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周幼鱼

18、浮生梦

　　令辉被关押，楚子辰失踪，几乎是先后发生的，那有没有可能他们找不到的人，其实也在天牢里；
　　想到这里，刚才的害怕都没有了，王欣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可是下一秒，詹临就开门出来了；
　　看着他额头都是汗，王欣上前半步道：“大人没事吧”；
　　“多谢王公公，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便先告退了”，詹临说完快步离开了；
　　詹临这么急，王欣越发觉得心里的猜测是正确的，也就是说，楚子辰消失，一定是跟令辉有关系的；
　　那么，这件事要告诉王后娘娘吗，他还在心中斟酌；
　　门关上后，黑袍人才说道：“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令无极心里的火又被勾起，恼怒道：“怀疑，孤根本无需怀疑，这宫里只有一个人能做、会做此事”；
　　黑袍人安抚道：“罢了，事已至此，切勿因小失大，攘外必先安内，欲成大事者，当能舍，才有得”；
　　令无极没说话，但显然心里是认可这句话的，只是他在想，谢婉华和谢家他都可以舍，可安儿和无双该怎么办；
　　“什么，人不见了！”；
　　谢婉华心中一惊，刚让保衡去找令辉问话，令辉就不见了，令无极动作也太快了，还是说，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动手了；
　　在花都，可以不知道哪家的酒酿的香醇，哪家茶楼的故事说的好，哪家的胭脂颜色好，哪家的铺子样式新奇，但是不能不知道谢家；
　　所有未婚男女在出嫁前，都会借故经过双花胡同谢家，想沾一沾簪缨世家的气韵，盼望仕途顺利，盼望姻缘称心；
　　“你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听到斥责，但见不是说自己，还是快速的散开了，这人是老夫人身边的胡嬷嬷，因是府里的老人了，便是主子面前也有两分薄面，是以下人们都不敢得罪于她；
　　便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敢上前说句话；
　　小丫头被她揪的生疼，抬手哭着说道：“嬷嬷，奴婢只是想捡这朵落在池中的海棠花，并未做什么”；
　　粉白的花在那细白的手中显得格外好看，更让她生气；
　　胡嬷嬷一把打落她盛在手中的海棠花，恶狠狠的说道：“还敢狡辩，看你这一脸狐媚子相，怎么，你也想沾一沾这府里的气韵，想去宫里做娘娘不成，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她说着，就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想要扎那小丫头的手，这时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走进来；
　　小丫头的惨叫声，听着格外凄厉；
　　谢悟皱眉道：“这是在做什么”；
　　院中的人连忙跪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出来说什么；
　　谢悟走近，看着那丫头捂着手，跪伏在地，而一旁的胡嬷嬷手里还握着簪子，有些紧张的样子，地上还有被碾的不成形状的海棠花；
　　弯腰捡起残花道：“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起身，各自退下；
　　那小丫头起身时，谢悟才看到她衣裙上沾染了些许血迹，谢悟看着胡嬷嬷说道：“嬷嬷不在祖母身边伺候，怎么会在这里”；
　　“回大少爷的话，老夫人遣奴婢去花房，看公主送来的那盆兰草如何了，经过此处，看到这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所以抓住她问话，没想到惊扰了大少爷，都是奴婢的错”，说完又矮身行礼；
　　谢悟点点头道：“胡嬷嬷，此处角门靠近双花胡同，下次，不要在此处教训下人，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这府里的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呢”；
　　“是，多谢大少爷提醒，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走前还不忘拽着那小丫头一同离开；
　　摩挲着手中的花，谢悟看着角门的方向，心中的困惑仍然没有答案；
　　晨风小声提醒道：“少爷，时候不早了”；
　　谢悟这才想起，他原是要去花房给品琳剪花的，刚准备提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并且很匆忙；
　　“父亲”；
　　“你怎么在这里”，谢渊看着谢悟，疑惑的问道；
　　谢悟更想问这句话，可谢渊摆手道：“先不说这些，有贵客到，你跟我一同在此处迎一迎”；
　　说完便沉色看着角门的方向，谢悟心想，什么贵客要让一国宰相，在自己的府中如此谨慎，又是什么样的贵客要走角门；
　　守在门边的，是跟随父亲多年的侍卫阿九，此人寡言性格孤僻，在这府中十几年，却无一人交好，便是对他也不假辞色；
　　他除了保护谢渊，也很少在人前现身；
　　今日，也是他的突然出现，让谢悟觉得事态严重；
　　“来了”；
　　阿九的声音传来，谢渊的面色更加凝重，沉声道：“开门吧”；
　　门开后，一辆马车停下，谢渊主动上前，搀扶着那人下了马车，披风将她全身包裹住，本该直接往里走的，人却突然停在海棠树下；
　　她仰头时，风帽骤然落下；
　　尽管未着华贵钗环，谢悟也认出了来人，王后娘娘，他的姑姑，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慌忙低头掩下心里的惊讶，看了一眼谢渊，他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良久，才听谢婉华说道：“哥哥，海棠花尽了”；
　　“过了花季，自然凋零，可到了来年春天，它们依然会开出花来”，谢渊缓缓说道，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缅怀；
　　谢婉华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重新戴上风帽，向院内而去；
　　行至谢老太爷的书房外，谢悟才停下，也不知道这一阵风带来的是什么变故，微微叹了一口气，谢悟抬手示意晨风过来道：“你去跟夫人说一声，我要晚些回去，今夜不能去看她了，让她先歇息吧”；
　　“是”，晨风拱手应下后，快速退出了荣保堂；
　　谢辛看着这一幕，感叹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生在谢家，为什么大伯父那样的人，会培养出谢悟这样的孩性子；
　　“大哥”；
　　“二弟”；
　　两人相视一笑，谢辛说道：“大哥可知，姑姑为何深夜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