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偷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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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是季云思点的，迟清淮没什么意见。而酒水单拿过来，季云思也体贴的问迟清淮喝红葡萄酒，白葡萄酒还是香槟。迟清淮只是木讷的回答，她不太懂，都好。
跟看上去轻松舒适的季云思相比，迟清淮显得有些局促，倒不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只是每过一秒，她就能感觉到自己跟季云思的差距大了一分。季云思成熟，理性，而她自己只有表面上淡定，内心慌里慌张。饭她会做，可不过是家常菜。而酒她能喝，却讲不出什么菜该配什么，哪的产地更好。
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迟清淮这样想。
“清淮。”季云思却发现了迟清淮的走神，更能看出她满怀心事，“红酒一般配红肉和口味重的菜，而白葡萄配海鲜更清爽。女士一般喜欢喝香槟，因为听上去fancy。但我从不喝香槟，因为容易醉，挺好记的。”
迟清淮默念着季云思的话，抬起眼睛就看见对面这人眼里含笑。很简单的解释，似乎在体谅着她的不安，而最后那句意有所指。迟清淮点头，说自己记住了，谢谢。
“谢什么？”季云思笑，拿起了酒杯轻轻晃着。
“谢谢学姐给我讲这些。”迟清淮也拿起了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季云思的杯子，“也……谢谢学姐肯跟我出来约会。”
她说完，就喝了一大口酒。红色的液体纯润，倒不涩。不用看价签也知道不菲，季云思的品味一向很高。
季云思看着把红酒当水的人，笑了一下，她也喝了一口，“也谢谢你，肯赏光。”
气氛微妙，餐厅里是声音很低的爵士乐，而那一束束追光都恰好打在餐桌上，忽略了两侧的客人。桌上摆着玫瑰，点着蜡烛，或明或暗的火光下，双方能看见的是轮廓，却朦朦胧胧。
在迟清淮还琢磨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前菜上了。她的是慢炖的猪脸颊肉，配苹果酱，而季云思点的，是炭烤章鱼足，底下配着颜色鲜艳的甜椒酱。迟清淮拿起刀叉切了一块儿肉，又抹了一点酱，递了过去，放到了季云思盘子里。她没想那么多，既然学姐喜欢美食，自然要都尝尝。
而季云思也是一样，她切了一点章鱼足，配着甜椒酱，插在叉子上，直接递到了迟清淮唇边，用眼神示意她吃掉。
迟清淮愣了，她觉得这举动有点暧昧。于是她接过了叉子，乖巧的用刀把食物放进了盘子里，然后叉柄对着季云思，把餐具还给了她。
“谢谢学姐……”她低头，叉起了那块章鱼足，放进嘴里吃掉。
碳烤的香气，章鱼软弹，很新鲜，没什么腥气。而甜椒椒里能吃到杏仁的味道，混着蔬菜的甜香。
“这个搭配是西班牙特色，他们也会用甜椒酱配着烤芦笋来吃，也挺清爽。”季云思也吃了一口章鱼，眯了眯眼睛，“做的还可以，缺了点……盐。”
迟清淮笑了一下，确实，原材料很好，可调味差了那么一点点。
“别看这些西餐厅都会在桌上摆着盐和胡椒，可一个好的厨师，如果连盐都放不对，还要客人自己调节，那就太失败了。”季云思一脸认真，“所以我跟你说了，他们这人的做饭水平，徒有其表。摆盘好看，可总是差……那么一丢丢，让人满足不了。”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迟清淮微微红了脸，又喝了口酒，只是点头。
“尝尝你的？”季云思挑眉，抬了下下巴，叉起了季云思给她的那块肉。
