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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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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菲想起来了,这是昨天那个帽子男。
昨天她就觉得那帽子男眼熟,工作群里同事们闲聊,她才知道那人还真是个名人。
职业网球运动员,叫陈予安,成绩还挺好,国内名气和商业价值都很高。
他还是亚洲首富黄启山的外孙,黄家二小姐黄嘉晴的独子;爷爷是东南亚那边的大富豪,政商两届皆是手眼通天。
媛菲对奢牌和各大豪门皆是如数家珍,难怪看那人眼熟。
黄启山、黄家……
黄家许多亲戚朋友常年住香港,也有不少人在深圳,难怪她在这里见到黄启山的外孙陈予安。
她查过新闻,去年末,黄家老五黄嘉宴意外车祸身亡,说不定她还见过他,可惜没印象了。
媛菲匆匆扫了他一眼,中间他衬衫没完全穿好,脖颈间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未摘的吊牌,显然是试衣服试到一半出来看热闹来了。
唉,她动静真有那么大?
她立刻扯出标准的职业笑容、弯腰鞠躬:“对不起打扰到您,给您的购物过程带来不快很抱歉。”
姿态够低了吧?二世祖在她身上应该得到霸凌的满足感了吧?
可以放她走了吧?
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的脚尖。
亮得照出人影的地面,手工制作的顶奢皮鞋,再往上是剪裁得体的西装裤,面料光滑如丝,每个细节都流露出设计师的匠心独运——
奢侈品皆是这样自我标榜,好让富人心甘情愿地为这完全把人当韭菜的衣服买单。
不过这点钱,真正富人也不在乎,他们恰恰需要这个价格,把穷人挡在门外、别和他们穿同款,比如刚才那个刷爆信用卡非要买奢侈品连衣裙的中产都市丽人。
你笑富人是韭菜,富人笑你住韭菜地里。
TMD,这世上富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算她一个?
如果她有钱、如果哪位瞎眼的富豪能在这个时候帮帮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正胡思乱想,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她没太听清,又似乎听清了却没听明白。
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冰冷戏谑的桃花眼,分明是多情的形状、偏偏一片荒芜萧条,似乎还有滔天的愤怒。
她懵懂地问:“啊?”
他加重了语气:“我说,想不想嫁给我?”
她脑子空白了三秒钟。
干净的瓷砖照出她的倒影——
她自认稍有姿色,但是还不够做嫁豪门这样的美梦;何况刚刚打了一架,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外形绝不好看。
思来想去,这人大概是有病。
一个是奢侈品柜姐,一屁股债,狼狈不堪,深陷人生泥潭;
而另一个,豪门子弟,前途无量的顶级网球运动员。
他发疯了不成?不会是在消遣她吧?
“你对我,一见钟情?”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正要走,陈予安闲闲地靠在水晶墙面,璀璨的灯光在他身后闪耀,熠熠生辉。
他说:“中午几点下班?”
她一脸警惕:“干嘛?”
他眉峰一挑,她立刻收敛了想要揍人的表情,秒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奢侈品销冠。
“这里说话不方便,中午你休息,出来我请你吃个饭吧。”
她微笑着:“先生,我们店铺不提供陪吃的服务。”
说罢正要越过他,他对着光亮如镜的墙面整理衬衫和领带,懒洋洋地说:“这套西装挺好的,衬衫和鞋子也不错,我挺想多买几套。”
她稳如泰山,关她屁事。
他继续说:“但是招待我的那位服务生似乎不太熟悉工作,请问这位小姐可以代替她来为我服务吗?”
媛菲:“……”
她光速掉头,换上最谄媚的笑容:“很高兴今天能为您服务!”
他斜眼乜她许久,似笑非笑:“头发理一理,嘴角也擦一擦。”
哦对对对,她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帮他试衣服。
他们重新回VIP室,原本为他服务的孔嘉贞瞬间垮脸,一路哭着跑出去。
这陈予安果然大方,一下买了三套行头,临走时还添了好几个钻石袖扣。
他是运动员,常年运动锻炼,肩宽腰细,腹部肌肉如同雕刻般清晰可见,堪称艺术品。
她忍不住从身后给他拍了好几张全身照。
又见他手臂上满是肌肉、没有一丝赘肉,便又多拍了几张袖口的特写,和开单的账单一起发了朋友圈。
她加的太太小姐们很少见到这样的极品,纷纷留言这位帅哥是谁,还说他这身衣服和袖扣好看,要媛菲为她们的老公也配几身。
她正想一一回复,头顶传来一声轻咳。她登时把手机收好、全神贯注极尽真诚地与他对视。
他似笑非笑,对她伸出手,她一愣,连忙双手递上所有东西,神情无比恭敬。
他接过来,在所有店员的注视下凑上去与她耳语:“我给了你这么大的订单,还配合你拍照,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让我这么配合拍照、随便发的吗?”
她定定地瞧着他的眼,真是好漂亮的眉眼,眼波流转,原本该带着万种风情,偏偏像是春日尽后开败的桃花,浸着萧条和凄凉。
她忍不住问出声:“我总觉得你存着什么坏心眼。”
他微怔,随即绽放出一个笑容:“是啊,你要加入吗?”
加啊,为什么不加?
