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你把手放眼睛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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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被向来不爱开玩笑的老师调侃了下，路清涟无奈地喝了口温水。
“柠檬水？”
她举起水杯，果然杯底有零碎的柠檬果肉。
陈意点头：“不喜欢？”
“没有。”路清涟一口气把柠檬水喝了个干净：“你以前好像不怎么喝这个。”
上次去饭店吃饭的时候，她注意到陈意最先把放在桌子上的柠檬水拿去让人换了，说自己更喜欢喝热水多一些。
挺符合她健康的饮食和作息。
陈意一愣，好一会才回过神：“上次一个朋友来这待了几天，他不爱喝白水。”
路清涟挑眉，但给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调侃自己的老师，最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她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对了。”
走之前，路清涟一脸纯良地看着陈意：“老师，去魔都能带作业吗？我怕叶老师削我。”
陈意一脸黑线：“…可以，下次他想削你你就告诉我。”
她陈意的学生给他叶苍宿也敢动吗。
老实上完周五的课程，几个人在放学之后代表六班同学去探望还在医院修养的圆圆。
圆圆没有任何身体上的问题，但路清涟之前给老师和医生题意让她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那天天台上的状况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一个拥有自残心理，长期生活在压抑环境中的孩子，如果没有人正确把她引导出来，那后果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果然，圆圆有中度的微笑抑郁症
“你们来啦。”圆圆把药瓶放下，原本惨白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藏了好几天的零食：
“来吃点东西！我爸爸从外地带回来的，我平常都不舍得给我弟吃呢。”
她手里还扎着针，吊瓶在架上晃来晃去的，给林笙吓得直接飞速冲过去：
“诶诶你放下，你是病人还是我们是病人啊？到哪都要你照顾，快休息！”
路清涟把手里的蜜枣打开递给她：“最近有没有好点？还会突然难过吗？”
林玉圆摇头：“现在没有那么频繁了，爸爸说再有几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好想念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
陈衍文掏了掏耳朵：“这话怎么说得要阴阳两隔一……”
顾海棠把手里的本子盖在陈衍文的嘴上，制止他不合时宜的鬼话。
几个小伙伴围在一起熟悉手中社长准备的资料，林玉圆把窗帘拉开，任由暖阳把病房中的每一个角落照亮。
她坐在小阳台上晒着太阳，耳朵里听着小伙伴们因为意见不合而起争执的声音，悬空的脚丫晃啊晃，在暖呼呼的沐浴中小憩。
医院的夜晚太安静了，她都没有睡好，现在倒是可以好好补个觉了。
四小只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圆圆，离开房间让医护姐姐把她抱到床上休息，免得入夜着凉。
离开医院的时候下了雨，路清涟今晚也正好没有课，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一起去最近的顾海棠家的早餐店写作业。
再次看到于晚秋脸上的笑容，她又想起之前在长乐区某个偌大建筑的阴影处，那个面色淡淡的女人。
不动声色是每一个职场老油条的必备技能，路清涟照样和另外几个人一起笑呵呵地向她问好道谢，默声听着另外两人艳羡的语气。
“顾海棠，你妈妈人好温柔。”陈衍文作为男女混合双打的常驻人选，眼里闪着羡慕的光。
林笙指着陈衍文笑得不行：“就你这招人厌的性格，没有混合双打才不正常吧？”
几个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比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还要大声。
等作业写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外的雨幕中走进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把雨伞收起来放在门边，脸上挂着笑：
“这么热闹？”
坐在里面看着几个孩子玩闹的于晚秋见到来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阿次，你怎么……”
“唠叨的话就别说了吧？”男人把湿了大半的西装外套脱下放在凳子上：“姐，先给我喝杯热豆浆吧。”
于晚秋手脚乱地都不知道放哪里，听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连忙跑进小厨房里开火。
男人视线一转，对上几个好奇的目光。
他最后把视线落在顾海棠身上，没一会又收回来了，有些好笑地看着几人：
“都看着我做什么？”
陈衍文敏锐地听出了外地口音：“叔叔，你外地人啊？”
于晚次无奈：“是本地人，但是从小就不在羊城长大。”
“那你吃辣椒吗？”林笙问。
“羊城也有地方爱吃辣椒啊。”比如粤北以上的那些地方。
别人家人团聚，几个人也不好再多打扰，正好雨也停了，几个小孩互相说了再见，就回自己家去了。
路清涟回到家跟妈妈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走进房间直愣愣地盯着手底下的一本本子。
她离开前看到男人的雨伞上印着四个字——长湾科技。
