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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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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旷日持久,东夷人像是知道点什么一样,每当粮草有断的时候,他们就会攻过来。虽然能抵抗住东夷的进攻,但伤亡惨重,原本能将叶蓁的军帐坐满的将领们,只剩下了一半。赵将军愁的整夜睡不着觉,眼底乌黑一片。梁淮亦月份大了,已经无法跟他们一起议事了,即便她觉得无碍,其他的将领们也不舍得她这样操劳下去。
赵将军是见识过他夫人生孩子的,每当梁淮亦走到军帐边要参与他们的议事的时候,赵将军就劝:“张夫人,你如今肚子大了,走路都会累,更别说成日坐在军帐中了,我夫人说了,你的腰会受不了。你放心就是了,这里有我们几个呢。你若是不放心,待完事以后,我让文官将结果抄一份送去县令府,这样行不行?”
梁淮亦知道大家不是要排挤自己,而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体,也就不再坚持。
这样被动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梁淮亦生下孩子。刚出了月子,梁淮亦就又开始往军帐中跑了。她细细分析过后,说:“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像是他们知道咱们的粮草运送情况一样。”
叶蓁和赵将军同时点点头,说:“没错,我们早就怀疑是不是队伍中出了叛徒。”
梁淮亦摇了摇头,说:“不是,他们选的进攻时机都很巧妙,是粮草刚好走到京城与此地中间的时候。咱们军中的人不会知道粮草什么时候要来,更不会估算到粮草行进的时间地点的。”
叶蓁摸了摸下巴,说:“你的意思是,京中有人通风报信?”
梁淮亦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叶蓁的亲笔书信很快就传回了宫中。不久之后,秦栖岫的回信就到了。之前叶蓁让秦栖岫盯着梁栋,这次秦栖岫直接就将梁栋抓了个正着。
审问之后才知道,粮草虽然是梁栋负责运送的,但他并没有走漏风声。真正走漏风声的,是他院中一个东夷女人。
叶蓁看着书信中秦栖岫转述的,冷笑着念给梁淮亦他们听:“梁栋之前招待过两位东夷国的公主,对东夷公主的长相十分喜欢,据他说,东夷的大公主出言勾引他,他心猿意马,虽然没想过能跟公主春风一度,但是确实想过讨一个东夷女人来玩玩。没想到,东夷公主回到东夷之后,居然暗中送了一个长相十分艳丽的东夷女人去他府上。梁栋还以为公主也对他有几分意思,所以找了个跟她相像的人来陪他,于是欣然接受了。他很宠这个东夷女人,处理政务的时候,东夷女人就会在旁边研墨铺纸,只是当时这个东夷女人并没有露出马脚来。开战之后,这个女人便经常缠着梁栋在书房行不轨之事,梁栋次次事后都昏沉睡去,不知道这个女人在他睡着之后干了什么。”
赵将军勃然大怒:“我的将士们在前线拼杀,这个老匹夫居然在家如此悠闲自在,还酿成了大祸!”
梁淮亦怀中抱着安静睡觉的女儿,冷冷哼了一声:“烂泥扶不上墙。即便千方百计将他送进朝廷为官,还是这副样子。”
叶蓁看了梁淮亦一眼,问:“如何处置?”
梁淮亦抱着孩子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陛下秉公处理便是。我是我,梁家是梁家。”
处置了梁栋之后,这样的情况便再也没有发生过。被东夷人压着打了将近一年,将士们心中都憋着火气,一知道通敌卖国的贼子被处置了,他们的杀意就都到了东夷人身上。
过了两个月,一切尘埃落定了。
东夷国败退,叶蓁没有追着他们打,而是将他们放回了家乡。
东夷的二公主来到阵前,她很平静,说:“我们败了。”
叶蓁笑了笑,说:“那只猫我还好好养着,只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它了。”
一场仗让两个国家两败俱伤。不知道东夷国有没有断了这个念头,但叶蓁却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训练军队。
班师回朝的那天,艳阳高照。摄政王率领百官等在御路上,沿街的百姓都欢呼着。
叶蓁下马,走到秦栖岫面前,朝他咧着嘴大笑:“我没有骗你,平安回来了。”
秦栖岫将他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才点点头说:“我看到了,没缺胳膊少腿,只是有些瘦了。”
叶蓁撇了撇嘴,从士兵手中接过马,自顾自走了。
