸毛的猫，脑袋上顶着一团乌云，今天像一只舒舒服服晒太阳的猫，自在了很多。”
　　“婆婆你也是，一下子从严厉的村长变成老家的邻居婆婆。”
　　“变普通了呀，哪有人能一直板着脸，昨天那是情况需要，我要是像今天这样，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婆和你谈论地球存亡的事情，你也不会相信吧。”
　　吴婆补充道，“我也不是村长，我们村没有村长，老太婆我待的时间最长，勉强算是村里的发言人，将所有告诉你之后，我这个发言人就该卸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唠叨的老太太。”
　　碗里的炒饭铺着肉沫浇头，压的实实的，像家里的老人给孩子做的一样，是原野很久没有感受过的家的温暖。
　　原野拿起碗大口吃了起来，吴婆在一旁默默看着。
　　“婆婆，我吃完了。”原野放下筷子，郑重的说，“我是来告诉您我的决定的，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您可以回答我吗。”
　　“当然，任何问题。”
　　“地球意识一直存在吗，我们能和它交流吗？”
　　“地球意识一直存在，但不会一直看着我们，我们太渺小了，如果把地球是个人，我们只是他身上比虱子还小的小虫子，而缝隙是身上比较深的一个伤口，只有疼的时候或者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地球会看上一眼。我们想要和地球交流也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一只蚂蚁在地上无论怎么呐喊，都不会惊动大象，我们与地球相差一个星球的量级，没有能力去主动发起对话，当地球发起谈话时，我们也没有能力回应。”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在接受地球的指令，像一个工具。”
　　“也不是，工具没有思想，而我们有，地球也不是一个暴君，不会在我们拒绝时砍下我们的头，这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地球请我们杀死核怪，报酬是给予我们战斗的能力，丰厚的自然资源。”
　　“选择的标准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选我？”
　　“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地球其实很简单的，不要用人的思维去看待地球，地球圈起来块地，所有的生物都能进来，大多数是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包括你的到来也只是一次偶然，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标准的话，就是结构太简单的生物无法理解这里的一切，没办法和地球建立联系。””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留下，真的能帮上忙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别给自己设置限制，孩子，你是自由的，降临村也不是牢笼，这是生存不是考试，没有评分标准，这是我们一起，为生命战斗。”
　　原野长叹一口气，瘫在桌子上，仿佛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抽走了。
　　“婆婆，我想好了，我决定留下来。”原野趴在桌子上笑眯眯的说。“我算不上强壮，又有点笨，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是我喜欢大家，喜欢降临村。”
　　吴婆点点头，好像早就猜到了原野的决定，一点都不惊讶，利落的收拾好碗筷，
　　“走吧，带你去‘登记’。”
　　原野差异的问，“咱们这里这么正规？还需要登记。”
　　“哈哈哈哈哈哈”吴婆被原野呆呆的表情逗的大笑，“不是你想的那种登记，跟我来吧。”
　　吴婆带着原野来到后屋，推开窗对外面发出一声惊天虎啸，把原野吼的一哆嗦。
　　就看见远处灌木丛晃动，一只威武的老虎跑了出来。
　　接着吴婆冲楼上又是一声鸟叫。
　　二楼隐隐传来呼应，接着就是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
　　“在屋子里我不是可以听懂它们的话吗，”原野有点慌张，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万一自己不能留下了呢。
　　“哦，早上咪咪把石头拿走了，估计是又是拿到后山玩去了。”
　　说话间，老虎几个健步跑到了窗前，吐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前爪推到屋里。
　　“这位是，咪咪！！！！”这么个恶趣味的名字到底是谁起的，原野暗自吐槽。
　　一只夜莺优雅的从楼上飞下来，哐当一下，把脚上抓着的匕首丢在原野脚边。
　　原野弯腰拾起匕首。
　　匕首拿到手里有着泥土的手感，做工粗糙，通体是由一块材料雕刻而成，材质像是某种金属，但没有金属光泽，边缘锋利异常。
　　吴婆拿着匕首在石头表面刮下来一层粉末，石头乌突突的，刮下来的粉末却诡异的闪着不详的光泽。
　　吴婆对原野说，“你想怎么吃，直接吞了还是我给你兑点蜂蜜水，哦，加在粥里也行。”
　　原野看的太阳穴一蹦一蹦，“这是考验我的胆量还是.....”
