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我来时不逢春》步拾

14、我也要她日思夜想

　　孟玖一觉睡到晚上，自然是不知道远在塘市，陆氏父母已然知道她的存在并且对见到她抱着深刻的期待，揣测这个能让自家儿子毅然决然的女孩究竟是如何绝代。
　　宿舍现在没有人，顾晓晓自生病后就没在回来过，林奕含应该是去自习准备期末考试。寂静的环境，隐晦的光线，有些不辨日夜的感觉。
　　巨大的悲伤只是被暂时的遗忘，还要拿起，无法逃避。她下床拿出那天临时赶去重签的合同中属于她的那份，果然和孟玥之前给她的那一版不同。
　　她还是真的拿准自己对她有绝对的信任，就算假合同递到她面前也不会看一眼。想了想嘲笑自己的蠢笨，苦笑后，她拿手圈着违约费用那一栏，乐天买下她版权费的五倍。
　　“45万。”
　　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思绪万千，摇了摇头，拿起手机拨出那个躺在手机里十多年从未点出的号码。
　　没过多久，对面传来一道女声。
　　“喂，您是哪位？”
　　“是我，孟玖。”
　　……
　　听着她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孟玖有些疑惑，那许在野是出于什么目的非要她签过去。
　　“这样，小孟，我帮你问下你许叔叔是怎么回事。”
　　“好，谢谢您。”
　　两相沉默，孟玖对冯棠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自从上大学后，她尽可能地不回外婆家也避着偶尔出现一次的冯棠，算起来，母女已经有整三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了。
　　不过是多了一层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孟玖识趣的要道别，却听对面似乎还想说什么，几度开口终是没能说出，礼貌道别后挂了电话。
　　孟玖并不好奇，安慰也好客套也罢，22岁的她早就不需要所谓的父母温情，更疲于表演一场客套，往前走的人当然不能困于过去，过去就该留在过去。
　　不需要更文，不需要找孟玥消耗时间，陆含章也在那条报平安的消息后再无音讯，陈骁也没有消息传来，孟玖这半个月过得很是清闲。
　　背完毛概的总结知识点后，孟玖决定先回宿舍。
　　接近期末考的图书馆总是人满为患，平日里没人光临的无电源中央大厅现在也满满当当，一个挨一个，大学生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学习能力最强的群众，三天两夜能拿下一本书的知识点并且完成期末不挂科的KPI，屡试不爽。
　　孟玖不喜欢卡着时间极力冲刺的感觉，所以早早的列了计划表，一点一点背东西，她们的考试本就是记忆类偏多，她向来擅长。
　　所以基本人人要熬到十二点的时间里，孟玖六点半就可以回宿舍，路上听着音乐，孟玖又回想起前几天的事。
　　自从上次给冯棠打过电话后，没过几天便有消息传来，还是许在野亲自打来。
　　说自己并不知道她也在签约作者之中，可能是手下人办事出了纰漏。不是什么大事，让她放心。
　　她问起能不能解约并表示自己可能一下拿不出那么多违约金，对方更是大手一挥表示她们也算“亲戚”，不提违不违约。
　　孟玖客气的表达不好意思本想翻过这一篇，对方却没顺着台阶下，甚至提出邀请“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就过年陪冯阿姨吃顿饭吧，她也几年没见很想你，这事她和我提的时候还很担心你。”
　　孟玖心里很无语，心想冯棠本人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很想念那个不在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女儿，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好，那我放假后去深市拜访你和许叔叔。”
　　“我们今年过年打算回塘市，正好一起吃年夜饭吧，往年听说冯老夫人都是去你舅舅家，你一个人在家也怪冷清的。”
　　许季康是塘市人，甚至于冯棠嫁给他后还在塘市生活了很多年，只是后来许季康的的父亲身体不适，去南方沿海一带疗养，说是气候更适宜，许家才举家搬迁，到如今也有五六年的时间。
　　“好。”
　　不知道孟玥和许季康究竟谁说了假话，也不过是在商言商的常用伎俩，世界如此，分辨不出真假只能怪自己不高明却怨不得开口的人。不过孟玖无所谓，事情究竟会怎样，时间一到自有答案。
