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iss Point 满足点》惊禅

33、坦诚

　　气氛被对话弄的急转直下，而屋里的烛火晃了一下，化作一抹烟雾，就这么熄灭了。不用眼罩，屋里黑的似墨。遮光窗帘的效果很不错，得给个好评。

　　陷在黑暗里，迟清淮自在了点，而季云思那眸子，却看不清。

　　迟清淮身体和精神都不上不下，现在大脑彻底短路。她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伸手抱住季云思，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头发。这是她从来没做过的举动，这么……亲密。

　　又带着亲昵，仿佛……季云思是她的一样。

　　她轻轻吻着季云思的额头，小声说，“我也争取……不让你哭。”

　　一句话，却让季云思笑了，伸手点着她的鼻尖，“能让我哭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我就争取……让你多笑。”迟清淮看着她，“你笑起来…… 有个酒窝，特别好看。”

　　说这话的时候，迟清淮难得的没有闪避，或许她觉得有夜色掩护，所以难得坦诚。可季云思夜视能力极好，迟清淮那眸子里那清澈的爱意就这么落在她眼里，柔过满天繁星。

　　“真呆……”季云思凑过去吻住迟清淮，那唇齿缠绵间不再捉弄。迟清淮的温柔总让季云思感到莫名自责，觉得自己辜负了她。可她又说不好，到底是哪辜负。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够细腻？不像她书里的人物，那话总是轻声细语润物无声？季云思性子急，而如果同样的错误重复了三次，她一定会声色俱厉，觉得她的话迟清淮没有在听。

　　而每当迟清淮那委屈写在眼里，她又止不住的后悔。总会想起那天夜里，那个亮晶晶的眸子，和那眼里的爱意。

　　说好了坚强的人，那个一心一意，只看着她的人，却因为她哭了……

　　自责吗？也不全是，毕竟季云思确定，自己说的是对的。可还是会难受，心疼自己，也心疼迟清淮。

　　爱一个人是甜蜜的折磨，居然不是危言耸听。

　　迟清淮乖巧的，任季云思吻着自己。她头一次不别扭，也没再挣扎，顺着感觉走。她抱着季云思，依旧不敢用力，而呼吸间满是小心。

　　而这种小心翼翼，也让季云思心疼。

　　“清淮……”季云思轻轻蹭着迟清淮的耳朵，“你……还想要吗？”

　　“额……不太想了……”迟清淮老实回答。她刚才光想着怎么回答季云思的问题，血都贡献给大脑了。

　　“真的？”季云思用膝盖轻轻顶了下玩具，对方闷哼一声。

　　“真的……”迟清淮倔强的点点头，她这心绪起伏太大，脑袋死机，不适合做什么，应该老实睡觉了。

　　“哦……”季云思却拉着长音，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怪我……不该说这些话，也没分场合。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了你之后，我比之前开心了很多。”

　　“真的？”迟清淮觉得自己听错了，季云思是说…… 因为自己，她更开心了吗？

　　“真的。”季云思伸手打开了台灯，一瞬间刺眼的光让两个人眯着眼，缓了半天。她看着迟清淮的眼睛，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因为有你，我很开心。”

　　奇怪，明明是季云思表示很开心，可迟清淮却傻笑着，比她还开心似的。

　　“我也希望……能让你开心。”季云思说，“我不是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也不太在意别人的情绪。但是……我在意你。”

　　直白的表述，让迟清淮眼眶一红。这种情况下真情告白，一般是渣男骗小姑娘的惯用招数。但是对于季云思，她却不想怀疑。季云思从不骗她，一个是智商碾压没必要。再一个，骗她，人家图什么呢？

　　迟清淮点点头，唇抿的很紧。

　　而季云思凑过去吻她，轻声说，“所以想说什么，想要什么，就直接告诉我。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去猜，很多细枝末节也感受不到，但不代表我不在意。清淮，别总是那么别扭，恋人之间，面子什么的，真的不重要。”

