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民俗村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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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灯火悄然点亮街头，李砚与福穗选好了餐食，两人对面而坐。
“你怎么可以没看过《玩具总动员3》啊？”李砚愤怒地放下扎啤，语气变得深情，“‘安迪，只要你需要，不管那是什么地方，我都会守在那里的。再见，我的搭档’，你居然没听说过这个？”
福穗耸耸肩，放下扎啤：“那个不是给孩子们看的吗？”
“这部电影可让全世界的大人落泪了呢。”李砚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很是不解。
“不要，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魂断蓝桥》、《闻香识女人》、《海上钢琴师》，还有这个世界上所有文艺感人的影片。”
“啊……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音乐？”
“古典音乐。”
“我也是！你还喜欢爬山吗？”李砚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嗯哼，我之前不是一直上山找你吗？”
“单一麦芽威士忌呢？”
“格兰杰10年的好喝。”福穗对着李砚做了个wink。
李砚举起杯：“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合得来啊。”
“那当然。”
福穗注意到李砚拖着下巴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歪头看他：“问吧？”
“什么？”
“你不是想问我问题吗？别吞吞吐吐了，我们都认识多久了。”
“……咳咳……”李砚看上去有些紧张，“你……在创建月亮舍之前的那段时间。”
“你连月亮舍都知道？”福穗喝了一口啤酒，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嗯……那段时间……我徒步去了很多地方。去了不同的森林、沼泽、湖泊……我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隐居，混在人群中，让你们永远都找不到我，可是我做不到。因为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那些事情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就这样走了很多地方，有时候会受伤，但是那样我也会很开心，会觉得很舒坦，心中的罪恶感也会少一点，会想，这样也好，凭什么其他人损失惨重，只有我一个人毫发无伤？”
“……”李砚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让他发不出声来。
“不过我也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当时遇到了一个小孩，坐着路边摊生意，他叫住我，问我是不是外国来的，从来没见过金色头发的人。然后他和我说，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你都写在眼睛里了啊。我就告诉他，我逃了很久了，我离开了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未婚夫，离开了我在乎的，在乎我的人。他说，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以前被家暴，逃出来之后，因为没钱差点死掉，他担心，如果我继续逃下去，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不如和他一样，一起做生意。”
“然后你就开了月亮舍。”
“嗯，和那个孩子一起。做生意实在是太忙了，它真的集中了我所有的精力，不让我去想别的事情。我就这样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作狂。但是时间久了，那个孩子就发现了我不一样的地方。我以为他会害怕，但他没有。我们就这样干了几十年，没日没夜……但是，他生病了，病得很重，我想，没事，我给他留一个印记，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可以找到他，我们可以一起继续为了活下去而奋斗。但是他不知道，为了不连累我，就在一个夜晚安慰我之后，自杀了。自杀的人，不能入轮回啊……真是蠢死了……”福穗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指，用指尖划去自己的眼泪。
李砚伸出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脸，用大拇指轻轻抹去了她眼角的眼泪。
“谢谢……”
“以后，不要再忍着眼泪了。在我面前，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必掩饰。”
“……我们阿砚也长大不少嘛。”
“什么啊……我一直都很沉稳的……”
福穗笑了笑，满脸的不相信。两个人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并排一起走回家。
两个人挨得很近，在静谧的夜晚，能听见布料摩挲的声音。
他们很享受夜晚，现在也是，六百年前也是。那时候还没有高楼大厦，他们就爬上树，靠着树干看星星月亮，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我到家了。”
“……我送你上去吧？”李砚跟着走进单元楼，抢先摁下电梯。
“还说很沉稳……”福穗头有点晕，伸手扶额，嘀咕道。
“不舒服吗？那……靠着我吧。”
福穗摇摇头，走进了电梯，她一摁下楼层，李砚就把肩膀靠了过来。福穗眼含笑意，不再拒绝，把重心靠在了他的怀里，闭目养神。
电梯到了，李砚看着电梯门打开，又合上，没有开口。
他轻轻揽着福穗，低头看着她的睡颜，缓缓低头，想要吻她的额头。
不料，福穗猛然睁开眼睛，看了眼楼层，摁了打开的按钮：“怎么不叫我？这样很危险诶……”