　　“哦，这块石头就是村子的核心，有了它我们才能沟通，也能借动物朋友们的力量去战斗。”
　　不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应该供起来吗，是可以这么随意的被大猫拿去磨牙的吗，原野满脸黑线。
　　夜莺在一旁说帮忙解释，“吃下去，你就和土地建立了联系，在这片土地上登上记了。”
　　长痛不如短痛，原野不再犹豫，接过这把诡异的粉末，一口全倒进嘴里，粗糙的粉末夹杂着一些颗粒状的小块，吃到嘴里辣辣的，用舌头轻轻一抿就会被划伤。
　　不一会，血的腥气就在口腔弥漫。
　　“不要抿，这种石头就算刮成了粉末也很锋利。”吴婆抓住原野的下巴，“喝点水，直接顺下去。”
　　粉末划过食道，就仿佛喝了一口烈酒，烧灼感一路滑向胃，原野痛苦的皱眉。
　　“你又把石头偷拿去玩了，真不知道这大笨石块有什么好玩的。”夜莺跳到了老虎头顶。
　　咪咪翻了个白眼，“你们鸟懂什么，这块石头，无论是大小，硬度，颜色，都是最适合用来磨牙了。”
　　“你们老虎的爱好总是那么奇怪。”夜莺边理羽毛边说。
　　咪咪晃动脑袋将夜莺甩了下来，“别站在我头顶，毛都被你搞乱了。”
　　“臭美。”夜莺小姐被晃的身子一歪，骂骂咧咧飞到原野头顶，“你看看咱们新朋友就没你那么多事。”
　　“他那是疼的没时间撵你，不过人类还真是娇弱。”咪咪舔了舔鼻头。
　　“谁说不是，我那时候，砍下一块小角直接吞了，也没这么难受。”夜莺小姐如是说。
　　“有血的味道，”咪咪嗅了一下说，“人总是那么容易受伤。”
　　夜莺小姐抬起翅膀拍了拍原野的脸。“新人先生加油呀，有事情随时找夜莺小姐，夜莺小姐最～喜欢帮助新人了。”
　　“咳咳咳，谢谢夜莺小姐。”原野终于将这一口全部咽了下去。
　　石头被推到屋里后，原野就能听懂咪咪它们说话了。
　　等到粉末彻底被咽下去，原野忽然有了一种玄妙的感觉，感觉有一条线，连接着自己和石头，连接着自己和整个村子。
　　以前是将动物的语言自动翻译成人的语言，现在对原野来说，每种语言都像是自己的母语，如果原野愿意，可以用任何兽语进行交流。
　　“也谢谢咪咪，给大家添麻烦了。”原野笑着向两位道谢。
　　“夜莺小姐，可以帮我把雷叫过来吗？”吴婆伸出的食指，将夜莺从原野头上引下来，“它去那边的河里捉鱼了。”
　　“当然可以了，谁叫我是爱帮忙的夜莺小姐呢。”伴随着清脆的鸣叫，夜莺小姐哼着歌飞走了。
　　吴婆转过头对原野说：“我的任务结束了，村子里的规矩是谁带回来的人，谁负责教导，从今天开始，雷会教给你你需要的一切。”
　　“欢迎你加入降临村，原野。”吴婆看向原野的神色温柔，带着年长者的祝福。
　　咪咪趁大家不注意，伸头一口叼住那块石头，又跑向了树林里。
　　“哎，吴婆，咪咪又把石头拿走了。”
　　“给它玩去吧。”
　　“这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重要啊，但是没新人来的时候，石头就只是石头，况且咪咪心里有数。”
　　“咪咪不是拿去磨牙吗，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那毕竟也是块魔法石头，吃下去就能和其他物种交流，怎么会碎掉，我们又不是什么狂热的宗教徒，难道还要怎样金贵的对待一块石头。”
　　吴婆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各种各样的干货招待原野，也顺便等雷回来。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见尔图和小碗。”这里的干货香的出奇，原野就算嘴里有伤也没忍住吃了很多。
　　“哦，他俩去缝隙执勤了，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生活很简单，基本上就是劳作，训练，当然还有战斗。”吴婆和原野解释。
　　“简单来说，村子里的活大家共同完成，像是公田的耕种每个人有负责的区域，每天有训练任务，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想干什么都可以。”
　　“动物们的生活要更简单，狩猎，训练，巡视领地，执勤，在照顾自己方面，它们远比人类做得更好，也比柔弱的人更懂得如何战斗战斗。”
　　原野听得认真，吴婆也讲的仔细，娓娓的向原野展开降临村的生活画卷，危险又美好。
　　这时雷才缓缓走来，“等很久了吗。”
　　雷每走一步，身上的毛发就随着风轻微的飘动，“但是作为一只熊来说，清理必须要仔仔细细。”
　　原野偷笑，雷原来还是一只爱美的熊。
　　“雷，很漂亮的毛。”
　　“谢谢，小朋友心情好了很多嘛，还是笑起来好看。”雷说。
　　“对啊，想通了，自然就高兴了。”原野笑着回应。
　　“我们聊的很开心，很久没人愿意和我这个老太婆聊这么久了。”吴婆拍了拍原野，“小朋友的苦日子要来了，去吧，学习是痛苦的，但学到的果实是香甜的。”
　　此时，单纯的原野还没听出来吴婆的幸灾乐祸，高高兴兴的和雷走了。
　　一人一熊悠哉悠哉的在村子里转着。
　　雷对原野说，“今天你第一天加入，主要就是了解一下村子，明天咱们再开始正式的训练，对于核怪，都知道些什么。”
　　“只有梦里梦见的和昨天你们俩和我说的那些。”原野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那我从头说，地核里充斥着炎热浓稠的液体，所以核怪虽然没有固定的样子，但大多数长得像变异了的软体动物，章鱼，水母这类，基本上在3米左右，最大的能达到5米。”
　　“我们猜测，在地核里的核怪皮肤弹性极大，必要时可以改变身体形态，到地表后，表面的皮肤会硬化，这时核怪的外形才会固定下来。”
