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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新玩家上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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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裕走的是冷酷无情天子风,动作比说话的语速要快多了。
宫女们捧着木托鱼贯而入,在穆琤面前排排站,将物品奉上。
笔墨纸砚、摞起来有半人高的古书,这都还比较正常,最后那名宫女的木托上居然放着一把刀,就是昨日在崇德殿书桌上的那把。
会不会太过分了!想杀人都不满足嘴上说说,非得送来实物威胁是吧!
穆琤脑袋开始发晕。
“湖州的玳瑁紫毫笔,澄心堂的花笺,新进的端砚,皇姐对穆师傅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上心。”
门外进来一女子,众宫人习以为常、无敢阻拦,她身穿淡青色兰花纹锦裙裳,外披竹青软衫,长发梳髻,横插玉直簪,绛唇玉骨,清素如竹,罗鞋轻移,裙摆香盈室。
她言笑晏晏而来,径直于托盘处取过墨锭,爱不释手,“只是这廷珪墨,母亲只留下十枚,皇姐予我六枚,自留四枚,早前她功课已用两枚,剩余两枚一直藏着不舍得用,如今居然拿出来了。”
穆琤看着黑不溜秋的东西,“你要是喜欢你拿去。”
这墨听起来很贵的样子,就她那狗爬的字,还是别暴殄天物了。
女子方回神,推手行礼,“学生赵晞见过穆师傅。”
赵晞?她就是赵裕的亲妹妹,年仅十七岁的贤福公主!
原著也就是本短篇小说,贤福公主出场不多,穆琤没啥印象了。
穆琤下意识伸出手,“你好”俩字在赵晞疑惑的目光里被她吃了回去,向对方露出个傻笑。
头上的白布今早才拆,但额头上撞棺材撞出鸡蛋大小的淤青还没散去,穆琤嘿嘿一笑,跟个大傻子一样。
赵晞想起那些传闻,态度却依旧随和恭敬,笑道:“皇姐有令,我不敢不从,今日只怕是要在穆师傅这班门弄斧了。”
穆琤回过味来,“啊?你就是赵……今上派给我的老师?”
“昔年虽不曾得师傅教导,但皇姐的师傅,便是我的师傅,今个学生犯上作乱,斗胆做一回您的老师了。”
赵晞言语谦虚,说话让人如沐春风,比赵裕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穆琤在心里偷偷给赵晞拉满印象分。
“不敢、不敢,额……”穆琤在脑里搜刮文绉绉的话,“公主亲临,是我的荣幸。”
这里是福宁殿的偏殿,房间比赵裕寝宫要小上许多,但在穆琤眼里,这已经是豪华别墅的级别了。
在正堂摆上两张桌子,公主地位尊贵,该坐上位,但她又奉穆琤为师,为表尊重,只落座侧位,但将两张桌子斜对,而不是拼成直角,以稍稍缓解尊卑之分。
笔墨纸砚一一摆好,书摞在桌边的矮足小方桌,高度到穆琤脖子那,随时会把她埋了的感觉。
谢谢,有高中那味了。
“朝中有东西二府,宫中亦有六尚二十四司,由司宫令主管。”赵晞娓娓道来,“先祖惠帝时,皇后出身司宫令,惠帝便下令在司宫之上另设后仪台,由皇后兼任后仪令,统辖后宫诸事。”
“自后,皇后兼任渐成惯例,即使是先帝以女帝之名继位,后仪台依旧保留,本该由先帝之夫、君仪兼任,但君仪体弱,缠绵病榻,内宫便擢选温氏为令,后将其册立为夫人,薨后追封皇后,此惯例亦未被打破。而女子间通婚,亦由先帝开始。”
小望!小望!
穆琤疯狂call客服,“怎么她说的这些东西我从来没听过,不是说按小说来的吗!”
【在的,亲。这些属于小说的背景知识类,是创作者言外之意,也就是不曾写入小说的内容哦。】
“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原创!”穆琤怒道。
【亲,游戏本意就是鼓励玩家开发时间线,而且,您存在的本身就是巨大的变量,剧情已难以收束至原有时间线,除非玩家刻意扭转,但数据显示,采用这种办法的玩家成功率不高。还不如这样,每天都是新发现!】
穆琤:……
“陛下年十九,二十将会亲政,届时正式册立皇后。汴京城适龄女眷入宫待旨,一个月后参加正式的雀评会,拔得头筹者会立刻出任后仪令,她便是未来的皇后。”
赵晞满面笑容,“穆师傅,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在这段时间里掌握诗词古书、账册算术,以及较为简单的雅事对答,不知道师傅对这些东西还记得多少?”
赵裕也才问过她这个问题,当时她是怎么笑的,现在笑得更尴尬。
“无妨,好事多磨,有心便不怕迟,我们先从最简单的诗经开始。”
赵晞是不逊色于穆琤的老师,当然是指以前的穆琤,她讲解耐心而清楚,鼓励多于惩罚,身上的雅香沁人心脾,穆琤听了一天,一上课就修炼的点头神功一次也没有发生,等到宣布下课时,破天荒有了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师傅功底深厚,一点就通,果然不负汴京第一才女之称。”
“当真吗?”
