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入尘埃》Sirens吖

24、有你是我的福气

　　叶景璋继续幽幽开口：“你可以问问你江骆姐，她也是江大毕业的。”
　　还是那次入职表，叶景璋无意间扫到江骆的学历。其实没怎么记住，但这下被程翊曦气得想起来了。
　　剩下三个人，包括江骆在内，都惊了下。
　　接收到其余两人的目光，特别是翟翊尘眼中的不明意味，江骆有些心慌。
　　“江骆姐，你是江大的啊？”程翊曦十分激动地抓住江骆紧握的手，也不等江骆回答，先认关系：“我的亲亲学姐啊！”
　　躲开某人探究的视线，江骆定了定，开口：“我是江大的，但咱俩不一个系，我是外语系的。有些专业问题我也不是太了解。”
　　笑中带着几分抱歉。
　　“江骆姐你不是本地人吧？”程翊曦看着她，突然问道。
　　叶景璋和翟翊尘两位高中就出国的留学生，不怎么关注国内的大学招生情况，听到她这么问，也是两脸疑惑。
　　江骆同样不太理解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是。”
　　程翊曦憋了一口气，然后竖起大拇指，一字一句：“江大外语系在外地录取分超级高，我这个分都不一定能进。”然后，“我能问一下你高考考多少分吗？”
　　想了想，江骆开口：“六百八十多。”
　　“你可太牛了，” 程翊曦再一次亲昵地圈住江骆，“真正的学霸就在我身边。”
　　又惹某人不快。
　　翟翊尘内心郁闷着去洗碗。
　　这边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
　　“对了江骆姐，”程翊曦边说边起身去拿门口堆的快递，“我把美甲的工具买回来了，咱俩试试。”
　　在家当咸鱼的程翊曦百无聊赖之际，偶然间刷到别人DIY美甲的视频，觉得甚是好看，内心跃跃欲试，当即下单了一系列的美甲用具。
　　但与其说她相信自己，不如说她相信江骆。
　　现在在程翊曦心中，江骆什么事情都能出色的完成。
　　所以等翟翊尘洗完碗出来，江骆已经拿着手机研究好步骤，正在给程翊曦上色。
　　第一个怕翻车，江骆先上了裸色试试效果。
　　效果不错。
　　往后愈发大胆，亮片，碎钻什么的齐上阵，但毕竟江骆作为一个摄影师的审美摆在那里，效果自然十分时尚亮眼。
　　愈试愈勇。
　　全部做下来，两只手细节各异，但又莫名和谐好看。
　　“江骆姐你可太厉害了，”程翊曦看着自己亮闪闪的手指尖，啧啧称赞。
　　江骆笑着没应，动手把瓶瓶罐罐放回原处。
　　“我给你做。”欣赏完，程翊曦开始兴致勃勃拧开底胶，跃跃欲试。
　　“我不做，”江骆注视着透明的液体，指尖往手心攥了攥，收回眼，随便扯了个理由：“怕工作分心。”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翟翊尘开口：“工作和爱美又不冲突。你指甲细长，很适合做涂色。而且你手也好看，做出来更好看。”
　　刚刚江骆给程翊曦做的时候，翟翊尘静静观察着，没出声打扰。
　　“对啊对啊，”程翊曦也在一旁附和着，“做吧做吧，”还撒娇，“姐姐。”
　　架不住两人眼神撒娇，再加上江骆本身也有些心动，只好应承下来：“好吧，不过我就涂个色就行，不用那么精致。”
　　江骆一答应，程翊曦便来了劲，拧开底胶，兴冲冲往摊开的手指上涂抹。
　　涂了三个指甲，程翊曦突然手机响了，一看见备注，拿起手机就往怀里塞，神秘兮兮：“江骆姐，我去接个电话。”
　　安静的客厅传来啪嗒啪嗒的上楼声。
　　被晾在一旁的江骆一只手还搭在餐桌边没有动，目光沉稳，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对面坐着的翟翊尘看了看楼梯，又看了看熄灭了的烤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电话。
　　九点半了。
　　“我给你涂吧？”翟翊尘试探着开口。
　　江骆选的是裸粉色，不仔细看的话，不怎么看得出来。
　　但原本的摇头变成了点头，江骆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好。
　　换到旁边的座位，翟翊尘呼了口气，小心拿起程翊曦放下的瓶子，学着两人的模样，在瓶口处抿了抿。
　　“手给我。”
　　这句话一出，翟翊尘脑海莫名浮现戴戒指的场景，脸一热。