肉炖的很软烂，可以说是入口即化。而苹果酱的清香可以很好的缓解油腻，只是水果配肉……中餐这样搭配的比较少。香是香的，摆拍也精美，可迟清淮总觉得这玩意比不上自己炖的红烧肉，而那猪肉的味道……也差了一点风味，有点……重。可她没敢讲，怕是自己的味觉不够灵敏，又或者格调不够高。
“怎么样，清淮？”季云思看见了迟清淮皱眉，也发现她在细细品着菜的味道那表情倒挺严肃。
“啊……实话吗？”迟清淮看着季云思，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说。
“当然，不然让你来干嘛。”季云思笑。
“这肉……味道有点重，而苹果酱压不住它的腥，回味有点怪。而猪肉本身虽然炖的软，但没什么香料的香气……摆的倒是挺艺术。”迟清淮喝了口酒，算是给自己壮胆。
季云思笑了，觉得这人嘴还挺挑的。她在英国很少会点猪肉，因为总能吃出一点特别的……怪味。以至于很多年她都没吃过小时候最喜欢的红烧排骨，还有冬天的最爱，白菜炖肉。
“英国的猪肉……都这样？还是操作水平不行。”迟清淮小声问。
“都有。”季云思也小声回答。“不过也有品质好些的，得去周边村子里的农场买，你想去吗？”
迟清淮想了想，点点头，但是她又有点犹豫，因为季云思的开车技术确实堪忧。季云思倒没想那么多，毕竟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厨子，弄点原材料来也是正常的，她盘算哪天工作不忙去趟乡下，把迟清淮也带上。也看看她到底会不会选材料，这对一个好厨子来说，可是相当必要的。
顺着酒，把前菜吃完，服务生来撤了盘子，而迟清淮的脸已经开始红。她不太胜酒力，这已经有过论证。而她本来皮肤就白，喝了点酒，那唇色红的像能滴血，脸颊也带着绯红。
季云思的视线落在那唇上，薄唇，很小，也不知亲上去是不是会很无趣。而季云思的唇型就不一样，微厚，性感。她自诩是个good kisser，只是很长时间没练，有些生疏。
翩然登场的主菜，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季云思给自己点了牛排，她的最爱。而迟清淮则是炭烤柠檬鱼，鲽鱼科的一种。牛排在烤架上炙烤过，带着炭火的香气，不需要过多的调味，也不用花里胡哨的酱汁，一些盐和胡椒，配一点英国黄芥末，就可以品味到肉香。
季云思从来不在家里做牛排，因为这菜虽然看上去简单，但火候很难把握。所以每次出来吃饭，她会点牛排做主菜，说来，她还挺能吃的。
她曾经跟一个人高马大小伙子约会，两人点了22盎司的战斧牛排，说是分着吃。但她吃了一大半，给人家小伙子留了个骨头。小伙子震惊，没想到一个看上去瘦弱的姑娘竟然胃口这么好，念叨了一晚上。而就因为要跟她抢吃的这一条，季云思就给这小伙子踹了，觉得他太矫情。
五分熟，里面带着粉，季云思切了一块给迟清淮。看着她放到嘴里，细细咀嚼，眯起了眼睛。
“好吃吗？”季云思问。
“这个好吃。”迟清淮认真的点头，“有炭香味，盐也合适，熟成度正好，这个可以偷。”
季云思哑然失笑，心想这人还真认真，一心想着偷师学艺，也就顺着她的话。“能学会吗？”
迟清淮想了想，点点头，“这个花纹可能需要买个铸铁的griddle pan，而炭香味嘛，不用明火的话，可能得烟熏，不过都可以试试。“
“好，那我回头带你去买牛肉。”季云思笑的明媚，露出唇边的酒窝。迟清淮看见，红了脸，又喝了口酒。
视线落在自己的盘子里，是鱼……迟清淮不爱吃鱼，准确的来说，她对海鲜都一般。可这菜是自己同意季云思点的，说明季云思爱吃鱼，她也就只能试试。用刀划开鱼肉，沾了点酱汁，放到季云思盘子里。迟清淮这才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细品。
