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往昔之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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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断云起身后，与见知微草草对付了两口冷食，不急不慢就近从侧门出了谢府。适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太阳彻底升起来了，却不是很灼人，圆圆的一轮，朝着人间散发着温暖的光线，倒也驱散了前段时间的春寒。
见知微自得了含光，爱不释手，今日也携在了腰间。谢断云见她如此，心中也十分满意。当年薛愚铸此宝剑赠她，助她在龙虎会上击败一众青年高手，那一日她在擂台之上技压群雄，意气风发，风光无限。
但同时，祸也是起自此剑……
不，剑又有什么罪呢？可谢断云无法将它们分开看待，遂一直将其束之高阁，这无疑是迁怒。但现在，见知微出现了，她继承了她那中途夭折的天赋，甚至青出于蓝，多好的苗子啊，正适合用这把含光。
可惜裴婉剑艺不精，天赋实在有限，在她的教导下，见知微只学到了流云剑法的皮毛，要想要更进一步，还需再打磨打磨。
二人携手出了深巷，眼前霎时开阔起来，此处正是长街的中心，路边有许多的小摊贩，趁着众人游春踏青的时候，卖些有趣的小玩意儿。见知微第一次得见帝京长安的盛景，被街上的汹涌人流吓了一跳，谢断云拉过她的手，提醒她小心被冲散。
眼前高楼林立，一叠一叠延伸向远处，高低错落，这又和苗疆不一样了，苗疆的屋子密集且简陋，而眼前的这一栋栋高楼，无一不是雕梁画栋，精致非常。
路上的行人虽不是个个都衣着锦绣，但居于天子脚下，又恰逢寒食节，大多穿着得体，气质雍容，哪怕是那些小贩，穿得也比其他地方的要体面些。由于行人太多，在人群两侧点缀着不少当值的金吾卫，身披玄色轻甲，腰悬长刀，维持秩序，并在长街入口处禁止车马驶入。
家门口对于谢断云来说没什么意思。即使再热闹，谢断云也看了许多年了，只不过陪着见知微，她才略微提了提兴致，给见知微介绍周围的建筑和来历。
“你瞧这家，猜猜看是做什么生意的？”
谢断云指的这栋楼看着并不起眼，比起边上的客栈要寒酸多了，不过排队的人可不少，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而它的招牌也藏在队伍的尽头，见知微左看右看，猜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走近了，她闻到一股浓浓的米香，混杂着牛乳的清甜，夹杂着还有几缕当季的早春花香。见知微福至心灵，说：“是卖糕点的吧？师姐之前不给我吃太多，怕牙齿被虫子咬坏了。”
谢断云点了点头，心有戚戚，道：“薛姑娘说的不错，吃多了的确伤牙。这家招牌上挂着的名字是烟雨楼，当家的是扬州人，来到长安落户，做起了糕点生意。因为做法新奇，用料扎实，风靡长安，后来又在许多地方开了分店，不过要论正宗，还得是长安这家。当年听名字，我还以为是什么茶馆花寮，又或者是那种话本子里的江湖组织，结果竟是卖糕点的，而且做得的确好吃。等过几日，人少了，差人给你买些尝尝，但要听薛姑娘的话，少吃为妙。”
她小时候很爱吃这些甜香的糕点，嫌分店的不够正宗，还特地跑到长安来吃。十多岁的谢湘拉着裴婉和祝松烟来长安的时候，还没想过她会在长安安家落户，乃至于在自己的姓氏面前冠以长安二字。
虽然很想让见知微也尝尝，但现在的确不是个好时机，平常烟雨楼排队的人就不少，现在过节，这长队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见知微并不习惯如此多的人，她拉了拉谢断云的袖子，在谢断云耳边感慨道：“原来长安城竟有这么多人么？”
这么一比，她过去的日子实在是坐井观天。
“毕竟是天子脚下，繁荣富盛，兼收并蓄，和我们之前所去的边陲之地当然不同。”
见知微被裹挟在人流里，前面是黑压压的人头，一转头，后面也是一张张不同的人脸，左右转了转，摊贩前的人排起了长队，在路上弯了好几弯。见知微脑袋一疼，初时的高兴雀跃早就被这密集的人流冲淡了，她现在只想拉着谢断云从这拥挤的人流中挤出去。
而这里的确也不是她们的目的地，见知微在前面拨开人群，给谢断云开路，两个人艰难地挤到街口，过了道路汇聚之处，眼前终于开阔了起来。
见知微长吁了一口气，被人群淹没的时候，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各种各样的味道熏得她头昏脑胀，也不知道谢断云如何忍下来的。见知微转头看向谢断云，她也被人群冲撞得有些狼狈，鬓发微微散了散，又被她用手拢了上去。
“原先想着带你乘轿出行，但是想了想，若是这么做，你也没办法感受到长安的风俗人情，于是想着我们就步行好了，谁料这人竟然这么多。”
她平日公务繁忙，也鲜少出门闲逛，今日带见知微走这么一遭，竟还真有些过节的感觉。不过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谢断云也不欲凑这个热闹，而见知微大病初愈，也不适合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待太久。
“转过这条街，背面就是山郊，应当空旷许多。因过去是前朝王陵，埋了不少王公贵族，不过现在江山易主，也算不得什么要地，你这身体也不宜出远门，所以我们今日去那里转转就好。”
见知微笑着说：“那也很好。谢姊姊能带我出来看看就好了，你家里实在是大，我真怕这一转，就忘了回自己院子的路。”
她实在是客气谨慎，谢断云重重捏了捏她的手，脸色沉了下来，她道：“你将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何必做客人的样子，你爱逛哪里逛哪里，我还能怪着你不成？”
“可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虽年轻，无意间嘴里说出来的话尤其清醒，情感上她依赖着谢断云，可她依然有着几近天才的敏锐。
这句话戳破了谢断云心中的幻梦，是啊，岁月逝兮不可追，哪里能从另一个人身上找寻自己曾经的影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往昔之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