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iss Point 满足点》惊禅

12、家务

　　迟清淮睡的很好，尽管脑海里被自己可能沦陷的念头纠缠的不清，可心却明明白白的为那个惊鸿一瞥的吻感到甜蜜。她有点想放弃抵抗了，她对季云思，可能真的动心了。

　　开门去浴室洗漱，却发现季云思的房门已经打开了，而楼下传来咖啡和一点……焦糊的气息。迟清淮挠挠头，觉得自己睡傻了，季云思不是不会做饭吗？

　　厨房里，季云思正努力忙活着，她烤糊了两片面包，厨房里都是碳味 。而她想煎鸡蛋，却看见塑料铲子一点点化在锅里，于是她连鸡蛋带锅都给扔了。厨房这地不太适合她，她自小就知道。可之前答应了迟清淮，说也会给她弄点东西吃，作为回礼。早餐，应该是最简单的了。

　　迟清淮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季云思好看的眉毛蹙着，正在跟那些食材生气。

　　“早啊，学姐。”迟清淮觉得这人有点可爱，这些食物招她了？

　　“早啊，清淮。”季云思回身，看到迟清淮，笑了一下。

　　“这是想……做早饭？”迟清淮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和那被扔到垃圾桶里的锅，锅柄还卡在外面，分外可怜。

　　“嗯，不太成功。”季云思很坦诚，摊了一下手。

　　“我来吧。”迟清淮笑笑，拿起了桌上的咖啡，递给她。

　　“这是……给你做的。”季云思没接，转身拿了台子上自己那杯，“这个是我的。”

　　迟清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还有这个待遇，拿起来，喝一口，微苦却不涩，里面倒了一点奶。可能是因为放了一段时间，温度有一点点冷。

　　“很好喝。”迟清淮很礼貌，还是夸奖了咖啡。

　　季云思侧身，让出后面的咖啡机，“感谢它吧，机器在做饭这事儿上，比我靠谱。”

　　迟清淮笑，喝了口咖啡，走到操作台那边，把这些蛋壳收拾好。

　　“我来吧，想吃什么？”她的肩膀碰到了季云思，而对方没挪开，反而压了点身体的重量过来。

　　“有野蘑菇，想吃香蒜煎蘑菇，配鸡蛋面包。”

　　一如既往的会点菜，迟清淮眼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老实的去冰箱里拿出蘑菇，打算摘好清洗一下。

　　“清淮！”季云思制止了她，“他们外国人说，蘑菇不能洗，会丢失味道的。”

　　迟清淮愣了一下，拿出一颗，指着底下的泥巴，“这个也进锅？”

　　季云思愣了一下，坚定的摇摇头。“那你还是洗一下吧。”

　　迟清淮笑。

　　这菜很简单，只要蘑菇的味道好，没什么操作难度。锅热加点橄榄油和蒜末，随后丢进蘑菇，大火煎香。捏一搓糖，少加点盐和黑胡椒就可以出锅。而煎鸡蛋更容易，不粘锅加油不会翻车。而迟清淮龟毛一点，她不用不沾的器具，锅都是不锈钢的，所以麻烦了点，得先润锅，再重新倒油，可那鸡蛋也是漂亮金黄。

　　面包丢进面包机加热，跳出来的时候金黄酥脆。而这些东西被一一摆在盘子上，迟清淮还从昨晚的饭里，借鉴到了配色的妙用，切了一点新鲜的欧芹，洒在蘑菇上。

　　季云思坐在餐桌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眯着眼睛看迟清淮。虽然没过几天，但是这人做饭又娴熟了一点。而厨房里本来刺鼻的糊味在她来了后，也变得好闻。季云思觉得自己饿了，摸摸肚子，这样会不会胖。

　　两份早餐，一模一样，摆在深色的盘子里。金黄、翠绿、莹白，配上那蘑菇的香气，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季云思照例拍了照，飞快的传给了家中的父母。她切了一点蘑菇，只吃了一口，就眯着眼睛。

　　“清淮，这蘑菇，比肉都好吃。”毫不吝啬对美食的夸奖。

　　“就……随便弄了弄，没那么夸张。”迟清淮笑笑，自己也吃了一口。野生蘑菇浓郁的味道入口就抢占了先机，而蒜被煎熟去了辛辣，只剩香。咸度刚好，变成了鲜。鸡蛋五成熟，流黄，正好配上面包。