鱼很新鲜，不醒。盐味不重，炭火的香气能吃到，而这酱……柠檬黄油白葡萄酒，清爽是挺清爽，只是滋味偏酸，迟清淮不太喜欢酸味的东西，皱了下眉毛。
“不喜欢？”季云思也尝了一口鱼，中规中矩，法式柠檬汁配海鲜算是经典搭配，不太出众。
“我……对海鲜一般，而这个酱汁，有点酸。”迟清淮很诚实。
“要不要跟你换？”季云思喜欢海鲜，这鱼虽然做的一般，但也不到难以下咽的程度。
“不用了学姐，我可以的。”迟清淮觉得自己不能夺人所爱，所以摇着头拒绝。季云思看她的样子，笑了一下，还是切了一半牛排给她，放进了盘子。
“没事儿，我喜欢吃鱼，分我一半好了。”她笑的温柔。
迟清淮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的分了一半鱼肉给季云思。自己吃着那半块牛排，好吃的眯起眼睛。
“学姐……这鱼……让我想起了鳎目。”迟清淮小声说，“只是这做法，比炖鳎目差远了。这菜，咱还偷吗？”
季云思笑，觉得这人还挺可爱，“是不如炖鳎目鱼好吃，你会炖鱼吗？”
迟清淮点点头，“会，但是不常炖。学姐要是有想吃的味道或者菜谱，也可以给我，我可以试试。”
季云思挺开心的，她仿佛看见满汉全席在向自己招手。可鉴于现在两个人没那么熟悉，也不能这么快暴露自己，只是优雅的点点头。
牛排配的薯条，季云思吃了。而鱼配的是茴香叶煮的小土豆，迟清淮吃了。盘子被收走，等着甜品。一瓶红酒已经喝的差不多，迟清淮微醺，脸已经红透。
“学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迟清淮问。
“我是建筑设计师，设计房子的。”季云思回答。
“那……很厉害啊。”迟清淮点头，看着季云思，眼神却已经迷离了，“挣得很多吧。”
季云思笑笑，“还可以。”把话题岔了过去。
在这个国家，问钱是件分外敏感的事儿，哪怕跟家人都不行。
而迟清淮也觉得自己问的不太合适，笑了笑，“建筑设计师……具体都干什么啊？我在中国只碰见过室内设计师。”
“就是结合一块地和主人的想法，设计出别人梦想的房子，画出图纸，然后交给有关部门审批。有时候也需要去盯着工地，看房子一点点盖起来。不太复杂，也不那么有趣。”季云思耐心的解释着。
“哇……听上去挺有趣的。学姐也给自己设计了房子吗？”迟清淮问。
“这个倒没有，伦敦的地太贵，我可买不起。”季云思笑笑。
“那不在伦敦不就可以买了？”迟清淮没多想，顺口接道。
“那倒是，但是我一个人……没想搬离这，可能有了恋人，就会从这离开了。”季云思看着迟清淮，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她听。情真意切，没半分虚言。其实季云思早就想走，伦敦这地儿适合年轻人，而她，已经过了半夜泡吧蹦迪，跟朋友胡吃海塞的年纪。而那些熟悉的朋友也在成家后一个个搬走，她觉得有些孤单，却无人问津。
迟清淮听到这话，眸子暗了一下，也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也就沉默着，没再说什么。
甜品上了，一个是提拉米苏，一个是草莓芝士蛋糕，配了一个冰激凌。两份摆在中间，为了方便分享。季云思和迟清淮一人一个勺子，伸向不同的地方。
季云思喜欢甜，选的芝士蛋糕，入口是浓郁的草莓味和芝士的绵软。饼干做的底托松脆，倒挺好吃的。
迟清淮不喜欢甜，选的提拉米苏。入口，带着咖啡的苦味，配着浓郁的酒香。蛋白霜甜味不浓，倒也满意。
都说一对恋人如果分享甜品，那么她们的感情会升温。因为糖分，可以刺激大脑的多巴胺，产生类似恋爱的快乐感，也不知道准不准。
迟清淮眼神迷离，看季云思的眸子不再闪躲，满是坦诚。而季云思盯着迟清淮绯红的脸颊，觉得这人的目光莫名多了几分深邃，看的她有点脸红，可能是酒喝多了。
“甜品，也偷吗？”迟清淮的嗓子有点哑，可能是喝了太多酒。
“嗯，我喜欢吃甜品。”季云思点点头，“不过甜品不好做，这家店的甜品也不是刚才那个人做的，有专门的甜点厨师。”
