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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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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旻之明白过来了。
他确实需要“他”，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生命里的哥哥，可之前一直都觉得，那个人，自卑、懦弱、胆小，甚至无能，稍加装模作样的引诱麻木再悉心布局，他就可以很好地掌控，锁住，把那个人完完全全握在手里。即便是把自己锁到某种小狗的镣铐里限制自己的自由，但只要他故作狠厉，那个人就会在他打了自己后心疼，会在自己发疯之后又给自己包扎伤口，他能够隐约猜到那个人想要对他做的事情。
无非是驯化，可惜那个人因为依旧改变不了自己那卑懦寡断的性格只会满盘皆输。咬人的疯狗，要么打断牙磨碎每一颗牙，要么只有被反噬沦为肉粮的下场。
这种阴暗愉悦的自毁笃信直到这一刻。
而那个人发现了他的弱点。
那个人知道了能威胁到自己的，只有“爱”。
这是他心甘情愿要为之臣服的东西。
这是他自己想要的。而他想要的爱，那个人不给，他就完了。
所以他现在正在死去。
“之之。”
呆愣住的美少年突然听到了叫他的嗓音，像是驯服一只狗似的带着上位者的姿态。
却因为温柔关切并且情绪稳定，
而让他此刻也不得不愉悦地眯起眼，忍着酥麻扬起了下巴，像恳求主人挠挠下巴。
可他又不敢那么做，
他不敢了。
———
宋繁星密切观察着，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对于一只已经被畸变区别于能沟通的人类的恶犬、疯狗，就像训犬一样，主人绝对不能在小狗做错事情的时候以为那是安抚的去抚摸、亲吻，那不是“安抚”，小狗只能判断出动作和语气，人类说的话是听不懂的，那样反而小狗会误以为：
他没有做错了事，
否则为什么奖励他？
宋繁星他生气了吗？他没有生气。
经历了那些拿一件放在现实生活的人身上都会彻底疯掉的事情之后，没有人可以做到不去做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生气。
所以为了他所爱的少年好，他必须要把这种“没有生多大的气”换一种方式，再表现出来。
这是一个悖论，想要救助一个曾经受到人类伤害的小怪物，需要对这只小怪物保持冷漠和冷静，然后重新社会化训练。但是愿意救助的人自然是喜欢着小怪物，喜欢和小怪物亲近的，这就很容易走入一个误区，可能是被过度伤害过，他推眼中：我只想要现在得到更多，根本就不管有没有以后。所以他推会伪装。
反而由于这种亲近和喜爱，不利于他推这个大魔王（少年版）的美少年重新社会化训练，越聪明会越执着于贯彻自己的想法。在改变的阶级观念和行为模式前，几乎只能得到伪装下反馈。
也就是说，从他推身上能得到的，不过是敷衍，他推还是会让自己的想法来行动，在伪装表象之后仍然是十分危险的美丽少年。
没有爱是万万不能的。
爱是行动的理由，因为爱，所以可以会去学习正确的方式，约束不安的行为，改正引导到能够共存的道路。爱是制造契机，行为决定最后的结果。
但光靠爱，也是不行的。
终于，眼前的美少年不过一下，就在瞬间意识到了宋繁星的意图，并对着哥哥瞬间学会做了出生十五年来第一次的行为：
不是下意识放下刀片，而是主动发起去把刀片丢在了虚空里，与那些破碎世界的断壁残垣一起被消解掉，
美少年凝视着你，眼里捕捉不到情感，似飘落着和周遭一样的灰烬。
却保持着单手背后转向你的静候等待，像遵从指令绅士等待而静候被你夸奖的一匹忠犬。
接着，美少年像刚意识到自己被怎样对待后睁大眼微愣，
眼睛亮了，
更，突然像又能呼吸了似的因呼吸过敏发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然后突然握住了宋繁星的手腕，这一次，缠绵悱恻地、吻悉数带着某种珍惜到感动的炙热激动落在了那贴合其上的刀片。
却是隔着冰凉的刀片，
丝毫不敢再越线，而这种不敢越线在他推的认知里被表现为：不敢碰到一点宋繁星的肌肤。
宋繁星明白，
他要传达的意思没有白费，
他推懂了。
宋繁星突然想起宋西欧女士跟他说过的话：
“宝贝，即使是两人真爱着彼此，也不是一见倾心，然后就像书里和电视剧里那样，确定你爱我，我爱你，就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甜蜜蜜了！不是！不是！不是！”
“那妈妈，爱有什么意义呢？”
“被真正的爱过，
就可以感受到真正的自由呀。”
