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之地》虚词实用

14、第 14 章

　　次日早上，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一个给小兽梳毛，另一个给它撕着肉条投喂。梳毛也仅是梳外露的脑袋和脖子。小兽的四肢和尾巴倒是也拆了药布，不过，大多数兽类都不会喜欢被梳这两个地方。

　　大顺：“姑姑，真人什么时候起来啊？我们今天还出去么？”太阳都一步一步爬高了，但元道子还没起来的迹象。昨晚元道子送了大顺一个当天下午新鲜出炉的储物袋，还说今日会带俩孩子去书局，顺道在外头逛一圈。储物袋是多好的东西，大顺不知道，但是大顺超级期待外出。他化形不久，家里不准他独自外出，平日里爹娘祖母又都很忙，不怎么有时间带他出去玩耍。

　　“我不知道呐，以前没见过师父喝那么多酒。”岩岩摇摇头。昨天六子哥提前打烊，让伙计们下工后，他就和六娘扎进厨房，两人做出了一大桌子好饭菜。这晚，岩岩第一次见元道子“酒酣胸胆”的样子。以往在山里，元道子只会小酌，最多是微醺的状态。但是昨天晚上，元道子和六子，甚至是焦大娘都使用海碗喝酒。几人畅聊，越说越兴奋，越喝越上头。焦大娘还知道适可而止，师父和六子哥直喝得东倒西歪，还要跃到屋顶继续……焦大娘和六娘也只笑眯眯地看着，并不阻止二人。

　　“但我爹和往常一样，已经在外头做事了呀。”大顺不解。

　　岩岩叹气，谁叫自家师父酒量不够大啊。好在巳时未过，元道子出现了，喝了焦大娘备下的解酒汤，脑袋清醒，胃也瞬间舒服多了。他找到焦大娘说一声，抱着小兽，带着两个翘首以盼的孩子，往外走。

　　正在井边清洗黄蟹的焦大娘交代：“一定要回来吃晚饭啊。晚上我做几道拿手菜。”说完，她将刚好洗完黄蟹直接倒进一个石舂里，拿起石锤，咚咚直捣。岩岩心下好奇：“整只螃蟹都捣碎，这又是什么吃法哟？”她一边跟着元道子往外走，一边想着晚上回来问焦大娘。

　　岩岩自觉地牵着大顺，跟在元道子身后。三人来到一家最大的书局。岩岩眨了眨眼睛，保证自己没眼花。是的，这家正门由八扇屏门连成的书局，正中央上挂着一块镶着金边的深褐色牌匾。牌匾上用通用文字和兽文提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最大的书局”。海城人民果然是自信，大气！岩岩佩服。

　　元道子入内，立马有小伙计迎过来。元道子止住他不带歇气的迎客话语，直接说明是来找兽人相关资料，想带着俩孩子上三楼。小伙计一看元道子这样子，就知道他以前是熟客，再看看岩岩、大顺，也没问题，就是元道子怀里的小兽，不知道是兽人幼崽还是兽类。如果是兽类，可不能带进书局。

　　小伙计笑着向元道子表示自己没让他们直通三楼的权限，得向掌柜请示，让他们稍等片刻。说完，他转身就过去找掌柜。很快，掌柜就过来了，他一边招呼着元道子，一边看过俩孩子，还自然地带过一眼小兽，便客气地让他们三人上楼了。

　　“这书局一楼卖的是各种时下大热话本或奇闻异录，二楼的放的是普通人类学用书籍，三楼摆的的是关于兽人的书籍，四楼则是陈列修士相关书籍。五楼是藏书阁，一般不随意对外开放。”元道子一边走，一边和两个孩子介绍。

　　岩岩：“师父，怎么那么熟悉这里呀？”

　　元道子：“为师以往每次来海城，都喜欢到这书局看个遍。它是海城最大的书局，藏书量在西珑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距离上次来这，过去了那么多年，书局里应该增添不少有意思的书。”

　　岩岩：“那我也要好好看个遍。”