　　随着她的话，迟清淮的手臂收紧，她把头埋在季云思颈窝处，只点头，不说话。

　　小说再好，不过是臆想，可季云思却是真实的，看得见，摸得着。她不同于迟清淮笔下的人物，或许不那么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却会在她说喜欢你时，予以轻柔的回应，在迟清淮难过时，给她温柔的拥抱。

　　不再是一个人盯着屏幕，那自我感动中透着悲凉。有了季云思，那些飘渺的爱才终于落地生根，不再是脑海里的空响。

　　今天晚上的迟清淮学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坦诚。坦白的面对自己的情绪，和那些并不违和的渴望。季云思不喜欢去猜，那她就学着直抒胸臆。而那些别扭对两个人的关系并无好处，面子，不过是守护内心自卑的围墙。

　　可，爱一个人，不就是打碎这围墙，让她搬进来，与真实自己朝夕相处吗？那些好的，坏的，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又怎么……摘得清，藏得住呢？

　　或许…… 季云思能接受真实的迟清淮，就像……迟清淮能接受真实季云思一样。

　　脑子里思绪万千，可迟清淮现在不愿去想。拉着季云思的手，划过腰侧，她在季云思耳边轻声，字里行间满是羞涩的真诚。

　　不别扭的迟清淮，比别扭的她可爱一点，这是季云思现在的想法。而女生……确实跟男生很不一样，季云思本来挺确定自己不弯，但是……又沉溺于现在的互动。

　　床头灯忘了关，迟清淮只好拉过被子，把自己蒙在底下。可偏偏季云思也躲进被子里，咬着她耳垂，

　　“呆呆，”那气音钻进耳朵，烫的骨头发酥，“舒服……吗？”

　　那热意传变全身，迟清淮唇红的似滴血，憋了半天，只回了个，嗯。

　　而这细若蚊音的声音，却让季云思满意的露出了酒窝，她亲了亲迟清淮的脸，表扬道，“真乖……”

　　迟清淮愣了下，这表扬……是怎么回事儿？真当……训宠物呢？她睁着眼，看着季云思那笑脸，眼神里有几分无奈，几分哀怨。

　　“别这么看着我嘛，跟我欺负了你似的。”季云思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唇，“一开始见你，我就在想，这么薄的唇，亲上去会不会……很不舒服。”

　　那呼吸打在迟清淮脖子上，故意极了。

　　“后来试过之后，就发现我的猜想是对的。”季云思笑，“果然……没什么咬头。”

　　迟清淮眼睛里那哀怨更盛，这又不是她能选的，薄唇怎么了？不薄情就行。

　　“不过没关系，人家说……可以物理丰唇。”季云思看着迟清淮的眼睛，“我帮你试试。”

　　拒绝的话被堵住，那羞人的声音却从喉咙里跑出来，带着几分绵软。迟清淮觉得空气稀薄，意识模糊。她深刻的认识到，论折磨人这事儿，季云思是行家，她甘拜下风。

　　灯光透进被子，只留下些朦胧的影。而迟清淮那唇本来就红，现在更多了几分肿，倒是……不薄了。

　　她缩在季云思怀里，轻轻喘着气。而季云思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又坏心眼过去抿了一下，迟清淮躲的更低了。

　　“呆呆……”季云思笑，伸手轻轻摩挲着她耳垂，“怎么……那么会害羞呢？”

　　迟清淮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躲了回去。心里却想，你不也会害羞嘛……不过是嘴硬。可这话，借她一百个胆子也说不出口。

　　要问，有服务精神的人，和习惯被服务的人有什么区别的话，可能是冷却时间的差距。就像迟清淮，可以很快平复呼吸，准备投入服务工作。而她的宗旨只有一个，让季云思满意。

　　而季云思从来对她没不满意过，嗯……这个成就也是挺难达成的。

　　换回本职工作，迟清淮显然就自信多了，张弛有度。她抱着季云思，轻轻吻着她的发，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而季云思在她耳边轻声，

　　“还是你比较好闻……以后睡前……别喷香水了。”

