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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一 吾本辉煌【昨夜星光照湿泥,五更依旧雨凄凄。懊恼人心难测度,说道东方却在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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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光照湿泥,五更依旧雨凄凄。懊恼人心难测度,说道东方却在西。
第一世 剧变
蒹葭早已忘记了长久举着水缸盖的艰辛,她还是从缝隙中偷偷看着,因为她没有看到母亲和幼弟的身影,在一片混乱中,她没有看清他们去了哪里。
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蒹葭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却看到了仇敌。顾丹和文君威代表成唐、成虞巡视着整个战场,看惯了生生死死的他们面对这惨烈的景象没有丝毫怜悯,依旧冷静地指挥着士兵收拾战场。
看着眼前的仇敌,蒹葭什么都不能做,她心中是那样愤恨。
不远处,突然一队士兵簇拥着一个同样骑在高头大马却实在年幼的小男孩。
他锦帽貂裘,却实在和其他人不同,至少他的脸上还有不忍直视这些残忍的怜悯之意。可令蒹葭关注这个小男孩的并不是这个男孩本身,而是他身旁同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谦若安。
从看到谦若安的一刻,蒹葭的心中就不止是愤怒了,她终于知道清渠的布防为何没有抵御住成唐、成虞联军的进攻,为什么父亲殚精竭虑了那么久、精心设计了那么久的战术和布防竟然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叛徒,不,内奸,卑鄙!”蒹葭几乎咬破自己的嘴唇,她是那样恨谦若安,她曾经多么崇拜他,如今便有多么恨他。
“将军,经过盘查,有许多已经…认不出来了,清渠王的尸首找到了,可是王妃和王子的还没有!”一士兵屁颠屁颠地跑到顾丹和文君威面前汇报。
“这场战役简直算是屠族了,可怜啊!”顾丹拉着外孙谢连辰的小手,还是表现出了自己的怜悯之意,战争无情,他常常经历可却终究不能以平静之心对待。
“没办法,皇上的严旨,既然已是如此,接下来的事便也不能不做了!”文君威看着眼前的残局也有些无奈,但他是成虞的大将军,有立场有责任,便不能为这些敌人而心生怜惜。
“周边都查过了吗?如果查过了就按旨都…烧了吧!”文君威环顾四周,下达了最残酷的命令。
可不知是天命还是巧合,一只被血腥味吸引而早到的乌鸦突然落在了蒹葭的水缸盖上。或许是听到了鸟落的声音,蒹葭慌乱之间放下盖子,砰的一声。虽然这声隐没在周遭的嘈杂里,并没有引起士兵的注意,却实在让乌鸦受惊,扑簌簌飞起。这一飞引起了不远处顾丹身边敏锐的小谢连辰的注意。
顺着谢连辰的目光,文君威和顾丹都注意到了这大水缸,草原之上,处处水源,哪里需要用水缸?
原本,这突兀的水缸是清渠王为应对唐虞联军包围战术而提前作的准备,可惜,最后竟没有丝毫作用。
文君威带兵向水缸徐徐走来,蒹葭似乎都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刹那间,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缸中的蒹葭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啼哭声,这一声是那样突兀却那样熟悉,可不正是她幼弟的啼哭声吗?这个在无数夜晚搅扰她睡不着的啼哭声在这一刻竟救了她。
果然,文君威与顾丹都朝着这声啼哭而去。蒹葭没敢再抬起盖子看,可外面的一切她扎扎实实听到了,这一刻,她的心在滴血。
啼哭声越来越响,是因为藏在水缸中的孩子被带了出来,同时被押出的还有清渠最美的女子——清渠王妃。面对这些嚣张的敌军,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脸上却并无惧色,恐怕她早已做好了与国同碎的决心。
“你是清渠王妃?”文君威看着眼前这个面带冷酷和蔑视的女子,他知道,这样的贵气是普通女子不能有的。
“我就是,请让我和我的夫君、孩子们死在一处!”许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又或许是清渠王妃的气势震慑到了周围所有的人,文君威与顾丹定定地站在一处,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轻轻地,清渠王妃吻了吻怀中的幼子,“对不起,孩子,是母亲害了你,别怪我!”轻轻地,清渠王妃放下了怀中的幼子。这是清渠王妃此生最艰难的抉择,作为一个母亲,她要在自己的一众孩子中选择最可能活下来的一个,为此,她可能要放弃其他的孩子,这是她最痛苦的时刻,可她必须如此。
周围一片静默,所有的人都定定地看着这个从容赴死的女人,看着这个充满哀怨的可怜母亲。
突然,冷静的清渠王妃像是生出了无穷力量,用力朝着一个水缸撞去。
“砰”藏在水缸中的蒹葭感觉突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她的身子随着倾斜的水缸仄歪,蒹葭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滚动的水缸颠得七荤八素,更可怕的是,半缸水肆意横流,冲击着蒹葭的脸,让她几乎呼吸不了。蒹葭死死地撑住水缸壁,不知过了多久,蒹葭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山坡上,众人看着清渠王妃不顾一切地撞向水缸,很快,清渠王妃的额头就汩汩流出血水,轰然倒地的清渠王妃看着随着山坡形势向下滚去的水缸,满眼担忧。
当清渠王妃的眼神黯淡下去的时候,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谦若安正朝着山坡下的水缸跑去。
谦若安受命检查那滚下山坡的水缸中是否还残存清渠“余孽”。
清渠王妃的壮举让身在一旁的顾丹和文君威骇然,也让小小的谢脸辰震惊。失去了母亲的谢连辰此刻是这样怜悯这个妇人,他把小小的头埋在顾丹的衣袖里,不忍直视。
眼前还有一个可怕的决定要做,这个被清渠王妃留在草地上的啼哭不已的孩子,他们究竟要怎么处理?
谦若安视察归来,滚下山坡的水缸中空无一人,那么,全清渠此刻只剩下草地上,尚在襁褓的可怜、懵懂的小男孩。
“这是清渠王的血脉,本不该留,可···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顾丹和文君威都犯了难,他们虽是见惯生死的大将军,可终究不是冷血的机器。皇帝的命令他们不能不遵循,可他们也不能罔顾自己的良心。
就在这纠结中,这片血腥染红的草原又陷入了黑暗。
夜幕降临了,被颠昏的蒹葭才艰难睁开了双眼。“母亲,母亲”许是孩子的第一反应,从昏迷中醒来的蒹葭只记得要叫母亲,可惜,她再也不会听到回应。艰难爬出水缸的蒹葭看不清黑漆漆草原上的一切,今夜连月色和星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