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入尘埃》Sirens吖

20、至少现在别把我推开，好吗？

　　“江骆，”出来小区，翟翊尘没几步便追上了人。
　　“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了？”翟翊尘绕到跟前，将人拉到一边，塞过去纸巾，“你哭一会儿，我给你挡着。”
　　说着，转过身。
　　听叶景璋说过，江骆小时候属于那种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女生，完全不是他现在认识时的沉默寡言的类型。
　　两人认识时间不算长，他也不知道她遇到过什么事情。只能大致猜出，这期间她家可能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
　　只是今天晚上，他才真真切切意识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是之前听我妈说的，骆阿姨家里在当地很有名望，但江叔叔是一名消防战士，家里条件也一般。后面你也大致猜到了，骆阿姨认识了江叔叔，无论如何也要和江叔叔在一起，最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和江叔叔结婚了。小时候，江叔叔常常不在家，都是她和阿姨一起生活。不过，每次江叔叔回来，就会带骆骆和阿姨一起出去玩。说真的，小时候，我还挺羡慕骆骆的。”
　　之前偶然间的谈话异常清楚的浮现在脑海。
　　她妈妈那么爱她爸爸，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抛弃父女俩。
　　除非，除非，她爸爸不在了。
　　但她为什么没再见过她妈妈？
　　即使她妈妈改嫁，凭她妈妈对于她爸爸的感情，也不会轻易抛下她。
　　意识到可能的真相，翟翊尘闭了闭眼。
　　那她呢？
　　脑海忽然浮现她发烧时的情景，喉咙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和爷爷奶奶过的好吗？
　　有没有被人欺负？
　　心一跳一跳的疼。
　　“骆骆，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接下来你还有我。”想起那晚明确的拒绝，咬着牙，一字一句：“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了别人，我自己离开。至少现在别把我推开，好吗？”
　　路灯悄然亮起，身影交织。
　　泪水滋润过的眼睛此刻显得亮晶晶，略显惊讶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眼神太过清澈，将她一人悉数包裹，失了魂。
　　脸庞，耳朵此刻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慢慢变红，还是止不住的紧张，小心翼翼再问一遍行吗。
　　回过眼，江骆屏着呼吸退后几步，佯装镇定：“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止不住的慌乱。
　　昏黄的灯光下，身影一前一后，没几步，并肩而行。
　　“我想洗把脸，这附近有公共厕所吗？”江骆突然停下脚步，可能是刚哭过，声音软软的。
　　“有，我带你去。”
　　门一开，叶朝扶着脸色苍白的陈禾从房间出来，往客厅走。
　　一见门口站着的二人，脸上带了些许笑意，有气无力地招呼着：“骆骆，小尘，快进来先吃水果，阿姨现在给你们做饭。”
　　“妈，我们出去吃吧？”站在门口开门的叶景璋立刻提议道。
　　翟翊尘往前挡了些：“阿姨，要不您和叔叔尝尝我的手艺？”
　　“对不起。”江骆低着头道歉。
　　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灾星，沾染她的人都没好事。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江骆站在门口，没往里进，匆忙去够放在玄关的手机，鞠躬道歉：“真的对不起。”
　　被刺痛，翟翊尘抬手去握她的手。
　　那一刻，他突然萌生了带她走的念头。
　　不喜欢就走，没必要在那讨好谁的脸色。
　　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神色慌张的江骆便被走上前来的陈禾抱住，温和地拍着背：“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是叔叔阿姨没有照顾好你。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别走，陪阿姨吃个饭。”
　　温暖的怀抱，有着妈妈的感觉，江骆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哪有孩子对不起父母的？别哭了骆骆。”陈禾抱着江骆，轻轻地拍着背，温声安抚着。
　　“阿姨没事，这不是还有你叔叔的吗。阿姨今天高兴。”说着，陈禾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妈。”
　　“你们先聊，先吃点水果，零食，我和你叔叔去做饭了。”陈禾松开怀里的人，“骆骆，去坐着，阿姨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虾。”
　　“谢谢阿姨。”
　　“傻孩子。”

