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小熊》只余

73、年末爬山行

　　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终于结束了，长期处于高压状态下的孩子们总算松了口气，打闹着收拾抽屉里的东西，分享自己过年要去的地方。
　　“清涟！”金莱收拾好了书包，小跑到路清涟面前：“你们寒假还要去草莓园吗？”
　　路清涟仰着头，脑子里大致过了一遍这些天要做的事情，最后抱歉笑笑：
　　“好像没空，不过还请代我向你妈妈问好。”
　　金莱妈妈人大方又热情，上次从德国回来后还给她们带了好大一筐草莓。

　　金莱有些可惜，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来：“我妈说年前会给你们送一些草莓过去，就当是新年礼物了。”
　　他跑到门口，转身挥手：“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班里还在收拾东西的同学们齐声回应。

　　“新年快乐呀。”路清涟看着敞开的前门，那里被风卷入了几片苍黄的残叶，很快被来往的学生带向未知的地方。
　　都说冬日难有金色的阳光，但羊城的今天却灿烂依然。

　　“今年还是去外婆家过年吧？”路韵瑶修剪刚从花市那买来的花。
　　“好。”路清涟在假期作业的最后一页落笔。
　　放假并不意味着完全放松，她这几天依然是图书馆和仲大连轴转，好不容易解决了仲大的自主招生，但在等待回复这段时间，陈意还是提议她去参加高考。
　　路清涟没有反对，如果说自主招生考察个人逻辑能力、思维方式和阅历，那高考就是和同学段学生公平竞争的唯一方法。
　　既是锻炼也是给自己的学习生涯一个交代。

　　路韵瑶听见她的应答，犹豫片刻还是把后面的话说了出口：“..你爸…让你回去一趟。”
　　空气突然有一瞬的凝固，但路清涟意外地没有露出反抗的情绪：“嗯，好。”
　　路韵瑶松下肩膀，她起身走到路清涟身后，轻轻抚摸着她有些凌乱的黑发：
　　“妈妈并不是想让你忘记以前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痛苦，相反，我希望你永远记在心底。
　　但我不希望有人拿不孝的名义砸在你的身上，毕竟流言蜚语是世界上最难解决的难题。”

　　她年轻的时候就因为齐永俊遭受了很多歹毒的流言蜚语，包括她的女儿，一出生就被冠以“私生女”这种见不得光的名号。
　　她不希望任何污浊落在路清涟身上，但同时也不想让路清涟再次陷入污浊之中。
　　“我跟他说过，如果敢为难你，我会去找他算账。”

　　“妈，这些我都知道。”路清涟没有回过头，而是低头看着笔下这本黑色封皮的少女日记。
　　她曾经怨恨过路韵瑶，怨恨她不理解自己的挣扎和痛苦，怨恨她一直将自己推向那个品行不良的男人，那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直到上了大学之后，身边有个同学因为不愿意认回抛弃父母的事情被大肆传扬，最后闹得连奖学金都没了着落的时候，她才有些后知后觉理解妈妈的做法。

　　没有人会因为你的经历感同身受，他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听到的，甚至会加上一些难以启齿的修饰，再把你的故事传扬到每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孑然一身的前提就是尽量做到不落人口舌。
　　除非你真的完全不在意，不在意这些谣言带来的后果和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什么时候去？”路清涟看了眼被事情填满的日历。
　　“看你自己，他前些时候生病了，这段时间都在家养病。”路韵瑶再三确认她没有排斥的行为，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再度漫上了笑意：
　　“金莱妈妈送的那些草莓太多了，我待会拿来做些蛋糕和饼干，你下午要是有空的话就和妈妈一起送过去。”
　　路清涟点头，双手举得高高：“有点心吃喽！”

　　金莱送来的草莓实在是太多了，母女俩忙了一个上午才做好了满满一大桌点心。
　　路清涟不知道金莱家在哪，只能和路韵瑶一起送到了草莓园。
　　意外拿到一大份点心的金莱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太好了！本来我们家都打算今天关园过年去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谢谢阿姨和清涟！”

　　剩下的一大篮点心被路清涟紧紧握在手里，她跟顾海棠和圆圆几人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正好也能把这些分给她们尝尝。
　　路韵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轻声叮嘱安全事项就离开了。

　　走到百货中心的时候，路清涟远远就看见顾海棠一个人坐在中央建筑旁的长椅上，低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东西。