　　大顺听完岩岩师徒的话，怀着“书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的疑问，跟上了三楼。

　　三楼，此时人很少。楼梯口的进入处，放着一套桌椅，坐着一位值守老先生。他正在品茗看书，清闲自在。偌大的一层里面，只有零星两三人在翻阅书本。元道子低声地交代完注意事项，从储物袋掏出一个瓶子，手指沾了点瓶子里的追踪粉，分别点了一下俩孩子的额头，便让他们随意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看。

　　“姑姑，这书架好高啊，我们最多只能看到第……四层。”

　　看着大顺数数都不大熟练的样子，岩岩问：“你认识字吗？”

　　“现在认识我自己和全家人的名字。”大顺说，想了下，又自豪地补充，“是兽文和通用文字都会。我爹会通用文字，他教我的。”

　　岩岩学着大人的样子表扬大顺后，心想外头果然就像师父说的那样，兽人里只有大族才要求后代学习通用文字，生活在这种大城里的兽人也不一定会有机会学到。俩人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岩岩看到奇特的书名，就会拿那本书下来翻阅，大顺则是看封面，觉得有意思就翻几下。走着看着，他们差点踢到人。

　　一个看着比岩岩大几岁，穿着黄褐色衣裳的女孩，正盘腿，靠坐在最后一排书架的转弯处，聚精会神地阅读一本书。那里离窗户远，旁边只有个通风口，光线有些暗。女孩看得太入神，呼吸极轻，正沉浸在逛书局快乐中的岩岩，没能提前察觉到这个角落坐了一个人。

　　“对不起！”岩岩、大顺异口同声地说。

　　女孩看到对方是两个比自己小的圆胖小孩，抿嘴笑了下，“不要紧。”随后把手中的书合上，站起来，走到不远处找了个地方，重新坐下，继续看。

　　看着眼前这女孩，岩岩不禁想到了与她年龄相仿的乌圆。不知道那英气的大侠现在在哪儿，她抓到佘莽那人了吧。今晚再尝试用传声鸟联系下乌圆，还是不行的话，就得用报信蝉了。就是不知道乌圆如今在的地方，报信蝉得花多久时间才能到。

　　岩岩想着，视线无意中转到那女孩手上的书，她正在看的是《兽人幼崽化形注意事项》。岩岩对这个也感兴趣，于是就在书架上找了本一样的，拉着正在看幼崽化形绘本的大顺，学着女孩那样，找了一处席地而坐。

　　时间过得飞快，大顺饿了，他拉了拉岩岩，俩人拿着自己想要的书，去找元道子。虽然还没完全逛透三楼，但元道子三人从书局出来时，都是满载而归。负责接待他们进门的小伙计笑迷了眼，包好书后，见岩岩和大顺这样小的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储物袋，而且俩孩子神情自然地收好各自书籍的时候，小伙计脸上的笑快把五官挤移位了。他热情地将岩岩三人送出门外，直看着他们三走远。

　　中午，元道子带着孩子们进了家普通人家开在河道边上的食肆。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能一边吃饭，一边看河道里的风景——来来往往的小艇，以及小艇上各式各样的人。时不时一阵带有水腥气的风吹拂过来，不难闻，还很凉爽。岩岩他们尝了几道颇具水乡气息的家常菜。每道菜里都有岩岩甚至是元道子不认识的水里生物，味道也都不错。那道鲜鱼仔拌饭，更是吃得小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饭后元道子看着时间不算多，逛不完一个新地方了，便抱着小兽，对俩孩子说：“我们去小码头看看。”说着，就带着他们往最近的一个小码头走去。

　　小码头，是相对于远洋大码头来区分的。海城大码头只有一个，在入海处。它和城门一样，由普通人类，修士，兽人三路人员重重严守，并且守护人员能力只会比城门那边的更高。而小码头，则大大小小有十来个，分布在海城纵横交错的河流溪道交接处。小码头一般没人把守，它的功能就是满足城内住民的日常所用。平日里，各个小码头停泊着负责海城内运输的小船，或者小型渔船。渔家打了河鲜，钓了近海的海鲜，会拉回小码头出售。这不光食肆会去采购，就近的人家也会买回家尝鲜。