　　餐桌上。
　　“都是你们爱吃的，”陈禾开心招呼着，“都坐下赶紧吃吧，没有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叶朝端着菜放到桌子上，然后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几个人。
　　翟翊尘洗完手，揽着叶朝往椅子上坐：“叔叔，你也赶快坐下来吃。”
　　“没事儿，你们先吃，厨房还有一个汤呢！”
　　“这些都够吃了，多了吃不完，又浪费。”翟翊尘拗不过叶朝，只得先坐下。
　　“我说了，他不听啊！他说看到你们三个孩子，他高兴。”陈禾一旁兴奋补充，然后忙着给三人夹菜，“就随他吧，你们快吃！”
　　“最后一个汤来了。”叶朝快步端着汤走来。
　　“这下，我们一家子总算齐了。”叶朝坐在椅子上，略有感慨。
　　“都快吃菜，来，骆骆，吃个虾。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虾了。”陈禾招呼着给江骆剥虾，脸上满是喜悦和幸福。
　　表情有些怔怔的江骆将碗递过去，小声道了声谢。
　　“谢什么谢，你这孩子，”陈禾怕她见外，又忙着给她夹菜，“多吃点肉，你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瘦的。”
　　然后，一直盯着对面人的翟翊尘也被热情的招呼声唤回：“小尘，来，吃菜。”
　　“小尘，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还回去吗？”坐在主位的叶朝问道。
　　“叔叔，这次回来准备和叶景璋把公司好好做起来，我爸妈”说到这，翟翊尘扫了对面人一眼。
　　此刻正安安静静吃饭，没有抬头，看不到表情。
　　这时，叶景璋给江骆又夹了一只剥好的虾，江骆抬起头，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回过头，然后继续道：“他们尊重我的想法，所以我想暂时还是在国内发展。”
　　叶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肯定道：“现在国内发展形势还是很好的，国家这两年政策也好，你们兄弟俩好好努力，一定会有好的结果的。只是刚开始这两年，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还是要迎难而上，努力解决问题，不可半途而废。等过了这番困境，就是一片新的天地。”
　　“嗯，知道了，叔叔。这是我和景璋共同的梦想，我们不会放弃的。”翟翊尘语气平缓，但也透露着坚定。
　　叶朝点了点头，“我给你说，”
　　“好了，孩子们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又要开始你的长篇大论。”叶朝还准备说些什么，就被陈禾打断。
　　“小尘，不听你叔叔说，吃菜。”
　　“好的，阿姨。”翟翊尘笑了笑。
　　趁着那一家三口说话的功夫，翟翊尘轻轻把小半碗剥好的虾推到江骆跟前。
　　江骆抬头看他，漂亮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转。
　　看不明。
　　“快吃吧。”翟翊尘对她笑了笑，温润。
　　“谢谢。”江骆低下头，默默夹进嘴里。
　　“一家五口人”就这样和和睦睦吃了一顿饭。
　　“家里还有空房间的，你们要不今晚就留下吧？”陈禾可怜巴巴哀求道。
　　“妈，明天我们还有工作呢，”叶景璋开玩笑道：“从这儿去公司，我可睡不了懒觉了。”
　　今天晚上餐桌上，江骆基本上没说话，就静静地听他们谈话。
　　她不想留下来。
　　陈禾也不再强求，只好同意：“那好吧，骆骆，小尘，你们有时间就回家里玩啊。”
　　“知道了，阿姨。”翟翊尘笑着回答。
　　“阿姨再见。”

　　晚上九点多，路灯笼罩下的宽阔路面上车辆来来往往。
　　白日的热意毫不减退，路边公园乘凉的大爷大妈手持蒲扇，扇的用力。不远处的公园里传来孩童嬉笑玩耍的叫喊声，脆生生的童声莫名给这燥热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凉意。
　　车窗内的三人依旧沉默，将这幅景象渐渐抛在身后，只剩下嗡嗡的空调声。
　　傍晚那直白清晰的话语，两人都没再提起，好似没事发生。
　　日子平淡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