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耳朵》墨观棋

60、合作

　　好像是认识吧，在云城穿汉服卖伞，她和朋友拍了几张照片，但李宝熙现在身边是一个生面孔，上次是长头发，这次是短头发的姑娘。
　　“云城见过一面，对吧？”杨均之问。
　　“对，缘分。”李宝熙露出淑女笑。

　　陈斐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拉着她策划了这一场偶遇，可不管这么样，李宝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总要当红娘。
　　她仍面无表情，心底琢磨要说些什么，对面的男人站了起来，深蓝色的宽松毛衣配上黑色裤子，十分休闲，他莞尔而笑，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先吃饭吧。”
　　李嘉木也反应过来：“豆浆会不会凉，凉了就别放糖了，不好喝。”
　　“没放，不知道谁喝甜的淡的，一点都没放。”顾西洲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在她跟前来了这么一句，他看看新来的两位女生，笑着点点头 ，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也好看。”李宝熙小声地说。
　　“你别乱说话，谁知道屋里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全网观众都在看着你。”陈斐说。
　　李宝熙耸了耸肩膀，吐槽：“看帅哥犯罪啊，又不会少块肉。”
　　“不是一码事，”陈斐用气音交流：“回去再给你说。”

　　晚饭吃的也很简单，关键是大家都忙忙碌了一天，没那个好胃口去吃山珍好味，吃点菜喝点豆浆就行，此刻饭菜一上桌，大家都站着，又明又宽的屋子瞬间狭小了。

　　丁俊没什么架子，端着菜汤，嘴里吆喝着：“都别站那了，坐下来吃吧，李嘉木，屋里有一套塑料杯拿过来。”

　　李嘉木奥了声，顺手夹了个花生米，给每人盛了杯豆浆，都盛完后，才盛自己的。她喝了口豆浆也坐下来，准备喝一口，袖子被人拉了拉，她低着头看着那姑娘。
　　李宝熙问：“感觉还少一个人啊？那个脸上有斑痣很漂亮的姐姐呢？”

　　李嘉木下意识往杨均之脸上瞟了几眼，只见他眼睛一黯，手微拱的手背微僵，骨接分明，尖锐锋利，泛着光，随后手指一抬，往嘴边送了口菜，嘴角牵着笑，
　　她却无端感受到几分寒意思，也不敢回的太明显：“为什么你们来了呢？”
　　一边的陈斐夹了一块肉，放到了李宝熙的碗里，看了她一眼：“你尝尝这个肉，特别嫩。”
　　李宝熙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心不在焉地吃下，吃完停顿了几秒：“你夹得哪块啊，好好吃。”
　　“我再给你夹几块，”陈斐注视着她放慢了声音：“你好好吃饭，别说话啊。”
　　李宝熙炫了一大口：“晓得了。”

　　大家边吃边唠嗑，无非就是这的风土人轻，免不了一场诗情画意夹着一些自己的过往，都是走个流程，大家都明白，但也是认真聊着，吃的差不多了，情绪走对味了，丁俊让几个小辈把东西收了，洗了几个橘子葡萄往盘里一放，旁边的瓜子推过来。

　　丁俊抓了一把瓜子：“给大家说个事，今天我们找了几个门面都不太满意，要不太大要不太偏，今天晚上，我在电梯里又想了一个问题，我们还要租房子吧，一个月成本太高了，不划算。”
　　“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要门面开什么啊？”李宝熙问。

　　“小餐观。”
　　谢宥若有所思：“小餐馆啊？”

　　大家都沉默着，这种沉默间接打了死刑，租门面搞饭店加上后期装修，所有期限一个月，想想都觉得有点离谱，不太可行，除非天上掉了馅饼。

　　“我有个朋友。”谢宥说。

　　丁俊眸子亮了亮，随后想到了杨均之托朋友问的三个门面，无疑都被判了死刑，眼光恢复如常，战略性地喝了口汤：“什么朋友啊？”

　　“什么朋友不重要，重要的他父母开了家农家乐。”谢宥说。
　　都说了他父母，开得餐馆，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做了主吗？
　　所有人：……

　　“都别看我啊，看黑板，”谢宥笑笑说：“但是农家乐这几年生意不好，我朋友他父母准备年底卖了，拿着钱回老家做生意，我们给他们谈谈，让我们经营一个月他们肯定同意。”