　　俩孩子跟着元道子从食肆出来，拐进了一条小巷，走到底，就到了一个小码头。这停靠着两条小船，一张竹筏。两条小船上没人，估计船夫去午休了。竹筏上倒是有人，而且船家眼尖，一眼看出元道子他们是外面来的，热情地邀他们坐船游河，还对着俩孩子绘声绘色地说起河道哪里能看到什么别致的景物。俩孩子的确被说得心动。元道子见状，问好价钱，说好下船地点，便带着他们上了竹筏。

　　竹筏不宽，岩岩坐在最前面，大顺在中间，元道子抱着小兽站在大顺身后。船家则在尾端撑着竹篙。这条河道比较宽敞，能并排三条船。这个时候，河道里只有他们一张小竹筏，船家便把竹筏撑到了河中央，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他才会开口解说，其它时光，任由客人自行欣赏。两旁的店铺刚好遮挡了此时依旧霸气十足的太阳，岩岩和大顺一边张望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两刻后，到了目的地。元道子放下小兽，带着他们几小只左穿右拐，不一会就回到了大顺家。

　　开门的是六娘，她招呼着：“真人回来了。”元道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大顺一下子就钻进门，迫不及待地和他娘分享今天的事情。

　　“这孩子，咋这样冒失。”六娘嗔责儿子，向元道子投去抱歉的眼神，然后一边和他们走进屋内，一边用心地听着儿子的话，听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会详问大顺。

　　“快进来，准备开饭啦！今天祖母亲自下厨。”六子听到儿子的声音，走了过来，大掌在大顺头上撸了一下，“辛苦真人带这孩子出去。”

　　“这客气话，被你娘听到，我们都要挨训的。”元道子笑呵呵地说。

　　大顺拉着他娘的手，转头和他爹重复起刚才进门说过的见闻。众人一起往里院走。

　　当晚的菜色同样丰盛，而且特别的“鲜”！这顿饭后，岩岩一改对动物内脏的认知，原来这些下水货竟能做得如此美味！她的食谱又拓广啦~

　　上午他们出门前，焦大娘舂烂的黄蟹只是做菜的一道佐料，根本不上桌。听焦大娘说那几只黄蟹，选的都是正在蜕壳的公蟹，个头不大、肉少但水多。它们被捣得烂烂的，再倒进石磨里细细磨成黄褐色的蟹肉汁。蟹肉汁是用来腌制猪肚的。被黄蟹汁腌渍过两个时辰的猪肚，肉纤维被分解，肉质更加软嫩。简单冲洗后的猪肚被切成菱形小块，和淡绿的嫩芹菜、黄红肉椒，炸好的花生米一起爆炒。这道菜只要加盐，不用再多的调料，味道就鲜透了。

　　白切的嫩肝，腰子，粉肠，闻着没有一点肉腥臭，蘸上蟹肉汁加盐和蒜蓉煮成调料，陆上的肉鲜和水里的甜鲜，完美相衬。让岩岩怎么吃都不觉得腻！还有那红油脑花，呛爆肺子，辣卤肥肠，干煸脆肠——各路英雄，狭路相逢，自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时难分高下！

　　这桌子上的大部分食材都是岩岩未曾想过能入肚的部分。以前岩岩师徒在山里，如果捕猎到兽类，一般只吃肉，因为那些内脏的味道实在太大，他们不会处理。当然，现在就算知道了烹制的方法，师徒俩也表示只是大脑听懂了而已，真正要自己动手，太难了。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

　　吸取前一晚的教训，元道子这晚喝酒很节制，小酌怡情，大醉伤身嘛，他是懂的。饭后，他和岩岩根据那天守城员翻到的大概厚度，在新买的《兽人大全（最新版）》中查找小兽所属物种。夜深，他们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