温馨的氛围随着赵裕的到来裂得一干二净,穆琤被夸后刚咧的嘴又咧了回去。
赵裕随意挑翻穆琤的书纸,皱眉道:“字怎么这么难看,跟你以前的飞白比差远了。”
她指使带来的御医,“给她看看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穆师傅伤口不深,一定不会太久便能康复。”赵晞道,“怎么司徒大人没一起来吗?”
寸步不离赵裕的曹圭说:“公主是知道司徒大人的,整个东齐都挑不出第二个的妇科圣手,虽是御医,眼里却只有病人,连乞儿都会上门医。一年能有十几天在太医院待着就不错了,连陛下找她,都得提前通知,这会人正在宫外忙着呢。”
“说的也是。”赵晞笑罢,不再多问。
太医诊过脉,“启奏陛下,穆师傅脉象平和稳健,身体已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失忆症来得蹊跷,微臣学艺不精,也不明白是什么道理,容臣回去同其他太医一起商量商量。”
赵裕盯着穆琤好一会,把穆琤都盯发毛了,才摆摆手让太医起来,“罢了,既然身体无碍,便不必着急。”
赵裕伸出手拍了拍那摞古书,“这是以前师傅给我开的书单,都是师傅的心头所好。既然身体无事,那定会爱不释手、挑灯夜读,未免长夜无聊,曹圭!”
“奴婢在。”
“把寡人的奏折搬到这来,再多添几盏蜡烛,别晃了师傅眼。”
“是。”
卧槽?你什么意思,你要挑灯夜读你自己搞!我只有在期末熬过通宵啊啊啊!
什么破游戏、破NPC,统统没有人性!你们这些狗东西!
【亲,不要随意辱骂系统哦,会触发系统“文明你我他”的净化机制,会被禁言哦。】
“我就要骂……唔唔唔*%#@*!唔唔唔!”
【禁言开启!30s后自动解除!】
我要回家!这日子没法过了!
戌时一到,谯楼上的鼓声准时传出,宫门早已下钥,而在景明坊的樊楼,热闹才刚刚开始。
车马挤道,行人接踵,满目绣户珠帘,鼎沸喧嚷。
五楼并联的樊楼高大威风,灯火通明,每层楼都挤满锦绣金翠,吟诗作赋、把酒言欢,好不痛快。
一名女子穿过厅堂而出,着黛色绮罗裙裳、外衫,冰肌消瘦,盈盈腰身,羸弱如细柳,出尘似仙人,轻裾随风摇摆,黄昏之中暗香来。
行人驻足失态,被同来的小娘子暗中拧了把胳膊,薅了进去,“看什么看,汴京第一美人杨衿是你这种浑人配看的吗!”
无论私语如何,杨衿始终神情温和,抱着沉沉的木盒径直走到门前一顶轿子,早已候在此处的婢女怀慈打起帘子,轿夫压低轿杆,侍奉女子上了轿。
轿子在拥挤街道慢行,婢女靠近小帘口,“姑娘,事情办成了吗?”
里面传出柔和的声音,“董大人痴情,非云娘子不可,纵是盒子里这百两黄金,都无法打动他。”
“云娘子刚从水里捞上来,人还没醒,新来的姑娘还没教出来,怕是不成事。”
“好不容易攀上殿前司的门路,居然就这么断了,花五千两买来的青楼歌伎,跟把自己当良家妇了?她也配破坏我的计划!” 杨衿的声音陡然低沉,刚才还春风和煦的脸,顿时翻作寒冬腊月的冰碴。
“那进宫的事……”
“我再另想办法,司徒御医请来了吗?”
怀慈道:“请来了。”
“先把病治好,等她醒了以后,你找人把她看管起来。”
“是,奴婢一定会把云娘子好好看起来,绝不会让她再投湖寻死了。”
杨衿嗤笑一声,“不是怕她寻死觅活,她这样心高气傲的麻雀,最想的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既然这么想要自由、想要尊严,我就偏偏把她关起来,让她做笼子里的金丝雀。杀人算什么本事,诛心才有意思。”
杨衿于轿子内露出讥诮神色,“你要痴情举身赴清池,我可没空陪你自挂东南枝。你得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轿子被抬进一座三进的宅子,不多时,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婢女走过庭院,走进其中一间屋子,行礼道:“云娘子好。”
坐在床上的女人两眼上翻,看着房梁,婢女以为上面有什么,跟着也抬起头去看,却无异常。
接着女人的神色变得凝重,还点了点头,婢女浑身汗毛倒竖,瞬间联想到家乡传说的水鬼的故事:水鬼潜伏在水里,拉落水的人作他们的替死鬼,好去轮回。
云娘子才醒,举止异常,非常符合话本子里人中邪的特征,婢女悄摸摸咽下口水,脚步往门外挪。
“娘子,姑娘有令,让您好好在屋内养身体,什么时候身体养好了,再什么时候出门。”
云娘子面色沉沉,缓缓站到脚踏上,“每天好吃好喝被养起来、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早八晚六当社畜……”
须臾后,她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老娘啦!”
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