　　前几天他的头发已经长的能把整张脸盖了，路清涟怕他走路真的会撞电线杆上，干脆拉他去理发店整了个有点像水母头一样的长发版西瓜头。
　　他现在要比之前开朗很多，但依然不喜欢把自己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下。
　　所以路清涟才让理发师把他脸颊两边的头发留一些，低头看书的时候也能用夹子夹上去。

　　就像现在一样，他把一边贴脸的前发夹上去，露出白净的额头和染了光点的长睫，眼眸因为手里的东西波光流转，偶尔会有路过的行人放慢脚步多看两眼。

　　路清涟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直到被注视的少年抬眼看过来，直到他起身快步走到自己面前。
　　“从哪过来的？”顾海棠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手里的东西被他放进挎包里：“我在车站没看到你。”
　　“草莓园呀，我跟我妈一块去的。”路清涟指了指他手里的篮子：“给你们送好东西，我和我妈忙活了一上午。”

　　“什么忙活了一个上午？”身后突然冒出欠揍的声音。
　　路清涟头也没回：“关你啥事？”
　　“就是。”林笙拉着圆圆从后面突然出现：“你们来得好早，没有久等吧？”
　　顾海棠摇头：“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这就是清涟和阿姨忙了一上午的点心吗？”圆圆接过顾海棠手上的花色篮子：“看着就很好吃！”
　　陈衍文手快，扒开脖子上的围巾，先拿了一块饼干丢嘴里，然后丢出一句：“味道不错。”
　　林笙给了他一下：“给你吃东西就是喂猪。”说着她也往嘴里丢了一块：“明明就很好吃。”
　　陈衍文又往嘴里丢了一块，抬眼看着顾海棠和路清涟：“现在走？”

　　路清涟点头：“都穿够衣服了吗？”
　　新年将至，羊城也应着时节开始吹起了寒风，她们约好了今天去丹霞山看雪，早早就做好了攻略。
　　“海拔高气温低，我们要往高了爬。”圆圆打开自己做的笔记：“先坐到韶华路，再转3路公交车，最后走两百米就到了。”
　　林笙晃了晃自己的大书包：“我带了毛巾，水和面包，待会阿清带的点心也放我这一块兜着。”
　　路清涟看她们都准备这么充分，眉眼弯弯：“我带了纸巾，创口贴和酒精。”
　　顾海棠：“带了相机和茶点，还有酸梅陈皮。”
　　相机是圣诞那会南莳从日本寄回来的礼物，几人中只有顾海棠会捣鼓这类的东西，所以一致决定交给他来保管。
　　林笙瞥向悄咪咪往后退了几步的陈衍文：“你呢？不会就带了脑子吧？”
　　“我这不是带了钱吗……”他从口袋里掏出塞得满满当当的钱包：“你们看，我除了钱也没啥东西了。”
　　陈少爷向来神经大条，能考年级第三估计是他唯一和靠谱沾边的事迹了，更别说提前准备什么东西了，画风不适合他。
　　路清涟这回没有叭叭他，把适合的期待落在适合的人身上才是维持自己血压的良好途径，陈衍文他能有心请客已经很好了，起码不是只带了嘴负责吃。

　　羊城今年的年末比以往要冷一些，特别是午间过了之后，没了暖阳的眷顾，几个半大的孩子被山间刀刃似的冷风吹得迷迷糊糊，只能放慢了脚步，在半山腰休息了好一会之后才再次启程。

　　“就你们几个小孩爬山啊？”坐在亭子休息的时候，有几个叔叔阿姨向她们搭话。
　　路清涟先一步开口：“没，我们走得快，爸爸妈妈在后面呢。
　　叔叔阿姨也是来看雪的？身体真好。”

　　没两句话路清涟就和亭子里的大人聊了起来，另外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打着哈哈没有说话。
　　在外她们基本都听路清涟的话，因为只有她为人处世圆滑又老道，那说话艺术陈衍文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学不来。
　　这天聊了大概有十分钟，差不多就要再次出发了。
　　路清涟：“上面就更冷了，大家把帽子和围巾戴上。”

　　上山花费了有三个小时左右，眼看着就要到山顶的时候，却被工作人员拦下，告知不能往前：
　　“天气原因，上去可能会有风险。”工作人员也有些为难：“不过你们可以沿着小路绕半圈去另外一边，风景是差不多的。”

　　既然是外力因素，那也没有办法，几人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找到一个几乎没有什么游客的地方。
　　“我来丹霞这么多次，怎么还没发现有这个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