　　季云思吃的很开心，身体不自觉的左摇右晃。迟清淮余光扫到，不禁哑然失笑。

　　“学姐，你吃到好吃的，都会坐在椅子上跳舞吗？”她问。

　　“是啊，这是对美食的尊敬，是热爱生活的舞蹈。”季云思也笑。

　　早餐的氛围意外的轻松，又或许是迟清淮不再拧巴，所以放松了不少。吃完饭，季云思自告奋勇的去洗碗，带上手套，全副武装，正认真的打着泡沫，却看见盘子从她手里飞了出去，清脆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迟清淮盯着那四分五裂的碎片，又抬头看了看季云思，心想这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这种盘子飞出去的桥段，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而季云思一脸的懊恼，盘子她倒是不心疼，她心疼厨房贴的地砖，这是她很贵弄回来了的。而英国这个破地儿，人工更贵，弄好厨房花了她不少心思，怎么就……把盘子飞出去了呢。

　　也没说什么，迟清淮拿着盆，用手捡着地上的碎片。又拿了纸巾，把地上的泡沫都清掉。还好，地砖质量不错，没留下任何印记，迟清淮站起身来，把瓷片扔进垃圾袋，又包了几层。

　　“学姐，还是我来洗吧，你去休息一下。”说这她就自然的拿过了季云思手里的洗碗布，而那手，从季云思手背划过，微麻，发凉。

　　“没事儿，我不累。”季云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好了自己做饭的，结果是人家弄的，而且连碗，自己也洗不好。“今天是大扫除的日子，我去……吸地吧。”

　　每周日，在合约里写了，是固定打扫家里卫生的日子。季云思这人有点洁癖，所以喜欢家里一尘不染。而迟清淮对这事儿也没意见，打搬过来之后打扫过几次，只不过两个人都是分开干的，合在一起，还是头一遭。

　　季云思自告奋勇的吸地，她会用吸尘器。而迟清淮打算清洁厨房，随后去打扫浴室，各自的卧室由个人认领，而书房是季云思的地儿，所以说下来，要弄的也不多。迟清淮在做家务上挺有一套的，很快就把厨房的灶台和台面都擦的锃亮，连水龙头上的水垢印也一并处理好。

　　浴室就麻烦一点了，要清扫厕所，还得弄淋浴房和浴缸。说来，迟清淮从来没用过浴缸，都是季云思在用。她一般就洗个淋浴，一个是怕麻烦，还得放水倒水的，另一个是……共用一个浴缸不太方便，她跟季云思还没那么熟，不太合适的。

　　虽然说她不用，但打扫起来也还是很认真，角角落落弄好，跟新的一样。迟清淮冲干净泡沫，却发现季云思正靠着门框看她，

　　“可以啊，赶上专业的了。”季云思由衷感叹。

　　迟清淮只是笑笑，她从小在家就被迟妈教育着做家务，说是什么生活技能，必须会。但后来迟清淮才发现，迟妈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省点事儿。毕竟这些事儿，迟清淮干了，她就不用干了。

　　所以迟清淮从小没过过什么轻松的日子。跟迟妈出门，买菜她拎着。家里大事小情都是她跟着忙。而迟爸这人不靠谱，工资往回一拿，别的都不管，天天像个甩手掌柜的。而这事儿，引得他们夫妻没少吵架。

　　迟清淮也挺想过有人照顾的日子，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可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没那个命，只能忙忙碌碌的当个仆人。而这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当你把自己困在柴米油盐里时间过长，又把生活的琐事帮另一个人打理好。久而久之，这份付出就会被视而不见，而另一个人，将会把这一切看作理所应当。

　　于是迟清淮跟季云思，也因为这事儿吵架，吵得很凶，伤人的话全彪。无数个默默流泪的夜晚，那些肝肠寸断的不情愿和后悔。只是这些，迟清淮和季云思现在还不知道。

　　所以她们把家打扫干净后，快乐的坐在后院喝着茶，而面前放的，是两块蛋糕。

　　“尝尝？”季云思把两块蛋糕往前推了推，一个是草莓奶油蛋糕，颜色鲜艳，看上去清新自然。而另一个是秋日款栗子巧克力卷，带着浓郁的香。

　　“学姐先选吧，我吃哪个都可以。”迟清淮依旧有礼貌，其实她……喜欢吃草莓那个，因为她喜欢吃草莓。这事儿也是季云思很久后才发现的，那就是但凡有草莓的东西，迟清淮都会尝一尝，哪怕草莓没熟，她也敢咬。