“不只是跨越屎尿屁，是你的自私、你的狭隘、你的虚伪、你的龌龊，都不需要伪装和隐藏，你可以完完全全做自己，就跟独处一样。然后这些阴暗面，都可以放在太阳底下，跟他一起探讨，一起思考，帮助你改进。”
“后来，你会慢慢变回一个孩子，赤诚的，清澈的，坦率的。”
“不会感到孤独，比如分开的时期，可以不打电话不视频，偶尔微信问问今天吃了啥，会想念但不会不安，也不会感到空虚，心里是安定的，稳妥的。”
“最后，会慢慢成为一个好人，善良的人，因为拥有这份爱情而心怀感恩，爱意充沛，所以想要力所能及地释放善意，帮助别人。爱，洗涤救赎了你。”
“你们也需要通过无数次争吵，学会什么叫换位思考，学会克服内心的傲慢，学会彼此尊重，让来自不同家庭、不同成长环境并且拥有独立思考能力，已经建立一套价值观的人，在人生的方方面面达成共识。这里的共识不一定指两人三观就一模一样，指在不理解之处，也能收声，不贬低、不蔑视。”
“那我怎么知道，那是真爱？”
“一个人如果把你漂亮、学历高、性格好、乖巧懂事等等优点作为爱你的理由，那都不是真的爱。真正的爱是，我清楚地了解并接纳了完整的你。脆弱的、阴暗的、敏感的、暴躁的、扭曲阴暗并不光鲜的……这些在外人看来唯恐避之不及、甚至会把你踢除“猎物名单第一名攻略对象”的地方，却是我所认为最珍贵和最想要守护的。贪图你美丽有趣可爱是喜欢，心疼你辛苦坚强脆弱是爱。想要靠近是喜欢，想要保护是爱。缺点暴露出来之后的嫌弃不是爱，糟糕到泥泞却想拉你一把才是。轻易失望，转头就走不是爱，坚定选择，死不放手才是。所以判断是不是真爱很简单，就看面对最不堪的你时，是想要逃离，还是拯救。”
“那我，怎么能遇到那样一个对我的人呢？”
“遇到那样的一个人很难，但要让自己变成一个那样的人很容易。让别人这么爱你不容易，你这么去爱别人很容易。如果是对爱的人，不是会希望对方好吗？”
——请爱完整的我吧。
——请让我爱完整的你吧，我已经变成了像后者一样的一个人。
妈妈，我想我遇到了那样一个我想那么对他的人。
学的极快，
服从性极强，
未来的美强惨大魔王少年期，本来就是一点就通、聪颖到惊人动魄的女娲最得意之作。
好乖啊小宝，小宝好棒啊，宝很乖。
仅仅是一次就有了显著变化，很明显他是在专注又用心地听着你的指令的。
美少年不是劣根深重，
只是从来没有人教会他正常相处的模式，从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而对于这样的孩子：那就让我来爱你吧，学会好好待自己的孩子。
“那一夜的裴旻之拿着火星，那夜没有太阳，那我来做你的太阳。”
“即便是死，太阳永不落。”
“不要用这样破碎让人心疼可怜死了的目光看着我呀，我会好好的，你放心。我会，在与现在的你决斗中活下去。往后那么长的、你都不知道还会有多长的路，我还要陪你走下去。”
“你死，我必死。”
“你活，我必生。”
不顾会沾上血，在次元壁破碎的那一短暂瞬间里，宋繁星伸出手，双手捧住了美少年的脸，轻轻地在额头短暂的去亲吻了他的爱人。
———
像素屏幕上的彩色像素小人，赫然是两个小人，本该是玩家操纵的粉发少女主控抵住了病娇疯批的漂亮少年，将刀狠狠捅入小腹，教训幕后boss学会尊重他人，眼里燃烧着如灵魂鲜活一般的怒火。
屏幕前，绚丽爆开的彩带里，
却是青年捧着那眼内如青苹果般清新脱俗的少年的脸颊，少年因有人扑进怀里的动势而两个人一起向后栽去，在那双无光眼眸失神倒映里，如救赎般，被轻吻了额头。
许你一个吻，我托着脸吻着你，
让我们如气泡从坠落共上升。
———
在上次为了达到“魔王的夜莺”、“到三次元这边把宋繁星抓到囚禁”的目的，濒临撕开两个次元之间的屏障，又被宋繁星整治后，美强惨大魔王（少年版）学乖了，显然再也不敢打这种主意。
裴旻之自己没有疼的感觉，所以自残博取怜爱对他来说是非常轻松的事情。但在通过看宋繁星把刀也抵在手腕上尝到的滋味，宋繁星本意是激起裴旻之的共情。
毕竟这个对他推恶意满满的世界已经让他推的精神世界岌岌可危，宋繁星感觉就像在维护一个被扎满了眼的水球，不装还好，一装满了水之后，在各个方向都得拿盆接水。就像他推，不是策划纵火的少年犯就是毁天灭地的病娇，总是在各个有创意的方向实现一百种新的黑化方式。
没想到似乎效果太好了。
“我对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对不起。”
“哥哥，我们去医院那边吧。”
裴旻之尽数恢复了那个世界，把他带到了被视为安全小城堡的京大医院，宋繁星上线时，发现他躺在医院地板上，有谁在虚空握着他的手。
雪白脸颊尤其是眼下蹭着血液宛如血泪，浑浑噩噩虚弱的美少年在他的身边，不安的满脸是泪地蹙着眉，惊心动魄令人着迷又看着就惹人心怜的脸的表情，像个等不到人回家的孩子。
地板上没有被子，裴旻之只能靠埋向宋繁星颈窝的方式去遮挡小孩子般汹涌不安的泪水。
“我都对你干了些什么啊，不，我和妈妈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