长湾科技是羊城最大的科技公司之一，就算是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的路清涟，也知道后来长湾科技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他们渗透科技与生活，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的身影。
所以那个男人和长湾科技是什么关系？上辈子顾海棠的能力是不是又和他有关？
乱七八糟的问题在路清涟的脑海里打架，她用力摇头，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辩论赛在即，千万不能拖了小伙伴的后腿。
……
紫荆一中是羊城的代表中学，自然也是两个地方文化交流活动的主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历史渊源的两座学校又被安排到了一起。
这场锻炼就算被安排在养成最大的志愿者，但却是完全开放的，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看这场辩论（吵架）比赛。
路清涟在来之前还担心两间学校的学生血气方刚大吵一架，来到候场室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担心是正确的。
不过看陈衍文的样子，这架是吵完了，而且还吵输了。
路清涟恨铁不成钢，这家伙又要跟别人吵，吵起来又吵不赢！
“你怎么不看着他。”她低声对顾海棠道。
顾海棠摇头：“我让他憋着。”
待会上场的时候火气才会更大。
羊城嘛，吃饭菜总喜欢大火烧锅，吃个锅气，比赛也是。
没脾气打什么辩论赛？
林笙扭了把手腕，上场之前笑呵呵地给对面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直接踏上了舞台。
剧院的舞台很大，就算放了几张桌子也很空旷。台下坐了很多人，有路过遛弯的爷爷奶奶，还有专程赶过来的羊城五中的老朋友。
“加油！”
林笙看见南莳几人在台下冲她们挥手，悄摸扯了扯路清涟的衣袖。
路清涟往台下挥了挥手，发现来得最多的还是高一六班的学生。
他们举着让路清涟两眼一黑的大横幅，在台下大声喊着加油。
最后还是管理人员过来制止了，周围的人被他们的大嗓门震得头疼，只有老人家笑呵呵地说了句年轻真好。
台上台下都不安宁——这是路清涟最后得出的结论。
这次的辩论赛一共分成上半场和下半场。
上半场是他们两个学校高一之间的比赛，下半场则是高二的。一场用时往往在一个小时以上，有些地方会有加时自由发言环节。
主要辩论方式是回合制，对善于单方面输出的辩手十分有利。
三辩往往是最重要的，顾海棠担心陈衍文只顾着输出忘记回归主题，干脆跟他换了个位置，把三辩的位置让给他，好散散火气。
这次的主题是“迟来的正义是否还是正义”，路清涟她们抽到的是反方立场，所以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围绕“迟到的正义并非正义”这一角度来阐述。
一辩通常是解释本方论点的正确性以及主要事例。
按照以往的流程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双方展示自己所剩无几的得体的时候。
但没办法，反方一辩是林笙，这就注定了这场辩论从一开始就不会太平。
六班没有笨蛋，林笙又有后手优势，一边展开事例一边反驳正方一辩的观点。
等路清涟开口的时候，对方已经有些着急了。
“正方在刚才提到的律师这一职业，在论述过程中多次强调律师维护正义，是法庭的正义骑士，维护每一场即时的正义。
但正方有没有想过冤假错案的存在？有没想过警方历时多年仅仅只为了追捕一例案件，找到真正的凶手？”
路清涟眼神锐利，字字清晰：“我无意对他们的付出有任何批判意味，但冤假错案的受害者早已离世，几个家庭支离破碎…十几年之后的正义建立在一切废墟之上，凶手落入法网之后呢？之后才是对正义的审判吗？”
“上学迟到会被教导，上班迟到会被扣工资…而正义迟到的代价太大，在我方认知里，它早就不算正义了，只能算是一场对是非对错的评判。”
“犯下的错误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纠正，那么就会形成习惯。正义如果没有及时到来，那么对于受害一方将是一辈子的掩埋。”
台上掷地有声，在场一片沉寂。
其实这个辩题方结果一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高一这场辩论估计是要全军覆没。
因为“正义也许会迟到，但它不会缺席”这句话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我们知道每一位为了追寻正义的职业的付出，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在这场“迟到”下，受害一方的苦痛。
这才是她们反方想要说的内容，她们找到了另外一个刁钻的角度去看待这个辩题，以充实这场辩论的丰富性。
台下在寂静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路清涟松了口气，总算安然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哪知道对方三辩在计时开始后直接放出了一句话：
“那反方二辩的意思是，不论最后正义是否得到了声张，对你们来说都是无意义且没必要的吗？”
“每一位律师，法官和警察的付出都是徒劳的吗？”
他说了一通非常正确的大道理，让台下的人的天秤也开始倾斜。
对啊，怎么呢漠视他们的付出呢？
计时结束，轮到反方发言的时候，陈衍文直接站了起来，对对方点了点下巴，拿起麦克风慢悠悠道：
“一个人把手放在了眼睛上，不仅是掩耳盗铃，也是视力障碍。”
他指了指自己：“正方喜欢伸手遮眼睛，我们不喜欢。”
“毕竟视力障碍和视而不见还是有差别的。”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你把手放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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