　　“那……一人一半吧。”季云思不做选择，快速的拿出餐刀，把两块蛋糕平分，然后一人一半分好。

　　“谢谢……”迟清淮没想到这一招，她愣了一下，冲季云思笑了笑。而叉子诚实的向草莓扎去。这一幕落在季云思眼里，她心里想，看上去这么木头的人，还挺少女心。而她先吃的巧克力，她最喜欢巧克力了。

　　迟清淮吃了一口草莓的，又尝了一下巧克力的。

　　“哪个好吃？”季云思问。

　　“草莓的……”迟清淮回答，“学姐你觉得呢？”

　　“我喜欢巧克力的。“季云思笑，然后盯着盘子，“要不，咱俩换？”

　　于是本来被分成一人一半的蛋糕，又拼回了一个，不过每块蛋糕都少了两口。

　　迟清淮笑，觉得季云思有时候的表现特别像小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她就不一样，明明喜欢吃草莓，却偏要让对方先选。也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客气，最后把草莓的留给了她。可后来的经年累月里，迟清淮发现她跟季云思莫名其妙的合拍，她喜欢的，季云思一般，季云思爱吃的，她也不会去抢。所以幸运的是，她们俩没为吃的打过架，特别和谐。可不幸的是，除了食物，她们的共同语言似乎很少。

　　“清淮，你为什么想学文学啊。”季云思吃完了蛋糕，问她。

　　“因为……我……”迟清淮愣了一下，“我比较喜欢安静，所以觉得自己适合当个作家。也写了点东西，有发表过。”

　　“哦……这样啊。”季云思不太理解所谓作家的脑回路，她是个外向的人，在家里憋不住。更觉得那些能没事儿写长篇大论的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她上学的时候，最讨厌，就是语文了。

　　“学姐要看吗？”迟清淮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啊？可以……”季云思这话回答的挺勉强。

　　于是迟清淮上楼，拿了她发表过的作品，有长篇有短篇，是打印好的，递给季云思。而季云思看着这一沓，头有点大，想着这人还真认真。拿过来，放在桌上，表示自己回头会看的。

　　这一幕落在迟清淮眼里，她笑笑，只是说好。季云思不喜欢文学这事儿她大概猜到，一个理工科的女生，怎么会有时间看这些矫情的文字呢。

　　她们没再说什么，看着院子里的树和草。今天的风出人意外的和煦，配上秋日的阳光，照的人懒洋洋。

　　“清淮，你可以不用叫我学姐，叫我云思就好。”季云思看着迟清淮，那光打在她侧脸，留下光影变化，让这人一下变得琢磨不透。可抬眼，对上那眸子，里面却又清明，像没什么心事儿似的。

　　“啊？好……云思。”迟清淮听到这话，心漏跳了一拍。名字，是个挺微妙又亲密的事儿。不同的称呼，意味着不一样的关系。不叫学姐，而叫她云思，或许意味着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又或者是，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嗯。”季云思看着她笑，站起身来，“休息好了，进行下一项家务！”

　　“嗯？还有下一项？”迟清淮记得，她没在合约里看到什么别的。

　　“割草，草长了，不现在割就不好看了。”季云思打开后院储物间的门，推出一辆割草机，红色，看上去挺酷。

　　“你……会割吗？”迟清淮想起季云思的驾驶技术，莫名的有些担心。

　　“会啊，这不难，充电的，摁开关就行。”季云思很有信心，带上防护镜，又带上手套。

　　轰隆隆的声音，割草机向前，在草地上留下痕迹。很像季云思的开车技术，歪歪扭扭。而没割几下，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季云思眼睛都红了。

　　“云思……你是不是对草籽过敏？”迟清淮拿了纸巾走过去，递给她。

　　季云思点点头。

　　“那你还割草？”迟清淮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想的。

　　“家里就我一个，我不割还得找人来，麻烦。”季云思撇撇嘴。

　　“我来吧。”迟清淮叹了口气，“你进屋去洗下脸，清洁下鼻腔，眼睛都红了。”

