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很好》欧慢

6、06

　　卷毛手上的棍棒敲在墙上恐吓几声，手刚准备抬起，就被突如其来的黑暗遮蔽，“咚”一声，头顶的疼痛愈来愈显。

　　“靠！”卷毛大喝道。
　　“他们有病吧？！”

　　在桶内每说一句话，声音立体环绕，绕着耳朵疼。
　　“这桶怎么取下来啊！”

　　停机老半天的缺门牙终于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气得口齿不清道：“不是他们人呢？”

　　卷毛脾气火爆一巴掌扇开缺门牙的桶。

　　桶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扬起沙尘。

　　李敬随拉着乔施音跑到人群中，就算他们真的找上来，这里人多谅他们也不能做出什么举动。

　　李敬随看了眼身后，眼看危险解除，才停下身。他上半身微微前倾，两手扶着乔施音的肩满脸焦急：“有没有伤到哪？”

　　乔施音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吓里缓和回，只晃了晃脑袋不说话，但手还是紧紧护住小狗。

　　“我去给你买瓶水，你在这椅子坐一下，我很快回来。”

　　李敬随说完就立刻跑进身后的商店去买了瓶水回来，乔施音接过水喝一口，总算状态回归。她看着李敬随的脸，问出那句话：“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李敬随坐在乔施音身边微微叹气，语气略带担心说：“梁怀绫告诉我的。”
　　“梁怀绫……她怎么知道？”乔施音听到是梁怀绫，愣了片刻。

　　梁怀绫是班级的班长，乔施音跟她认识是在高一入学那段日子，之后便很少接触，两人连联系方式都没相互存。

　　李敬随想了想，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乔施音道出来。

　　“我当时正在停车位，她火急火燎跑过来告诉我，有两个一高一胖正谈论你。”他说着停顿一下，警惕地瞧瞧四周又继续说：“她开始觉得他们只是嫉妒你的成绩，可越听越不对劲就跟了他们一路，没想到却看到这两人正密谋什么歪主意，她就回来找我。”

　　听到这些话，乔施音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梁怀绫，若不是梁怀绫，或许自己真的会被那两位混混敲上几个棍棒。

　　乔施音低下头去，“她现在还在学校吗？”
　　“应该回家了。本来她想同我一起来，但不想把她牵扯进来。不过你没受伤就好。”

　　“但愿…”

　　黄昏如约而至，这几天天气都很好，等天色稍微灰暗下，萤火虫便不知不觉从田间零碎而来。

　　两道的路灯微亮，风一吹，划过树叶沙沙作响。
　　明天将是后期里不可多得的周末。
　　.
　　回到家，林檀清早就下班正盘腿在沙发上看电视。

　　大厅没开灯，只有电视的强光映在脸上闪烁，但却看着愈发阴暗。
　　乔施音把小狗交给李敬随代照顾，却还是惹了一身脏回来。

　　林檀清没转头埋怨，声音阴阴的：“又回来这么晚。”

　　“有事。”乔施音出于礼貌，回了句。
　　“有事？”

　　林檀清喃喃重复一声，转头打量着乔施音，发现衣服很脏，整个人眼睛一瞪坐直了身体，“又去哪来了？一天比一天回家晚，哪天是不是就打算夜不归宿了？”

　　乔施音揉了揉太阳穴，算是恳求似的说：“我今天很累，想休息。”

　　就算她再怎么和气，林檀清依旧不领情，冷哼一声甚至站起来朝乔施音这边走。

　　见此举动，乔施音瞬间提起心向后退了半步，甚至因为林檀清这样不由自主想到今天那两个小混混。

　　然而林檀清却抱胸与她擦肩而过，走进自己的房间，进屋之前只威胁的留下一句话：“下次再这么晚，你就别回来了。”

　　还好。乔施音望了眼林檀清房门的位置，悄悄松口气。

　　见林檀清过来还是会下意识的躲避，不过林檀清今天却没说什么，只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乔施音瞥了眼餐桌，桌子上有一碗番茄鸡蛋面，或许是煮的早的缘故，面已经坨了不少，但还是温热的。

　　林檀清煮的面色香味俱全，林檀清会做的不多，但番茄鸡蛋面算是最拿手。

　　乔施音低头吃完这碗面，轻手轻脚走到厨房，客厅灯还是未开，依旧只有电视屏幕透露的光亮。

　　因为厨房稍暗的缘故，不小心碰掉了东西，在这寂静无比的空间中显得颇为大声，而林檀清的卧室与厨房就隔着一堵墙。

　　东西掉落地上，吓得乔施音赶忙蹲下身捡起来，忧心忡忡盯着林檀清的房门。

　　平常这个时间，林檀清不耐烦的声音早就传出来，甚至还会有伴着几句抱怨，但今天很反常，一切都很安静。

　　乔施音关掉电视刚想上楼，但想到自己明天要去书店，就想着要不要同林檀清说一声，林檀清房间从门缝里看出，还亮着灯。

　　她的手抬起，两指弯曲，正要敲响，但忽而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瞬间打消了她的想法。

　　就这样，她也反常地上楼了。

　　.