　　雷四处打量了一下，找到一颗2米左右，一个人环抱粗细的树，一掌拍了下去，树应声折断。“硬化的皮肤十分坚硬，大概是这种力气才能对核怪造成伤害。”
　　原野瞪大了双眼，“我...这....他￥*$*+”
　　“别着急，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完 ”雷安慰原野，“核怪的□□带有很高的温度，堪比岩浆，所以可能的情况下，不要造成伤口。”
　　原野嘴越张越大，头越来越低，刚升起来的勇气的小火苗，呼的一下就熄灭了。
　　“雷，你又开始吓唬人了。”刚叔从旁边草丛钻了出来，“真是恶趣味的坏大叔。”
　　“你才是猥琐的人类，躲在一边偷听。”雷白了一眼刚叔。
　　“谁说我偷听，我刚在摘浆果，来，小子，你也吃点，这时候的浆果最甜了。”刚叔自来熟的揽住原野的肩膀，塞给他一把果子。
　　“那我这也不是恶趣味，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搞不懂你们人，脑子里总在想东想西的，对于我们熊来说，保卫自己的领地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无论对手是谁，无论武力值相差多大，都要冲上去。”雷的眼神带着动物的野性，直直的盯着原野。
　　“小朋友，这是给你上的第一课，在保护家人这件事上，不能退，不能怯，要....呜....”雷话没说完就被刚叔塞了一把浆果到嘴里。
　　“起什么范呢这是，现在不流行打压式教育了，现在得鼓励，”随后刚叔转头对原野说：“小子，我们人是很弱，但是借助土地，借助朋友，我们也能战斗。”
　　说罢脱掉上衣，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瞳孔和眼白已经全都消失，完全变成纯黑的熊的眼睛。
　　“哈，”随着一声运气声，旁边又一棵树应声倒地。“叔帅不。”刚叔转头问原野。
　　“这就是接下来你要学的，借。”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原野身侧。
　　“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到吧，你和所有生命的联系，学会向朋友们借力量，你是人，但也可以是熊，可以是虎，可以是蛇，可以是鸟，可以是鱼。”
　　“嗯，怎么说呢，我....”原野有些语无伦次，不安的搓手，心中千言万语，最后说出的只有一句话。
　　“我是真的想加入这里，想尽一份力，我会努力的。”原野捏紧拳头为自己打气。
　　“这才像个雄兽。”雷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那傻子刚才给你的果子，你少吃 ，这果子虽然甜但是有轻微的毒性，他皮糙肉厚的吃了没事，你要是把这一把要是全吃了，今天就别想离开茅房。”
　　原野看了看手里的浆果，怎么说呢，这里还真的是预料之外的狂野。
　　“你还没说呢，叔帅不。”刚叔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雷有一个白眼翻过去，“显眼精，穿上你的皮快走，快走，快走，别耽误我教学。”
　　“切，走就走，这次展示可不是免费的，原小子，以后记得请叔喝酒。”刚叔手一抖，将衣服搭在肩膀上，向远处走去。
　　“刚叔，刚才帅爆了。”原野双手放在嘴边喊道。
　　刚叔没有回头，远远的举起手挥了挥，示意听到了。
　　“雷，我准备好了，咱们开始吧，多苦多累都不怕。”原野活动了一下手脚，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哦，倒也不着急，明天早上6点训练场，咱们正式开始。”雷舔了舔鼻尖，“现在是派对时间。”
　　“派对，什么派对。”原野一愣。
　　“当然是你的欢迎派对，走吧，虽然说你是今天的主角，但是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降临村不养闲人。”雷在前面带路，又来到了熟悉的长桌，还是昨天喝到挂的位置。
　　“原野来了，”夜莺小姐落在原液肩头，“正好，我们想去摘点果子，需要一个人帮鸟们接着，快跟我来。”
　　原野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拉走了，帮完这个帮那个。
　　渐渐的尴尬感消失了，原野自然的融入到了这个群体当中。
　　迎着夕阳，派对正式开始，原野被大家伙推着站到了一个石台上。
　　“那个，大家好，我叫原野，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谢谢大家认可我，愿意接纳我，希望以后我也能成为大家的家人，我会努力的。”
　　台下掌声，尖叫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原野知道，这里面满满的都是善意与包容。
　　一直到月上枝头，派对才结束。
　　原野回到新安排的住处，这次的房子大了很多，离二层木楼不远，算得上二环以里大平层，背包，手机这些随身物品已经放到了房子里，还有其他为原野准备的日用品。
　　躺在床上，原野闭眼感受着自己和土地的链接，一种通透踏实的感觉。
　　以后，这里就是家了。
　　想着想着，原野笑出了声，真好，没有外面世界的纷扰，没有勾心斗角，有目标，自由的活着。
　　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原野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