她现在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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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轮休两个小时,她收起工卡、穿上外套,直接去同层的餐厅。
这家餐厅叫“火雨”,是法语的音译,据说是什么会员邀请制的法国菜,主厨是米其林大厨级别的。
不仅贵、还不对外开放。她们平日来往时路过偶尔忍不住窥探店面,纷纷好奇这样气派的餐厅,菜品该是什么滋味。
管它什么滋味,她要吃最贵的。
服务生拿着纸质菜单给她,她菜名看也不看,只看价格,统统点最贵的那道。
服务生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最后说:“女士,您主菜点了两道。”
她“哦”了一声:“我饿了,怕不够吃。”
“不会的,还有前菜、甜品和奶酪,肯定够您吃的。”
媛菲有些无语,心想你怎么能设定我的饭量?
她从昨晚到现在除了水什么都没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就要两道主菜。
她狠狠地白了服务生一眼,服务生求救似的看向陈予安,后者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抬起眼皮对着服务生点点头,还说:“我还是老样子。”
这服务生无奈地收起菜单,气鼓鼓地上菜。
许久,菜上齐了,卖相极佳,色香味俱全。
馥郁芬芳的鲜花旁,最精致的菜肴配最讲究的摆盘;在典雅钢琴曲和闪耀的水晶衬托下,还真有一种身处上流社会的错觉。
身在这样的氛围中,实在非常适合——
拍照。
等菜上齐,她立刻掏出手机拍照。
主食好像是一道什么鸽子,外貌上不太看得出来,但是分量上可以。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印着这家店logo的餐巾纸统统拍进去,还要拍得无声无息、浑然天成那种。
以前她拍照水平很差,一模一样的东西,人家两百块的东西能拍出两百万的质感,她拍的却像地摊货。
因为工作性质,她专门在网上学了很多提高拍照技巧的课程,什么滤镜、角度、镜头,练了好久才有这样的效果。
拍了九宫格,满意地发朋友圈。
放下手机,抬头看见那服务生倒着酒,又是鄙夷又是嫌弃地斜眼看她。
媛菲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回敬。
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多鄙夷我,大家都是同行,我犯得着在乎你怎么想吗?
视线落在陈予安面前,就只有一盘草和一大块牛肉,什么奶酪、甜品……一样都没有,连服务生询问他什么酒,他都说不喝、上蒸馏水就行。
媛菲撇撇嘴,装什么装。
他不喝,正好,全让她喝——
不行,她下午还要上班,不能饮酒。
可是她点的汤是菜单上最贵的奶油蘑菇汤,甜不拉几的,看上去就不想动。
要喝蒸馏水吗?
不,她才不要喝水。
陈予安让服务生出去、留下他们二人独处,媛菲却叫住他:“给我来碗佛跳墙。”她最爱喝广东靓汤了。
对方脸都绿了:“……女士你好,我们这是西餐厅,不卖粤菜。”
媛菲理所当然地瞪他:“那你去负一层买啊,那家汤可好喝了。”
服务生像是有无数的话堵在嘴边,最后还是忍住了、看向陈予安,后者其实在忍笑观察她,眼中满是戏谑。
他叉了一大团草塞进嘴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看向服务生:“去吧。”
服务生无奈,吹胡子瞪眼地离去,没多久带来她点的汤。
于是,桌上除了精致的法式菜肴,还多了一袋负一层连锁粤菜店的外卖纸袋。
媛菲饿得要死,狼吞虎咽地吃完。其实这一桌昂贵至极的法国菜到底什么味儿,似乎也没尝出来。
她狠狠拍拍胸口,险些噎住,对面的陈予安放下叉子,把打包的汤拆开放到她面前,她如获大赦般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终于满足,她放下汤碗,甚至很豪爽地拿手背擦了擦嘴,这才看见对面微微咋舌的陈予安。
她瞪他:“干嘛?有意见?”
喝汤是最幸福的事,弄出点声响是多么理所当然!大惊小怪个屁啊。
陈予安闻言连忙低下头:“没有,没意见。”
顿了顿,生怕她不信般,又补充道:“挺好,挺豪放,就这样返璞归真,以后也要保持。”
吃饱喝足,该谈正事了。
他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一堆文件递过来:“和我订婚一年,我给你这个数。”
媛菲直截了当翻到写了钱的那一页,被那个数目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有病,他一定是有病。
转念一想,登时又仇富起来。
为什么这种神经病都能出生在豪门?
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快死了、所以你家里要你立刻订婚冲喜吗?”
下辈子换她有这种好命!
除了烂俗糖水偶像剧,这辈子没听过假结婚这种事。
她总不会是他的什么白月光替身吧?
他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我是有目的,我要和你订婚,让我家里颜面无光。”
媛菲还是没听懂:“你叛逆期?”
“你就当我是叛逆期吧。总之我和家里现在闹得很凶,越让他们不痛快,我就越痛快,气死一两个最好。”
有钱人吃饱了撑的?
她仔细思索了这个事情,慢慢有点反应过来了。
豪门都要脸,还喜欢讲究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她一个普通打工仔,没家世没背景没学历,而陈予安前途无量,代入下他的长辈们,和她这样的人订婚,他家里长辈不得气死?
顿时有点不开心了:“你的意思是,和我这样的人订婚会让你家觉得丢脸?”
他微微挑眉:“不然呢?”
他的眼里燃烧起熊熊烈火,肆意蔓延、雄壮可怖。
“我对你的粗鄙庸俗、爱慕虚荣一见钟情。我要和你结婚,我要你在我家尽情撒泼、让整个陈家尽情地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