李砚有些懊恼地跟了出去，看着她打开密码锁回头看他，便强笑着挥了挥手：“早点休息，喝点蜂蜜水。”
“我知道啦～你也早点回去，拜拜。”
“拜拜。”
福穗都走进去了，又探出一颗小脑袋：“拜拜！”
“嗯！拜拜！！”
福穗很满意他的反应，把脑袋缩了回去，关上房门，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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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世出入境管理事务所
福穗和李砚一人一杯冰美式走进来时，悬衣翁正在给民书和妍书介绍地狱。
“……但各位还是要一直垒石塔，这样才可以转世……”
“我不喜欢地狱……”
“我妹妹会按时刷牙，也很听爸爸的话呢。”
“只是名字叫地狱而已，这个其实跟搭积木没啥两样啦，妹妹和姐姐一起玩多开心呀。”
“……我不喜欢积木……”
“她说她不喜欢积木。”
“现在也得忍了……”
“地狱有动画片吗？”
悬衣翁苦着脸摇了摇头。
妍书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橡皮泥：“这个可以带走吗？”
“阳间的物品是不可以带走的……”
“爸爸？”福穗从李砚手里接过冰美式，对他使了个眼色，自己走到夺衣婆的桌子前坐下，挡住视角。李砚则趁机把橡皮泥塞进妍书的手里，“妈妈，我给你带了冰美式。”
“……让孩子们进去吧。”夺衣婆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妈妈真好～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少来这套。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是谁啊，早就好了。”福穗笑嘻嘻的。
夺衣婆瞥了她一眼：“什么事啊，鬼迷日眼的……”
“哇，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就是……如果我想找人，该怎么做啊？”
“……你在给侦探事务所打工吗？”
福穗打开手机里的照片给夺衣婆看。
“他们不是阿砚之前让我在冥簿上查的人吗？”
“又不是逝者，但是二十多年都没有消息了啊……用一次千里眼吧，妈妈～你看到了吧？在哪儿？”
夺衣婆翻了个白眼，李砚拍了拍福穗的肩膀，义愤填膺的样子：“有个千里眼就拽成那样，太过分了吧。”
“啧……我也看不到啊！”
“……什么意思？”
“我也看不到，也就意味着——”
“既不在阳间，也不在阴间？”
夺衣婆拍案而起，往别的地方走，不想给他们再提问的机会：“如果换成我，我就去问问抓走他们的人了。”
“抓走他们的人……那是谁？这……怎么任务越做越多啊？妈妈！”
李砚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了，和我来。”
“你知道什么？”
“你独来独往太久，很多事情不记得不知道也正常……”
“你什么意思？！”
……
“大同江浮碧楼……船歌引思愁……”一个带着破旧渔夫帽的老头拿着手里的米酒，摇摇晃晃地走下地铁站的台阶，不料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穿个是老黄历了。这年头一说大同江，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啤酒。”
“瞎说啥呢……”独眼老头没在意，抬头看了眼两个人，唯一的那只眼睛瞬间睁大。
福穗挽着李砚，带着礼貌的微笑，却说着平语：“你是长丞老爷子吧？”
“我是，不过我不卖啤酒，而是卖米酒。”老头说完就要走，不料被李砚一把抓住了肩膀。
“在我面前不要随意转身。你不是狐狸坡的土地爷吗？我要找一个人。”李砚接过福穗的手机，把照片给他看。
“你有没有见过他们？”福穗没什么耐心，看着老头左看看右看看，又问了一遍，“见过还是没见过？”
“我不知道。”
福穗仰天叹了口气：“我不会跟你多费口舌的。”
“我真的不知道……”
“啧……”
地铁站传来几阵拳头到肉的声音和惨叫声。老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流着鼻血。
“所以我问你的时候，你赶紧回答多好。年纪轻轻的，咋听不懂人话呢？”李砚和福穗一起坐在台阶上，“所以说，知情者另有其人，是吗？是谁？”
“使……”
“你大声点说。”
“使道大人啦！”
“……使道大人吗？”李砚看了福穗一眼，立刻起身把她扶起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长丞老头以为今天自己倒霉，正准备回家呢，结果转头就被另一只狐狸找上了。
“我在找一个东西呢，长丞老头。”李郎揪着长丞老头的衣领子，把他吊在高楼大厦的天台上。
“……什么东西？”毕竟上了年纪不惊吓，老头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虎眉。”
“那只是个传说而已！”
“我也是啊，但我却活着啊，还把你的小命攥在手里。我只问一次，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我真的没看到！！！”老头宁死不屈。
“是吗？那你下去吧。”
“啊啊啊啊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长丞老头告诉了李郎他想要的东西之后就放他走了，走之前，他怨恨地看了一眼李郎的背影，骂骂咧咧，“该死的狐狸。”
李郎的狐狸耳朵特别好使，听到了人家骂他，也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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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村
穿着各类民俗服饰的人在街上表演、蹦蹦跳跳。
李砚和福穗相视一笑：“我先去那边看看，你随便走走？”
“嗯。”福穗看了眼四周假扮成人类的妖魔鬼怪，注意到了一家韩服租赁店，走近一看，那质量还不错，想到自己很久没穿韩服了，便走了进去。
李砚回到原地时，蓦然察觉福穗已离原处无踪。他迅速四下探寻，目光穿梭于熙攘人群。
人群中，一个与众不同的背影跃入眼帘，恍若跨越时空，与几百载岁月里的剪影悄然重合。他追随内心感应，随波逐流般移步前行，终至一座古桥之下。