　　于是迟清淮接过了手套，又带上护目镜，等季云思进了屋才打开割草机。挺容易，打开电源，捏住扶手，随后就是走。她从这头走到那头，又转个方向，压着印走回来。很快，那歪歪扭扭的线就被修正。而草坪像足球场一样，有着深浅的颜色，看上去挺气派的。

　　季云思洗了脸，也没敢再出去，站在窗户里看着迟清淮，她的心又动了一点。她没想到迟清淮除了饭做的不错，还能做家务。人的性格嘛，闷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改。最重要是床上合拍，饮食习惯相近，生活水平差不多。作为另一半90%的条条框框，都满足全了。

　　而至于思想境界这事儿，季云思没太在意，毕竟迟清淮还年轻，一张白纸，她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像怎么引导就怎么引导。她一瞬间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老男人都喜欢找小姑娘，因为单纯，好操控。虽然季云思没想操控迟清淮，可找另一半，看得顺眼，图个省心，也不算太……禽兽吧？

　　而对于季云思的心理活动，迟清淮不知道，不然她可能会再思考一下，是不是想要一个试图改变自己的恋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把院子整理好，她割完了草地，又把那些草屑装进袋子里，拿去垃圾箱。又细心的把院子里的碎屑都扫回草地，折腾了半天，终于弄好。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甩了甩头发，觉得还是去洗个澡比较保险。打开后院的门，发现季云思正站在窗前，眼睛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云思，都弄好了。”迟清淮出声，“我可能得去洗个澡，不然会把草籽带进来，你可能会过敏。”

　　季云思被迟清淮一叫，这才回了神，看到面前这人脑袋上还带了几根草屑，笑了一下，过去帮她摘掉。

　　“好，你去吧，衣服拿给我，我跟我的一起洗了就好。”

　　“这……我自己洗就行。”迟清淮脸上闪过一丝红，一起洗衣服什么的，有点太亲密。

　　“就一个洗衣机，分开洗，一起洗区别不大。”季云思笑了一下，“再说，就这两件，省水。”

　　“哦……好。”迟清淮点点头。

　　浴室里传来水声，迟清淮认真的把身上的草籽冲掉。而季云思站在门口没走，听着里面的水声，思绪有点飘。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的是迟清淮结实的肩膀，和有弹性的手臂。那天晚上，她被迟清淮抱在怀里，陌生却很踏实。她喜欢迟清淮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而是……她的味道。

　　季云思是冷静的人，她也向来理智。哪怕可能有好感，也不会恋爱脑，让自己陷得很快。她想观察一下迟清淮，再多了解一点。这人的礼貌，是不是假象。而自己又能不能说服她放弃不靠谱的作家梦，选个正经行当。

　　也不是她看不起作家，而是这行不挣钱。不说别的，哈利波特那罗琳，饿的在咖啡馆点杯两镑的咖啡，蹭一天网，愣是饿出了这著作。季云思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哪怕她自己挣的不少，可也不能接受一个傍大腿的另一半。

　　在她这，是过不下去的。

　　她正思考着，门开了，迟清淮没料到她在门口，吓了一跳。

　　“云思……你怎么在这？”

　　“我来拿衣服。”季云思笑了一下，接过了迟清淮手里的衣服，“我去洗。”

　　迟清淮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她承认她看不透季云思，而她也明白，好感不意味着会在一起。而就算在一起也不意味着地久天长，她都知道。

　　可她还是享受这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每一次微小的互动，都会让她小鹿乱撞。是因为季云思长得美？还是自己鬼迷心窍，迟清淮不知道。

　　她回屋换了干净衣服，下了楼，而季云思已经洗上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挑着电影，面前摆了一杯酒，粉色的rosè。

　　“喝吗？”季云思问。

　　迟清淮点点头，“麻烦你了。”

　　季云思笑，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也摆在茶几上。

　　窗帘被调暗，蜡烛被点起来，闪烁着橘光。虽然是下午，香氛混着酒精，屋内的气氛却一时间暧昧。

　　迟清淮觉得警铃大作，似乎有事要发生，可会是什么呢？她们之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为什么还会如此不安呢？

　　提问，你们觉得季云思的想法，禽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