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签》季来芥末鸥

2、带编入职

　　“纷纭院”。
　　蔚然抬头地看着老旧的门匾，缩了缩脖子从正面看去，门上裂缝纵横交错，敲门的铁环已经绣得斑驳，木制的屋门透露着破烂不堪的状态，被风吹得吱吱响。
　　“蒋大哥，我就在这里工作吗？这里怎么看着像是很久没人来过的地方”

　　“纷纭院建立至今已有千年，虽然地府不受人间天气影响，但确实有些老旧了。”
　　蒋正挠了挠头略带歉意，后又正色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黑金色的钥匙递到了蔚然面前。
　　“这把钥匙给你，若是你能成功进入纷纭院，就算过了第一考。”
　　说罢，蒋正就消失不见。独留在原地的蔚然还是懵的，过了几分钟才消化完蒋正说的话。

　　“不是，没和我说要考试啊，我是来任职的怎么连门都进不去啊”

　　空旷的山谷回荡着蔚然的呐喊，周围安静没有任何人给她回答，只有一两个路过的鬼魂驻足回望了一眼，随即又转头缓缓离开了。

　　蔚然回神接受了现状，起身走到木门前，目光停留在了门上的黑锁，抬起右手握住锁身，还没等用力气，就听到门锁“咔”的一声自动打开，滑落在了地上，蔚然拿着钥匙的左手僵在半空……
　　“....................”
　　“都多余给我这钥匙”。

　　推开门，门后一片阴暗的黑色，充满一片阴森的空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吞噬掉，蔚然顿了一下，停下了想要迈进去的脚，吞咽了口水，似乎在做心理建设。

　　“没什么好怕的，呼”
　　蔚然此时想到刚在大殿上，与阎王的约定：
　　“你现在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若说是什么心愿，对自己而言好像没什么了，这一生虽然阳寿短暂，但是活得光明磊落，最后虽然死相不好看，但蔚然也没有后悔这个选择，如果一定有什么心愿的话。

　　“我希望福利院的院长妈妈今世得偿所愿，福寿绵延。”
　　“另外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那个小男孩有没有好好长大，之后是不是做了一位对社会有帮助的好人，但蔚然摇了摇头，那个小男孩有一位爱着他的妈妈，日后肯定会幸福的。蔚然还想知道自己的妈妈到底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想问问她为什么会抛弃我，但蔚然又害怕听到答案如自己心中所想，所以索性就不问了。
　　“没有了，没有其他心愿了。”

　　“如此，本座知道了，那你今后在工作中好好表现完成任务，会有与此相关的奖励给你的。”
　　正殿之上，阎王笑眯眯地安慰着，好像看穿了蔚然心中的难过，是在哄小孩一样的想让她开心。

　　思绪万千，回过神，蔚然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了一嘴：“你现在就是个打工人，老板画饼嘛，禁止给自己洗脑。”

　　站在门前总有阵阵阴风吹过，蔚然打了个寒战，双手抱肘咬咬牙，一闭眼抬脚走进门了。
　　“是福不是祸！”
　　原地只留下了这句打气的话，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正缓缓跟着。

　　屋内蔚然悄悄把眼睁开了一条缝，周围还是黑蒙蒙的，但多少能看清楚大致样貌，这里似乎是一座四合院，东西各有两个耳室，向北望去，主殿就映入眼帘，主殿是古代房屋的结构，破旧的飞檐瓦舍，四角各挂着黑色的铃铛。
　　四周安静无声，只有风带动斑驳的风铃发出的低沉铃声，在漆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蔚然对着主殿方向抱拳，强忍着发抖的声线问道：“主....主事大人您好，我叫蔚然，是第一阎王殿大人叫我过来任职的。”

　　没有人回应，蔚然独自站在院内听着自己的回音，正欲说第二遍时，右边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吓得蔚然连忙倒退几步，屏气凝神。
　　“救命了，我真的怕鬼啊。”蔚然内心焦躁不安，空气中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不得不壮着胆子，往中间小挪了一步，突然从右边草丛中窜出来了一只白色小猫，对上了蔚然的视线。
　　“啊啊啊啊，我去，吓死我了。”