　　“你是他儿啊？”李宝熙问。

　　谢宥没反应过来，啊了声，等意识到过来，笑了笑。
　　“谢宥，”丁俊放下筷子，看着他：“你这么了解他们吗？”

　　“从小一块玩到大的，”谢宥话锋一转：“丁叔，最重要的是，我兄弟他家农家乐后面有个院子，收拾出来可以住。”

　　丁俊心里一动，不管九九八十一还是八十二，将手机拿出来：“加个微信，把你朋友父亲的微信推给我。”
　　“好。”
　　“谢宥，我怎么觉得这天下不会掉馅饼呢。”李宝熙说。

　　加过微信，谢宥边推微信边说：“天上的确不会掉馅饼，会下及时雨。”

　　他看了她一眼，黑眼仁亮亮的，拖尾音：“知道吧？”
　　李宝熙偏过头：“应该，知道吧。”

　　隔日早上七点半，天空鱼肚白，房间很暗，有微微凉意，男生卧室已经有人起了床，穿着睡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是被雷电了，他穿着拖鞋，虽然光影不优越，也可以看出他身形很好，个头肩膀厚实，脚面很白，脚趾细长，忽略头发，整体很帅。

　　他走路小心翼翼的，像个贼，进入浴室瞬间身体舒展，挤了牙膏，看着镜子的自己刷牙，黑眼圈很重啊，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
　　也不知她在那边怎么样了。
　　他仰头咕噜几下，吐出水，完事后，他打开洗面奶，后面的丁俊也是差不多的姿势进来的，他头没回，看着镜子里的丁俊，边接水边笑：“早啊，丁导。”
　　“还以为我是第一个，明天一定要比你早。”

　　“那今晚您可以不用睡了。”

　　“你有补助吗？”

　　杨均之搓着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丁俊，问：“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担心我住院，您钱儿，不够。”丁俊说。

　　“讹我啊，我粉丝多。”

　　“我也不少，”丁导吐水，“你怎么这么帅呢，这个下颌，洗面奶借我用用。”
　　杨均之递给他，说：“借给您，您也拥有不了这个下颌。”
　　丁俊直直地盯着他，“烦人。”
　　杨均之笑笑，开始抹水乳。

　　丁俊挺直身体，拉长音感叹：“过的这么精致啊，借我用点，今天的日子比较重要。”

　　“杨哥早，丁叔早，”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纯蓝色睡衣的男生，胸前印着海绵宝宝，睡眼惺忪的。

　　“早啊，谢宥，”丁导笑着说：“睡衣挺可爱啊。”
　　“我女朋友选的情侣款。”谢宥说。
　　丁导啧啧了两声。

　　浴室三个人，瞬间有点挤，杨均之出去了，丁导挤他的水乳，这款水乳没什么味道，很凉爽的感觉，他在手心化开，放到脸上搓，看着都疼，都搓红了。

　　“这样也可以？”谢宥问，显然被他的手法震惊到。
　　“这不是给涂大宝一样。”
　　“您涂大宝也是这样的？”
　　丁俊豪爽地笑了两声。

　　屋里的老毕，顾西洲，阿华还在睡着，杨均之拿着衣服又来到洗漱间，随便把丁俊和谢宥给赶走了，简单穿了件长袖T恤，黑色宽松裤，手上戴着一块银色手表，多了几分精致。
　　他在镜子前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随后靠在了墙上，拿着手机，刚才皱着的眉瞬间舒展，嘴角勾着，手指在屏上动了动：【这个猫有点丑啊。】
　　信息很快又传了回来：【不仅丑还懒。】

　　明明是一段正常的对话，杨均之心里却十分欢愉，笑出声，继续打字：【吃饭了吗？一会打算去哪玩？】
　　魏涞：【一会吃。】
　　魏涞：【上午给老板搬花。】
　　杨均之：【搬什么花？】
　　魏涞：【他开的有间小花店。】

　　他？男的。上次照片，那个入镜的手会不会是他。
　　杨均之：【老板人怎么样？】

　　过了会儿，魏涞的信息还没回来，门口倒是有人敲了敲门，是谢宥的声音：“杨哥，好了吗？”

　　杨均之回神，向外面走去，对着他点点头：“去吧。”

　　卧室。里边的那个床是丁俊的，挨着的是谢宥的，杨均之从洗漱间出来，就看到丁俊在床上换衣服，他也看见了杨均之比了个口型——我没你们讲究。
　　杨均之对他竖起了拇指。

　　出了门，视野明亮宽阔，心也随之膨起来，杨均之开车，谢宥坐在副驾驶上指挥路，经过一个红绿灯后，杨均之看到一个超市，问：“要不要买点礼物？丁导。”