　　哎？服务的人，怎么也会脸红？

　　一转眼天都快亮了，两个人才沉沉睡去。而睡着时，迟清淮老老实实的把季云思搂在怀里，呼吸均匀，手也十指紧扣。心跳的声音混在一起，连身体的起伏都相同。跟一个人在一起久了，会慢慢变的相似。同样的步伐，同样的频率，会在同一时间哼一样的歌，想吃同一道菜，这件事儿，还是挺神奇的。

　　两个人醒的时候已经不是清晨了，而是中午。不过情人节后的周日，家家户户都起的挺晚，所以街上根本没几辆车，难得的清净。

　　迟清淮醒的晚，而她睁眼，就看见季云思在看着她。

　　“早……云思。”难得的没躲开视线，反而扬起了个笑脸。

　　“早啊，清淮。”伸手摸了摸迟清淮的脸，总觉得这个阿呆好像……开朗了一点。

　　揉揉眼睛，迟清淮回头看了看表，就要蹦起来，“很晚了，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

　　可胳膊却被季云思拉住，迟清淮只好老老实实的躺回原位，腰却被环住。

　　“不急……”季云思往前凑了凑，脑袋枕在迟清淮心口处，“抱一会儿……”

　　突然的撒娇，让迟清淮心跳突然加快。手顿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搭在季云思后背上，轻轻的拍着，语气也不自觉的变得温柔，“云思……你是不是还困？要不要再睡会儿？”

　　“嗯……”心跳的频率却像是催眠曲，季云思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个拥抱，也享受着迟清淮的温柔，“我睡的话，你去哪？”

　　“我去做饭啊……”迟清淮的呆在这一刻显露出来，她觉得两个人距离上次吃东西已经过了挺久，又……折腾了半天。不做饭，一会儿季云思肯定会饿的。

　　“就这么喜欢做饭？”季云思听她说完，抬头看着她，那唇角的笑意明显，“比……跟我呆在床上还喜欢？”

　　“不……不是，”迟清淮一愣，脸还是红了，“喜欢跟你呆在一起，也怕你饿……要不吃完了饭再回……回床上。”

　　听到这话，季云思眼里的笑意更盛，“回床上干什么？”

　　“不……不干什么……”迟清淮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下半句，“休……休息。”

　　“哦～”拉着长音，“你需要休息？昨天……我太……放肆了？”季云思坏笑，凑过去，轻轻咬着迟清淮耳垂。

　　“不是……是你需要休息……”迟清淮红着脸，却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你昨天……晕了。”

　　嗯……太多细节不便赘述，没经历过的体会不到，但是懂得都懂。

　　所以迟清淮说完这话后，耳朵被揪了一下，得到了季云思一个字正腔圆的哼。

　　嗯，季云思，也确实会害羞。

　　“起来吧，床单被罩得换，咱们……中午吃什么？”转移话题是最好的武器，季云思这招用的纯熟。

　　“吃烤鸡？Sunday Roast 不是国菜吗，我给你做。”迟清淮作为厨子是专业的，她跟季云思出去吃过一回Sunday roast，说是英国菜的代表，每个家庭周日都会吃。说起来，也就是烤的肉类，配上土豆、煮蔬菜和酱汁。

　　你要说难吃吧？其实也还可以。可是呢，不是鸡肉不进味，就是牛肉太干，火腿太咸，总之都差了那么点意思。

　　英国菜的有趣之处在于，你说不能吃吧，它都熟了。可你说好吃吧……那一点点味觉的基因又被人敲掉，就像被诅咒。没有味道……已经是不踩雷德底线，所以当时迟清淮就跟季云思说，这东西……出来吃没什么必要，还是我给你做吧。

　　当时季云思笑着摆手，说太麻烦了。可迟清淮这人特别轴，她觉得，既然季云思看上了她的手艺，她就得兢兢业业，把每一道菜都改良了。

　　嗯，炸鱼薯条她也会，也是国菜，后头会写的，给隔壁小孩儿都馋哭了。

　　“烤鸡？这么厉害？”一听好吃的，季云思的眼睛就亮了，“会配金黄酥脆的烤土豆吗？”