　　本来就是一场无妄之灾，现在几乎是顺利解决。孟玥说的没有错，这只不过是她们的一场游戏，博弈的是乐天的经理和过客的主编，可笑自己作为一个棋子满盘皆输，不知是何道理。
　　“塘市。”
　　不知道为何，走着走着孟玖突然念出这两个字，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陆含章发消息。
　　【？】
　　走到宿舍也没有回复，于是打开陈骁的聊天框，一条信息编辑了半个小时，来回斟酌后确定自己表达的意思只是关心而并无其他后点了发送。
　　【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后面的连接字让她瞬间生气，气了半天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冷静下来又想会不会是因为陆含章上次不远万里跑来被家里制裁了，所以才没能联系，陈骁作为帮凶估计没暴露的可能性也是很小了，即使这么劝着自己，还是不由得埋怨那个不回消息的人不能说说近况，哪怕一句。
　　孟玖的心逐渐平复，收拾了东西去洗澡。
　　只留桌上被好几本书压在下面的手机和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卷作一团的毛概大纲。
　　而在塘市，刚考完二模的陆含章和陈骁背着包朝校门走去。每次考试都不上晚自习，所以高三生的考试比起考试来更像是休息。
　　对完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的答案，发现和陆含章的一样，陈骁心满意足的自我夸奖了一百遍。收起卷子。揽上陆含章的肩膀，有些贱贱的开口。
　　“听说你妈让你高考前不许再联系孟玖，你最近真的没再找她？”
　　“没有啊，我不是让你把她□□都删了。”
　　“那倒是，那你也把她删了？”
　　“那没有。”
　　“为什么？”
　　“你脑残吗？我妈只是让我这几天别找她，没让我这辈子不见她。”
　　“那你干嘛把我和她的□□好友删了？你要是真追上她，我以后说不定也还得和她当朋友呢！”
　　“没那个必要，我怕你脑残吓着她。”
　　陈骁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陆含章前段时间上头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现在看着估计还在持续上头，怎么这个联系说断就要断呢？
　　“你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我删她，就算我俩聊天只要我不告诉你，还能告诉她你的近况不刚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每天都在想她，吃饭睡觉做题，都在想她。”
　　“so？那不应该更需要我这个联络人了吗。”
　　“我想她也天天惦记我。关心我的近况也好，生气我不找她也好，好奇我为什么不回消息也罢------我也要她日思夜想。”
　　答应了陈书桐女士，他就会说到做到，甚至，他只要语文英语再提五分，就能进年级前五，挺进天水中学第一梯队，成为建校三十年光荣榜上新的一员。
　　担心和忧虑在他没有能力解决她问题之际不过是无用功。
　　孟玖值得最好的一切，包括最好的陆含章。所以站在终点的那个人是奖励，是他撞线后的荣光。他要静下心来努力，拧着一股劲向前，成为那个可以护她风雨无忧的人。只要这五个月，只差这五个月。
　　其实除了这一点，陆含章小小的耍了心机，怕孟玖知道自己不能再联系她后就安心的不再打扰他，秉承着大公无私的态度让自己好好学习。
　　现在多好，孟玖昨天还给他发消息了，那个包含了丰富情感的【？】，陆含章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是甜蜜。
　　而发消息的本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标点内容包含了多少情感。洗完澡早早上床，好好休息准备迎接明天的考试。
　　至于陆含章，她可是没有再想，只是某个人十分不要脸的不请自来到了她的梦中。
　　在梦里，她看到了中孙山的日出和在日出前头也不回离开的陆某人。
　　关心近况也好，生气不找她也好，好奇为什么不回消息也罢，陆含章独独忘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孟玖觉得他小小年纪心性不定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想一出是一出的把她抛掷脑后了。
　　数学题少考虑一种情况要扣3分，那么在爱情里，思虑不周要吃什么苦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