　　手覆上来的一刻，彼此的暖意震得人发麻。
　　缓缓捏住那葱白般的手指，翟翊尘强压下胸腔的颤意，低下头，一点一点地抹上指尖。
　　冰冰凉凉的触感，若有若无的温热呼吸，椅面旁攥紧的拳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或者说都不敢说话。
　　客厅一阵安静。
　　每次烤灯照射时，短短的六十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彼此无言之中，一根根指尖沾满颜色。
　　“谢谢。”最后一个烤完，江骆收回手。
　　终于结束，江骆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耳朵异常红。
　　“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江骆一边说，一边找一个大一点的箱子装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等程翊曦蹦蹦跳跳下楼时，江骆已经整整齐齐码好了餐桌上的东西，正在纠结往哪儿放。
　　“不好意思啊江骆姐，我打电话忘记时间了。”虽说是道歉，但江骆还是能感觉到她现在的好心情。
　　“没事，”江骆把手里的箱子递过去，“先把这收拾起来吧。”
　　接东西的时候，程翊曦眼尖，一下子注意到江骆右手的亮色。
　　程翊曦刚刚帮她涂的是左手。
　　注意到她目光的迟疑，江骆脸唰的红了，攥起手：“你哥帮我涂的。”说完，匆匆忙忙往房间走，似乎在逃避什么。
　　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程翊曦抱着箱子匆匆赶上，极其八卦：“江骆姐，你对我哥什么想法呀？”
　　该来的还是来了。
　　自顾自说着，“虽说我哥比较闷，但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对你也挺好的。上次你发烧，他抱着你上车的时候，你快昏过去，我看见他手都在发抖。我感觉他都要紧张的哭了。我还没见过他这样。”
　　江骆顿了顿，没开口。
　　“对不起啊江骆姐，”见人没说话，程翊曦连忙道歉，“我不是想用这件事情绑架你和我哥在一起。说到底，我哥喜欢你其实是他的事，答不答应是你的自由。”
　　眼前的人依旧没反应，程翊曦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就是觉得，你长这么好看，不多谈几段恋爱，有点亏。”
　　翟翊尘：程翊曦，有你是我的福气。
　　“你觉得，”江骆开口，“我配得上你哥吗？”
　　这个问题炸的程翊曦一身毛，十分激动：
　　“怎么配不上？你配得上十个，哦不，一千个我哥都绰绰有余。我哥其实应该掂量掂量自己。”想了想补充道：“江骆姐，一开始我纯粹是被你的颜值吸引，但这半个月，我发现，颜值其实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学霸，摄影师，饭也做的好吃，你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我有时候天马行空的想法，你也愿意陪我去完成。”程翊曦越说越激动，“我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地球才让我这辈子遇到了你。”
　　这些赞扬，江骆只是笑笑。
　　那些深不见底的贬低和谩骂早已根深蒂固，无法因这些称赞而彻底根除。
　　末了，“你哥人很好的。”
　　而你就像另一个我。
　　我已无法爱现在的自己，对你所有伪装出来的善意，都只是想弥补一下曾经的我。
　　对于这份虚假，我很抱歉。
　　江骆垂着头，久坐床边。
　　这么多年，自己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去默默舔舐伤口。
　　可是旧伤尚未愈合，新伤再次来袭，鲜血淋漓。
　　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真正的我冷漠自私，所有这些赞扬都会转化为锋利的剑，重新狠狠刺向我，而你们也会被锋利的刀刃误伤。
　　我也不愿意看到这幅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