　　一如既往的会点菜，迟清淮笑，点点头。

　　“哇，太好了！你一说我就饿了。”季云思笑的酒窝都出来了，还伸手拍了下肚子，可爱极了。

　　迟清淮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凑过去，轻轻吻在她唇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和别扭，“我去弄，一会儿上来换床单被罩，你等着吃就行。”

　　“嗯？嗯……”季云思眨了下眼，看着迟清淮眼里的光芒，清澈的瞳孔里是她的影子，不知怎么突然心跳的快了两拍，轻轻点头。

　　难得的顺从和乖巧，害羞的季云思比平时更可爱了点。而看着她此刻微微低着的头，迟清淮又轻轻亲了下她额头。

　　这些……她想做却一直没敢的举动，却再以后的日子里，变得分外自然。

　　敞开心扉的两个人，关系……似乎比之前近了一点。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迟清淮，季云思喝着她做的咖啡，手拄着脑袋，思考着，迟清淮好像……比之前成熟了一点。

　　还是……她其实一直有成熟的那一面，只是自己不了解。

　　床带被罩在洗衣机里转着圈，而迟清淮把已经腌制好的鸡放进烤箱，等着香味扩散在房间。烤鸡其实不难，要是想烤的快，可以提前把脊椎去掉，鸡摁平，用锡纸盖起来闷烤。这样鸡肉软嫩多汁，一点不会干，也不会柴。

　　腌制的方法也挺简单的，葱姜打底，加酱油啤酒，黑白胡椒、香菜籽、小茴香、豆蔻的粉末，还有一些西班牙甜椒粉，抹均匀就行。等到鸡肉完全成熟，就可以打开锡纸，在皮上涂抹蜂蜜水，直到变成漂亮的金棕色。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卖相比外面的好多了。

　　但是简单这事儿，也只是在迟清淮眼里，最起码对于季云思来说，烤鸡这事儿麻烦的不行。所以她家的烤箱打买回来，都没用过，迟清淮算是第一个正式用烤箱的。

　　“好饿啊～”季云思喝完了咖啡，在吧台一边坐着椅子转圈，一边唱着好饿好饿的歌。

　　“给你尝个土豆？”迟清淮笑，用叉子叉了个刚出锅的土豆，递过去，“小心烫。”

　　Roast potato，也算是英国经典配菜，不过99%的英国人都是从超市买的半成品，回来自己烤一下。但迟清淮不一样，这个是她自己做的。

　　土豆去皮，切成麻将大小的块，放进水里煮透，却不能散。沥干水分，撒点玉米淀粉，放进抹过橄榄油的烤盘里，入烤箱跟鸡肉一起烤制。哦对，她还放了点盐、没去皮的蒜，和百里香，增加一点风味。

　　所以季云思闻到的，不只是土豆的香气，还有香料的味道。

　　入口，外皮酥脆，内里绵软。不用配鸡肉，就这个土豆她都能吃一大碗，不开玩笑，真的挺好吃的。

　　飞快的解决了这块，季云思把叉子递过去，“还要一块……”

　　“鸡马上就烤好了，现在吃太多土豆，鸡就吃不下了。”迟清淮接过叉子，看着她，轻轻摇了下头。

　　“可是我饿了……”季云思抿了下唇，“清淮～please～”

　　那是迟清淮听过最可爱的一句please，软绵绵的语气，眼巴巴眨着的大眼睛。她突然觉得此刻的季云思很像个小朋友，会撒娇，会耍赖，有很多自己的小心思，跟平时的她不同。

　　又或者……她一直都有可爱天真的这一面，只是自己不了解？

　　叉了一块土豆，递过去，迟清淮看着她，“就这一块儿哦，马上就吃饭了。”语气也不自觉的放软，像在对小朋友说话。可明明季云思比自己大了这么多，迟清淮却不在意。如果她愿意当小朋友，那……迟清淮就愿意宠着她。

　　挺大胆的念头。

　　“好～”开心的举着叉子，季云思吹着土豆，咬了一口，唇边的酒窝明显。

　　嗯……更可爱了。

　　甜吧？准备面对疾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