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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情生·暗恋【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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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英殿中，谢连辰依旧是气愤的，眼前的一摞摞奏折在他眼中是混乱一片，他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回想，他很难受。谢连辰气愤不已，他发了大脾气，赶走了殿内的所有人，独剩他一个。
“皇上！”魏公公壮着胆子走了进来。
“朕让你滚！”谢连辰坐在龙椅上，有些头痛似的捏着眉心。
“皇上，是文君兰文将军求见，说是，说是要去平息卡卡塔尔的叛乱，特…特此求见。”魏公公有些害怕，毕竟谢连辰是君王，毕竟他虽身为这宫内最大的太监头子，可谢连辰却并不信重他，所以，他面对谢连辰的暴怒，前所未有的暴怒实在不能不害怕。
“朕现在不想见！让她回去吧！”谢连辰话刚出口，文君兰却不合规矩的闯了进来。
“哎呀，文将军，皇上说了不见你，你怎么就…”魏公公赶忙拦阻。
“皇上，臣有要事，一定要现在说！”文君兰一身简单的便服，一根高挑的马尾，简单明快地出现在谢连辰面前。
“什么事？”谢连辰摆摆手算是让文君兰进来了。
“皇上，臣有计策能彻底收复卡卡塔尔！只是，还望皇上屏退左右！”文君兰看了一眼魏公公，魏公公便也知趣地退下了。殿内只剩二人。
谢连辰强打起精神，他是个负责任的皇帝，虽然他疼爱心儿，可他并未因此而荒废朝政。
“你说吧，朕听着！”谢连辰看着凌乱的桌面，走下了龙椅，走到了悬挂的地图前。
可文君兰似乎却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面对谢连辰对平息卡卡塔尔叛乱计策的追问，文君兰只有一句“臣就是最好的计策，臣愿亲往！”
谢连辰看着满脸英气的文君兰，有些不解。“文将军，你知道朕此次对卡卡塔尔的态度，你也知道，出战的人要承担怎样的压力！”谢连辰从没想过让文君兰出战，不仅因为她是个女子，还因为他并不想送她去死。
“我知道，但我愿意，皇上想了这几日，还有更好的人选吗？我愿意去！哪怕只是为了你！”文君兰说着说着倒让谢连辰听出了一丝奇怪的感情，他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谢连辰转身准备坐回龙椅，但是文君兰却突然拉住了谢连辰，这出格的动作让谢连辰很是震惊。
“皇上，我听说了今天的事，您和皇后娘娘，不，是你和心儿！允许我现在做一个见证过你们的爱情的老朋友，对你们这段感情说说我的看法，好吗？”文君兰早已视死如归，从她决定去出征卡卡塔尔的一刻，所以她什么都不怕，她要说出她想说的全部，还有她的情感。
“朕心里很乱，什么都不想听，你回去吧！”谢连辰依旧拒绝。
“我觉得，你该放了心儿！放了她吧！”文君兰没有对谢连辰的拒绝做出反馈，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你在说什么？朕与心儿的事你们没有资格置喙！”谢连辰听得文君兰此言有些气愤，他怎么可能放了心儿，他苦苦追寻了她五年，他刚刚得到挚爱，他又怎么能放了她。
“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不是吗？心儿她毕生所求不过自由而已，她从不想在宫里，你不知道吗？况且，你是皇帝，你有三宫六苑。前朝后宫向来一体，你已经能够察觉到姚崇敬的力量了吧！可你却没有宠幸过他的女儿姚媚之，没有给玫妃相应的宠爱，这会让姚崇敬心中不平的，难道你就不担心吗？阜戎旧臣也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你这样偏爱，不仅助长阜戎旧臣的势力，也会让其他老臣心寒！”文君兰看着谢连辰依旧痛苦的样子，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你爱心儿，我们知道，可你是帝王，不该只有心儿，独宠不仅会让心儿成为后宫怨气所钟之人，也让另一些可怜的后宫女子孤苦半生。皇上，做一个帝王该做的吧，爱情和天下终究只能选一个！从来就没有专情的帝王！”
“你懂什么？朕要给心儿独一无二的爱，朕没有办法不爱一个人却要因为平衡前朝势力而宠幸她，朕做不到！”谢连辰几乎崩溃，其实他很明白，可他实在做不到，至少现在他做不到把心儿扔在瑶光殿中去宠幸别的女人，他想都不敢想。
“你给了她独一无二的爱了吗？你给她的只是束缚，心儿她想要的是自由，你为什么不放她走，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尊重她的所有选择，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何你们二人会如此痛苦？你只是执念罢了！爱一个人是哪怕看着他和别的女子深情款款，看着他幸福就好，不是非要握在手里呀！”文君兰说得动情，仿佛是代入了自己。
“你懂什么爱？你根本不懂我和心儿，你没有资格说！朕不相信爱一个人能毫无醋意地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而不发狂，朕做不到，天下没有一个男子能做到。”谢连辰又有些生气了，在他眼中，文君兰没有资格劝他，而他也绝不可能放心儿离开自己，绝不可能，她是自己的一生挚爱，苦苦追寻的挚爱，他好不容易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又怎么可能放手？
“我自然懂，因为我就是这样，我愿意看着我爱的人幸福，只要他幸福我就幸福，可他现在并不快乐！不是吗？”文君兰突然的深情让谢连辰有些震惊，他似乎读懂了文君兰眼中的深意，一时有些困惑。