　　蔚然看着那只白色的小猫正悠闲地走着，在主殿台阶处停住趴了下来，雪白的毛在灰暗的空间内显得格外亮眼，打着哈欠，看样子十分闲适慵懒。
　　“你这小猫咪，给我吓一跳，你这还挺美在这睡觉。”
　　蔚然降低防备，走上前准备逗逗这只额间有红点的小白猫时，抬眼却瞥见在主殿正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影，蔚然顿时汗毛竖起，脑中如触电般电流闪过，手脚冰凉仿佛被僵住了，动弹不得。

　　黑影正缓缓靠近，蔚然才看清，这是一具无头男身的鬼魂。

　　顿时，蔚然心中警铃大作，什么都顾不得了，拔腿就要向外跑，转身没跑两步，突然想到了卧在主殿台阶之上的那只白猫。
　　她心一横，转身回头抱起白猫，模糊间看黑影越来越近，蔚然死死搂住白猫，疯了一样跑出了木门，乱七八糟的话在院内回响：“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靠......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突然身体腾空被一束强光吸进去，黑色的院落顿时安静，迷雾也慢慢散开。

　　蔚然缓缓睁眼，与刚才环境完全不同，此时她身处高山空谷之中，远处有旭日当空，白云环绕，群山耸立，面前长长的白石板路，它的尽头是一座七层飞檐阁楼，坐落在群山之中分外的安静祥和。

　　“这？这是哪啊？”

　　“这就是纷纭院。”

　　蔚然环顾四周，山谷之中空无一人，也没找到是谁和她说话。

　　“别看了，我在你怀里。”

　　蔚然连忙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白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只猫自己说话了，连忙弯腰把小猫放在了地上。落地的白猫就变成了一位面庞清丽，眼眸深邃的漂亮仙女，她长发如丝，柔顺而光亮，眉间有一小小红色簪花，看起来和刚才那只白猫额间的一模一样。

　　白璃看着眼前这个正冲自己发呆出神女孩，叹了口气，声音清脆悦耳地传到了蔚然耳中。
　　“你就是蔚然？我叫白璃，是纷纭院的主事，从今以后你就在我手下任职了。”

　　蔚然欣喜，就差原地蹦起来了。“这里就是纷纭院吗？那我是不是已经通过第一考了。”

　　“没错，来纷纭院的人，必须至纯至善，你合格了，通过第一考。”白璃很满意面前这个少女，嘴角不由得弯了弯，露出了一对酒窝。

　　“谢谢白大人，这里一点不像是地府，倒像是仙境”蔚然不禁感叹，自己的上司长得漂亮眼光也这么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蔚然总感觉白璃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有几个瞬间，她的眼神灼灼，自己好像看不懂，蔚然只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转头看向了远处。

　　“看着呆呆的，倒还对我的胃口”白璃望着前一秒还差点被吓破了胆子的少女，这一秒竟然悠然地欣赏起风景来了。
　　“你这心性倒也适合在这里工作，以后不必叫我主事大人，叫阿璃就行”白璃说着挑了挑蔚然的下巴，莞尔一笑，牵起了蔚然的手腕。
　　“走吧，我带你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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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进了纷纭院？”。
　　“是的大人，我看到青绿祥云飞檐门开了，想必是通过白大人的考验，顺利进去了。”

　　第一殿上座，阎王正听着蒋正的汇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人这下可以放心了”
　　“是啊，这世也是苦了她了。”
　　蒋正自然知道大人为什么如此高兴，本不忍心打扰，但想到要禀告的事情，还是出言打断了出神的大人。
　　“我回殿时看到枉死城城主往这个方向来，不知道是不是找您的。”

　　阎王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抹情绪，“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若是他到了，就喊他进来吧。”
　　蒋正望着座台之上的大人，身上似有千斤重担，拱手回答，“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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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枉死城侧殿厢房内，男人从梦中惊醒，一头黑棕色的头发自然下垂，面前的几缕碎发已被汗水打湿，五官清秀，薄唇微张，因胸口阵阵刺痛，正大口地喘着气。

　　男人翻身下床走到桌前拿起水壶匆忙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坐在凳子上缓了一会，苍白如纸的面色微微好转，他抚摸了一下阵痛消失的胸口，回忆着刚才好似魂魄剥离般的窒息感，随口叫了声“阿影”。