　　夏季，总会给人一种整季都是烈日炎炎的错觉。

　　不过今天的天气不算炎热，虽空气还是藏不住的闷，可总时不时刮几阵风，也是凉爽的。

　　今天看天气，多半会下雨，乔施音拿上伞就出门了。

　　好像因为这几天都是开学旺季，通往书店的公交上基本都是学生。

　　早晨的风不是很燥，乔施音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戴耳机，看向近乎残影的窗外。

　　书店离家有半个小时的车程，等下车时，车厢内已经空了一大半。

　　乔施音跟随人流拐进一家书店，前脚刚进去不久，后脚外面便下起瓢泼大雨。

　　这雨像是憋了很久，空气中都是泥土清新的气味，多少人都因为这忽然而来的大雨躲在屋檐下，被迫停留。

　　乔施音经常来书店，所以定位准确的直奔高中区域。

　　书店又进了很多版本的练习册，这里大部分的版本学校老师都已经让买，所以最终就拿了本五三，就是在转头的功夫，碰见老熟人。

　　乔施音忘记戴眼镜出门，只能眯着眼盯着许久，直到那个人抱着几本练习册向她走过来，满眼惊喜。
　　“好巧呀，你今天也来买练习册？”

　　乔施音不太能与人交谈甚欢。她看了看，点了头回答：“是的。”

　　那人一走近，乔施音是看清了这张脸。

　　梁怀绫扎着高马尾，脸颊淡红还低头像是害羞，下一秒眼神突转为担忧，上下打量着乔施音，迫不及待问：“你没事吧……昨天？”

　　乔施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好像感觉自己还穿着昨天那件。她莞尔一笑，摆了摆头郑重其事道了声谢。

　　“小事！”梁怀绫听着感谢不好意思，“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没事就好。”
　　“嗯。”

　　乔施音其实还想对梁怀绫说许多话，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梁怀绫率先打开话题。

　　“今天雨真大呀。”
　　梁怀绫说的很自然，乔施音附和地点了点头。她看向书店外的大雨又说：“还想等会去附近逛逛的。”

　　乔施音说：“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对对…”

　　梁怀绫语气颇为失落，显而易见，整个人提不起任何兴趣来。

　　乔施音抱着练习册，手指若有所思在练习册的边缘点了点，然后对梁怀绫说：“我有伞，要一起、去吗？”

　　梁怀绫低头看见乔施音手中的伞，眼睛又显而易见亮一个度，连道：“多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好久没逛逛了。”乔施音应着。
　　“感谢！”梁怀绫自来熟地揽过乔施音的手臂晃一晃。

　　因为从没与人这么接触，乔施音被这些动作惊地僵在原地，整个人魂魄仿佛飘到千里开外。
　　但也没什么反抗的表示，就任由梁怀绫挽着。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在书店逛了一圈又一圈，相对比能在此敞开心扉、放声大笑的梁怀绫来说，偶尔扯嘴角的乔施音就显得非常僵硬。

　　梁怀绫拉着乔施音来到书店门口，手伸出去接住雨水，浅笑道：“我很喜欢艳阳天。”
　　手收回，看向乔施音说：“但我也喜欢夏季的雨天，不过，是今天第一次爱上。”

　　乔施音不明白，就问：“为什么？”

　　梁怀绫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只手指着自己的一只眼，笑得格外俏皮，说：“眼睛。”
　　乔施音眨了眨眼，显然没听懂。

　　“眼睛给予心的判断。”

　　梁怀绫说的简而易懂，但乔施音却忽然想把自己代入进去。
　　好像这句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雨这时渐渐小了些许，在屋檐下躲雨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梁怀绫试探性地跑下书店外的台阶，雨不大。她站在雨中，对乔施音伸出一只手，下意识说：“走，姐带你去撒野！”

　　“我——”

　　还不等乔施音说，梁怀绫便把乔施音拉下台阶，怕乔施音会因为这些行为被吓到，还解释说：“你别担心，我熟起来就会这样。”

　　乔施音愣了几秒，似乎也试着敞开一些心扉，抿嘴笑道：“你在学校很安静。”

　　“我分人。”梁怀绫挽着乔施音的手，想了下：“我们错过了一整个高一。”

　　“我不会社交。”乔施音低下头，整个人变得内向。

　　梁怀绫挽着乔施音胳膊的手挽地更紧了些，回答：“这没什么，我几度会羡慕你这样的性格，很独特。”

　　乔施音不知道回答什么，只是思绪不知不觉飘到别处。

　　在家中，这种性格被家人说的一无是处，就好像被扣上一种罪名。

　　但今天好像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她看着梁怀绫，眼底竟多了份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