迟清淮没太听见后面的话，季云思说偷，她就打算回去学。左右是菜，能有多难呢。
“两位美女，怎么样？”那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从后厨晃出来，很明显想听点好话。
“很好吃，摆盘精致，风味俱佳，尤其是牛排。”季云思优雅的开口，礼貌的回复。这些话让迟清淮编，她可编不出。
主厨很开心，又寒暄了半天。等他好不容易走了，季云思才小声跟迟清淮说，“这就是这个国家的文化，哪怕东西不合胃口，服务生来问，也得道貌岸然的说一句特别好，他们管这个叫绅士风度。”
迟清淮笑，觉得这女人直白的还挺可爱，这种做法，不是应该称为良好的修养嘛，怎么在她这倒成了迂腐。
“所以在外面吃饭，累，得端着，还是在家吃舒服。”季云思点题。
迟清淮点点头，表示赞同。
招来了侍者，到了付账的环节。服务生问是一起结还是分开结，迟清淮说，一起。季云思说，这不合适。迟清淮却笑，
“感谢学姐带给我的，这美好的夜晚。”
她很少会说这么酸的话，可这一次她发自内心。
在异乡，碰见一个愿意帮你的人不容易。而季云思跟她不管发生了什么啼笑皆非的事儿，她从来没害过迟清淮，这点迟清淮分得清。
加上那瓶酒，一共吃了一百五十镑，在伦敦这个地方不算贵，当然也不便宜。而一向抠门的迟清淮破天荒的没觉得肉疼。
打车回了家，迟清淮觉得自己应该喝点水，酒劲上头，她走路有点飘。而季云思却叫住她，
“清淮，能不能帮我……拉一下拉链。”
是了，那裙子的拉链她拉不上去，自然也够不下来。迟清淮口干舌燥，却只能答应，而那指尖更抖。
季云思照旧了起了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而那拉链一寸寸向下，露出肌肤。香水味混合着体香，包裹着迟清淮，她更渴了。
恰如其分的停在腰窝处，一如早上。迟清淮不敢越界，她不是不想，是不敢。她觉得面前这个人举手投足都带着妖媚，可偏偏眼睛里是清明。
陷进去的只有她一个可怎么得了，会出大事儿的。
季云思说了谢谢，就去洗澡了，留下迟清淮一个人喝着水，喝了一壶。她上楼，看见季云思从浴室出来，错身，迟清淮进了浴室。
冷水浇着自己，也不怕生病。
这热意终究是散了点，迟清淮擦着头发出了浴室门，打算回屋睡觉，而季云思却好像在等她。
“学姐……有事吗？”迟清淮愣了一下，走过去。
而季云思看着她，凑过来，吻在她的唇上。果然，跟想象的一样，很薄，不那么柔软。而迟清淮是个不太会接吻的人，她傻站着，不敢动。
转瞬即逝，季云思退了一步，看着满脸通红的迟清淮。
“今天晚上，我很开心，谢谢你清淮。”
“我也……很开心。”迟清淮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这是……被吻了？
“晚安，清淮。”季云思笑着看她，那慌乱尽收眼底。
“学姐……晚安。”迟清淮看着她，心乱成一团了。
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季云思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初恋的时候，心里居然有那抹久违的悸动。刚才那吻很轻，透露着小心翼翼，却让她心脏漏跳了一拍，生生压制住了想纠缠的冲动。
而迟清淮抚着心口，平复着呼吸，她知道她完了，她对季云思，真的动心了。
可……对一个直人动心的下场，她还能再承受吗？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偷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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