这座桥横跨在一条碧绿的溪流上，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和草地。桥的两侧挂满了轻如薄纱的彩旗，有红色、黄色、绿色、蓝色，它们在风中轻轻飘扬，隐约可以看见桥上行走的人。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桥上，形成了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桥下的小溪流水潺潺，清澈见底，一些小鱼在水里欢快地嬉戏。
李砚的脚步慢了下来，一层一层地揭开彩旗，离那个背影越来愈近。
直到……
她身后的彩旗随风飘远，那一刻，他与她之间再无距离，他如穿越时空般，清晰地看见了她，那个几百年前总是笑得灿烂如花的福穗。
她身着一件白色的韩服，上面绣着蓝色的花卉图案，仿佛是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在素白的底色上绽放。衣袖宽大，轻轻飘动，长长的金发梳成了传统的韩式盘发，发髻高耸于头顶，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发髻上点缀着一枚枚精致的簪子，其上雕刻着精美的蝴蝶花纹，还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珠子，熠熠生辉。发髻周围，散落着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嗯？你来啦？”福穗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里的风景挺美的，我没忍住就走远了。”
彩旗忽地飘落，掩住福穗那绽放的笑容。
李砚一瞬难以按捺，手臂一挥将彩旗抛至身后，随即双手轻轻捧起福穗的脸庞，深深地吻了下去。
对福穗而言，那一刻，他的吻如同突如其来的风暴，迅猛而热烈，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防备。
他的唇紧紧地捕捉着她的，仿佛是一道闪电，瞬间点燃了两人之间的激情。他们的舌尖在彼此的唇间探索，交织，香津浓滑，每一次触碰都带来电流般的战栗。
她的思维在那一刻停滞了，大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他的气息和味道。她闭上眼睛，沉溺在这突如其来的激情中，她不再思考，不再质疑，只是本能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他，想要将彼此融入对方的怀抱中。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仿佛是溺水者抓住救生的浮木，她需要这个拥抱，需要这份温暖，需要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意。在他的怀抱中，她感到自己如同飘浮在云端，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只有他的吻，他的呼吸，他的存在，是如此真实，如此强烈。
一个深吻过后，两人在分开的瞬间，双耳已然羞赧地红得彻底。福穗轻轻撤回搭在李砚胸膛上的手，微微气息急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躲闪。
“……走吗？我……今天天气不错，紫外线挺大的，就拿了把纸伞。我给你撑着吧？”李砚捡起刚刚接吻时掉在地上的伞。
“嗯……”
李砚给福穗撑着伞过了桥，主动开口：“我喜欢夏天。”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说，‘这是个森林会变得热闹的季节，就算不挨个问好，每一朵花、每一棵树，都会公平地享受光照和风雨，一个个雅致又壮丽’，对吧？”
“嗯，你一直都记得啊。”
福穗点点头：“当然了，那时候夏天蚊虫多，我又怕热，午睡的时候，你总是让树荫长大一点给我遮荫，还为我驱赶蚊虫、坐在我身边用扇子扇风，一扇就是一两个时辰。你那时候真笨。”
“还不是因为我对你爱得太深，才显得如此手足无措、笨拙不堪吗？”
“……”福穗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却被李砚拉住。
“阿穗，不要再逃避了，你还爱我，对不对？如果你不爱我，刚才明明可以直接推开我……”
“阿砚，今天是在办事的，先不要谈这些……”
李砚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无比沮丧：“在你眼里，我没有那个女人重要是吗？”
“……我没有这么说……我们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替智雅找父母吗？”
“……”
福穗鼓起了嘴巴，上前一步，把食指放在了李砚的唇上。
几秒钟后，她踮起脚，主动吻了上去。
明明从前也有吻过，可是隔了这么久，福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她爱李砚，她想吻他。
李砚却觉得她可爱极了。
他的眼中，阳光如细碎的金子，洒落在他们身上，她眼中闪着光芒，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缓缓地靠近他，她的心跳如鼓，紧张而又充满期待。
她的唇轻轻贴上他的，如同一朵花苞在春风中缓缓绽放。她的吻柔软而热烈，充满了柔情蜜意。李砚的心跳加速，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的腰，回应着她的吻。他们的呼吸在阳光中交织，他们的心跳在宁静的空气中回响。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世界仿佛消失，只有他们两个人，和这唯美至极的吻。
……
不料在他们分开时，一支箭朝他们飞来，快到有残影，李砚下意识把福穗护到身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箭柄。
“使道吗？”
“肯定的。现在用这么古典的方式申请约会。”李砚打开箭尾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两行字。
「在官衙见吧。
——使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民俗村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