“你…”谢连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文君兰，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没有接受过其他女子的告白，不，准确的说是不愿意接受，他只能接纳心儿的甜言蜜语，至于别人的，他不在意。
“我说，我愿意看着你幸福，可你现在并不快乐，不是吗？”文君兰突然揽住谢连辰的脖子，竟将唇凑了上去。一瞬间，似有电流流过心脏，谢连辰瞬间恍惚，他呆住了，文君兰的动作突然，告白也这样突然。
看着谢连辰呆呆的样子，文君兰依旧深情款款。“你说我不懂爱，可我深爱了你将近十年，比李心儿都久。当年你我战场相遇，你俘虏了我，却放了我，你说你不杀女人。你知道吗？我随父兄征战沙场，没有把自己当做也需要温暖的女子，只有你。从那时我便爱上了你！可我不能说，因为唐虞是劲敌。后来，你娶了李心儿，你爱她，我看出来了，我也明白，我甚至愿意祝福你们，只要你能幸福。你知道吗？我到今天都记得你与我争执天下统一这个问题时的样子。我喜欢那个样子，可我不能说。后来你收服了成虞，我成了你的大将军，我不愿上战场与故人对战，你尊重了我，那时，你没有了心儿，我以为我会有机会，所以，我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服侍你的起居，在你的中军大帐，我日日陪在你身边，我就感觉无比欣喜。后来，你找到了心儿，我虽然有些伤心，可我为你的幸福而开心、喜悦，可那时你不知道我在自己的帐中哭了多久！你说我不懂爱，我很懂，因为我知道，我爱你！”文君兰一口气说了很多，谢连辰却有些动容，一直以来，他只一颗心都在心儿身上，他拒绝着其他女子的爱慕，不论是当年的苏清婉还是现在的姚媚之，可面对一腔赤诚的文君兰，对心儿的怨与怒，以及此刻的震惊，让谢连辰一瞬间不知该作何选择。
“我爱你，可为你好，我还是建议你平衡后宫的宠爱，或许你真的可以让心儿获得自由，这也是你爱她的表现，不是吗？”文君兰满含爱意地望着谢连辰，又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你说爱一个人会付出一切爱他，你爱朕，你付出了什么？朕不相信，不能放走心儿，我做不到，就算是她折磨我，我也只要她！”谢连辰没有从文君兰的唇感受到温暖，他又想到了心儿，他爱心儿，他不相信谁会因为爱而放弃占有，他不相信。
“我可以付出一切，名声地位，家族声望，哪怕你没有真心待我，我也愿意，这也是爱，你只管爱李心儿，可你却不能阻止我爱你！谢连辰，你不要低估我对你的爱，其实或许有很多后宫女子对你都是如此，只是你一叶障目罢了。”文君兰放下了揽着谢连辰脖子的手臂。
“我爱你，是真的。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如今把我当做发泄的场所，我也可以，哪怕你把我当做李心儿的替代，我也可以。哪怕你不给我名分地位，只是宠了我，我也可以，哪怕我因此怀孕，遭世人指摘未婚而有子，我也可以。哪怕你害怕李心儿知道，那我就带着孩子离开，从此隐姓埋名再不打扰你们的生活，我都可以！我可以为你承受舆论，承受打压，甚至为你去办难办的事，为你承担谴责，甚至付出生命，比如，去卡卡塔尔平叛。”文君兰的一番深情直入谢连辰此刻脆弱的心，她的软语绕过了谢连辰预设的坚硬的心门，给了谢连辰极大的震撼。
一瞬间，谢连辰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或许，他像是缺爱的人忽然收获了满满的爱，他将文君兰一把抱起，走入后殿。文君兰也抱住了他，在两颗寂寞的心的呼应下，谢连辰意识到，文君兰也是女子。或许谢连辰真的想试一试成为帝王坐拥天下的感觉了。
谢连辰狂热地吻住文君兰，这新鲜的唇却也不是了无生趣。
“你是第一次？”谢连辰发现了，突然他不敢再动，责任感重新回到了他的心里，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些荒唐。“你愿意吗？你说你爱我，可即使没有名分，你也愿意吗？”
“是，是第一次也可以是最后一次，只要是你，就可以！我说过，即使今天这一刻只是为了解你烦忧，即使这一刻世界上没有人能知道，即使所有的人只以为我是来与你商讨国事，我也愿意，即使你不敢向李心儿明说，你永远不告诉任何人，我也愿意。即使我因此有了孩子，我也不会说是你的皇子，我默默生下他，远走高飞，我也愿意。这就是爱！”文君兰第一次感受到作为女子的喜悦，她这个铁血的沙场将军，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是个温存的女子。
文君兰的真诚让谢连辰感动不已。
不久，文君兰离开了沐英殿，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谢连辰有些恍惚，可龙榻之下被扯烂的裹胸却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文君兰来时去时都是一身便衣，不同的是，她成为了真正的女子，至少她自己是这样感觉的。
一切那样快，又那样无声无息，等在外面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文将军请命出战，皇上答应了，八成还与文将军商讨了行军路线，不然不会这么久，没有人怀疑，没有人在意，文君兰就这样在谢连辰空虚的时刻，在他的心里浅浅划下了一道。
三月后，叛乱平，消息传来，卡卡塔尔被屠戮殆尽，几乎是灭族，而当朝中文官意图对此暴行进行批判时，消息又至，文将军战死沙场，功过相抵，马革裹尸，此虽为后话，但终究可惜可叹。
不知道，谢连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或许，那一次的荒唐只是谢连辰报复心儿之举，那么这个消息只能加深谢连辰对心儿的愧疚。也或许，那一次的荒唐真的能在谢连辰心中留下些什么，可若是挚爱在眼前，这浅浅的一道终究无法成为心中的惊鸿。
可惜可惜，当年白盔银甲，叱咤四方，如今沙场蒙尘，曝尸荒野。可叹可叹，雁过无痕，蜉蝣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