　　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男人出现在身边，低头躬身：“大人”。

　　院内传来喧哗的声音，男人缓缓移开了扶在胸口的手，这是一只苍白无血色的手，如果能仔细看，还能看到小臂处被衣衫挡住的金色符咒。

　　“出什么事了吗？”青色外衣男人问道。
　　“城主回来叫您过去”阿影回答着，抬眼看到了大人胸前被水渍弄湿的一片，“大人衣服湿了，属下去给您拿一件换上，再去见城主吧。”
　　男人轻声嗯了一声，阿影消失在原地。

　　“这老头儿，还知道回来，”男人左手搭上了右手有符咒的地方，轻轻抚摸，喃喃自语。
　　男人一袭青衣起身站在屋内，闭目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蔚然和白璃已经走到了阁楼门前，这一路上白璃都在讲纷纭院的奇闻轶事，弄得蔚然对这座不受任何一方主殿而管的府院落，分外好奇。

　　阁楼名叫“飞云阁”，呈上窄下宽伞状结构，每层飞檐四角各挂了一个铃铛，微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分悦耳。门前石柱上刻着“鬼道评善恶，彼岸忘前尘，人死难平怨，舍我入纷纭。”

　　“蔚然，你觉得此处如何呀？”白璃的声音传入耳中。

　　“环境优美，我这一路看到的地府都是漆黑的，唯独这个纷纭院有这么好看的青天白日，我很喜欢这里。”蔚然想起判官殿那边死气沉沉的环境以及破院内那具无头男魂，心里不由得后怕，一对比这里可真好。

　　“那你可知我们为何要建立纷纭院吗？”
　　白璃望着面前的阁楼突然发问，蔚然愣了一瞬还是如实回答道，“不知道”，白璃目光停留在阁楼上，眼眸中似有情绪一闪而过，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落寞。

　　“人死后生魂入鬼门关经判官殿，给善果罚恶事，最后去忘川去前尘转世投胎，这就是循环。”

　　“但是既然有循环，就必然会有许多对前世有执念或者不满来世艰苦的鬼，不愿入忘川”白璃叹了口气继续道：“随着转世不断增加，垒世福报越来越多，在凡间者也不乏许多成佛成仙者庇护，为此上面特地强调不可一视同仁，所以帝君就在徐经忘川之路上建立了一处，可平鬼之怨气化鬼之执念的地方，叫做纷纭院。”

　　白璃转身望着蔚然莞尔一笑，故作戏谑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

　　“嗯.....因为缺人？”

　　“哈哈哈哈，你果然有趣，有你在想必之后的日子都不会无聊了。”

　　白璃听着蔚然给出的答案笑了笑，本来还想在解释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
　　只是抬手给了蔚然一个木匣后指着右边的小房子说道。

　　“那边青色琉璃瓦片的院子就是你的了，你自己过去收拾一下，这个木匣内的东西你要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儿出门一趟，三天后会有一位鬼魂前来化怨，就由你去接待，若是顺利解决，你就可以正式任职了。”

　　蔚然拿着木匣顿时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谢谢阿璃姐姐，我一定可以的！”

　　白璃就消失在原地，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可别怪我，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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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枉死城主殿之内，主座之上一位白发老头正拿笔写着什么，那位手上有符咒的俊美男子走进大殿，男子行礼问道：“大人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大人笔下一顿，望着屹立在台下的男子，清了清嗓，“如枫啊，你的判官考试就要来了，此次考试通过你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判官继承我的衣钵，守着这一方主城。”

　　男子语言冰冷，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属下明白。”

　　“你天生七魄不全，无法理解那些来到这里的生魂都经历过什么，性情自然冷漠了些，这些为师可以理解，但你对生魂的惩处太过刚毅，为师放心不下。”

　　“我定的惩处都是按照阴律来办的，师傅为什么不放心？”

　　老人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为师会坐守主城，你就先不必挂念这边的事情，专心考试。三日后，你要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的考题，在完成考试之前不可以回来。”

　　男人看着师傅如此严肃的态度，拱手问道：“去哪里？”

　　老人想起在第一阎王殿和殿主的约定，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青玉山，纷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