　　“我们是以合作商的身份和他们见一面，礼物等到我们走的时候再送也来得及。”丁导说。
　　谢宥：“这样对我们也好，容易谈判。”
　　丁俊笑了下，没说话。

　　谢宥朋友家开的那家店在天鹅湖附近，周边风景还是不错的，柳叶轻浮，流水潺潺，很适合打卡拍照，四周也都是卖一些昭林特色的小玩意儿，各种小点心的店铺开的也多，所以农家乐显得太过平凡，无功无过，一天才两三桌，生意好了也才十几桌比着别家简直是惨不忍睹。
　　“前面拐弯，停到小门口。”谢宥对着空气说。

　　“领路吧，小兄弟。”
　　丁俊双手背后说，杨均之则是无声打量。

　　小门口种了一棵梨树，此刻树是光秃秃的，门低矮，个头高的，要弯着腰才能过去，进了门，正前方有间屋子，在这件屋子的两侧各有一间屋子，小院子的左角还种了一些菜，冒着绿油油的光，从天空飘落几声空灵的鸟叫。

　　“叔叔，我朋友来了。”谢宥吆喝了一嗓子。

　　“小宥回来了啊！”一个男声从前面传出。

　　杨均之看向声源处，一个四十多的男性穿着蓝衬衫黑色西装裤皮鞋从屋里出来，他个子很高，看着有一米八多，只不过还是有啤酒肚，蓝衬衫被他的肚子撑起来，走进细看，他的眉眼很优越，双眼皮，鼻子高挺。
　　男人姓江，名柏。
　　路上谢宥介绍了，江柏并不是本地人，这家店本来也不是他家的，是他朋友的，他朋友一家迁徙了新加坡，把店给了他。早年生意还好做，就这几年流水线下滑。

　　“丁俊导演？”江柏又把目光移向杨均之：“这个就是杨老师。”
　　杨均之笑笑伸出手，和男人握了握：“杨老师不敢当，喊我小杨就行。”
　　江柏笑笑：“先进屋。”

　　谢宥轻车熟路地给三人倒了杯茶水。

　　江柏接过茶水：“给你禾姨打个电话。”他看了一眼丁俊：“疫情过后，生意一直都不好做，我夫人每天去看周围的情况，都不好做，但哪家都比我家强，谢宥把情况给你们都说了吧。”
　　丁俊：“关了挺可惜的。”
　　杨均之向外环视了一圈，是宽阔明亮的地，辽远青蓝的天：“这院子挺大的啊。”

　　“这院子是我们的宅子，前院是餐馆，后院我们种点菜，养点花，自家人住，不让人进。”

　　“挺好的。”丁俊问他：“后面的小门是你们自己搞得吧。”

　　“前面坐生意走后门，方便。”

　　“先去前面看看餐馆。”杨均之说。

　　禾明秀拿着她的水杯，走走停停，从外面的窗子向里看去，他们店的人虽然不多，但有三四桌。看上去不那么清冷，他家这两天才三四桌，昨天，江晔途的朋友谢宥昨晚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说是一台节目要租他们的农家乐，租一个月，她今早想了想，什么节目要用到他们的房子，会不会是骗子，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她和老公商量了一下，生意都走到这一地步了，见一面也好，看看能不能合作。

　　兜里的手机刚响了一秒，她就把手机拿了出来，一看是谢宥的，就知道是他带的人来了，对着耳边喂了声：“谢宥？”

　　“禾姨，你人在哪呢，回来吧，谈生意。”谢宥不知道站在哪个街头说。

　　“现在就回去，禾姨问你点事儿。”

　　谢宥：“什么事？”

　　都是比自家人还亲，也不必拐弯抹角，禾明秀问的很直接：“这个节目靠谱吗？”

　　“肯定靠谱啊，我在这呢，队里的其他人我都不认识，这个导演我知道，很出名，不会骗我们的，他们那里也是没办法了，我们也都这一步了，双方目的又一致，人多力量大，”谢宥说：“禾姨，后期商量好了，签合同，我肯定会站在咱们这一边的。”

　　“我还是想回去看看，”禾明秀问：“谢宥，你参加的这个节目叫什么？”

　　“《拥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