秦栖岫远远跟着他,看他的身影。他似乎又长高了,但也确实瘦了许多。走的时候脸颊上还有肉的,如今一点都没了,露出了棱角。
战后便是许诺给诸位将士的封赏。梁淮亦的军功有目共睹,她入朝为官虽然引起了一阵哗然,但是没人敢不同意。怀着身孕还击退了敌军,他们做不到,自然也没有资格反对能做到的梁淮亦。
因为此事,梁家原本因为梁栋一落千丈的地位又有了些回升。但梁淮亦的举动让梁家的风评跌落谷底,无法翻身。梁淮亦去掉了自己的姓,自称淮亦。这是公开与梁家割席。不知道的人骂她,现在今非昔比了,就要跟从小将自己养育大的人断绝关系,真是白眼狼。自然也有知道实情的,纷纷唾弃梁家。
总归,梁家的名声是不可能再好起来了。仍在太庙中的太后听说了这件事,急火攻心,居然吐血了。叶蓁像是才想起这位母后一样,忙派人将她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子上静静养病。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叶蓁终于能放松下来好好睡个整觉了。只是他躺在温软的龙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随军的时候,每次议事的时候他都在,陪着将士们一起熬着。也经常半夜骤然被冲天的火光照醒,久而久之,他想好好睡觉,却已经成了习惯,怎么也睡不着了。
睡不着,躺在榻上看月亮,越看越清醒。他想,明日一定要把秦栖岫弄进宫中来陪他一起睡。在军中睡不着觉的时候,他就会将秦栖岫送他的东西都摆在床边,玉珠子握在手里,簪子就放在自己视线所及之处,有奇效。
他想,秦栖岫送的东西都这么有效,说不定秦栖岫本人更有效。
第二日下朝后,他挨着秦栖岫,说了自己的请求。秦栖岫考虑了考虑,欣然同意了。
隔着一床锦被,秦栖岫又说他:“瘦了,在军中吃不好,回宫来了,得好好补补。”
叶蓁眨了眨眼,牵过他的手,悄悄往自己的被子中放。
边放边说:“我觉得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不信,你自己摸摸?”
秦栖岫挑了挑眉,唇角翘起,任由叶蓁动作。片刻后,一切就由不得叶蓁做主了。
第二日,云然焦急的在叶蓁寝殿门口转圈圈,快到上朝的时间了,叶蓁还没起,他不知道要不要敲门提醒一下叶蓁。
还没打定主意要不要敲门,门就从里面自己打开了。云然在心中默念“谢天谢地陛下自己起来了”,还没等他念完,他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出来的是披着外袍的秦栖岫。
“殿、殿殿下?”他话都说不利索了。因为让他吃惊的不仅仅是摄政王今夜又留宿在陛下寝宫了,而是摄政王身上一道一道的红痕,很像是被人挠的。
虽然云然很小就入宫了,什么都没经历过,但是他听老太监讲过,这种情况,就像是那个……什么什么,他可不敢再想下去了。
秦栖岫的嗓音还透着沙哑,听得云然的脸都红透了。
“传旨,陛下自御驾亲征回来后太过操劳,身体抱恙,今日的早朝就免了。辛苦诸位大人跑一趟了。”
云然忙不迭地跑远了。
秦栖岫将门关好,重新回到床边拥住叶蓁。
叶蓁半梦半醒的,哼了几声。他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拍了拍秦栖岫露在外面的手臂,想让他放松一些。
“没死在战场上,要死在你怀里了。”
秦栖岫难得跟他开玩笑,说:“我这么厉害?”
叶蓁努力瞪了瞪眼,朝他翻了个白眼,说:“你抱太紧了,要把我勒死了。”
秦栖岫觉得他这副样子可爱极了,凑过去在他唇边轻轻点了一下。
叶蓁被他弄得没了睡意,索性翻过身来看着他。
“这一身……”他看着秦栖岫身上一道一道被他划出来的伤痕,默默咋舌。
“出去就说是你的猫挠的。”秦栖岫将头与他的贴在一处,叶蓁从来没觉得秦栖岫这么粘人过,虽然有点不太习惯,但是他并不想拒绝这样的秦栖岫。
他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大胆,居然敢污蔑太子。”
秦栖岫挠挠他的下巴,不让他睡,说:“太子自己不知道。”
说到太子这件事,他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他说:“你与我在一起,宫中日后就真的没有太子了。”
叶蓁十分无所谓:“从旁系挑一个有天资的孩子从小放在身边养就好了。左右太后被我打发到远处的山庄中养老去了,我的亲生父母已经过世了,没有人能管住我了。”
秦栖岫没想到他已经将所有的事都想好了,他心中涌动着情愫,凑近叶蓁亲了一口,说:“你什么时候将这一切想好的?是不是早就想跟我在一起了?”
叶蓁锤他一下,说:“跟你在一起之后。在军营里,晚上没事做,便胡思乱想。”
他们安静的抱在一起,过了片刻,叶蓁又开始说话了。他偏了偏身子,环住秦栖岫的肩头,说:“等我能起来了,我就让云然找人将皇后的寝宫收拾一下,你住进来吧。”
秦栖岫愣了愣,问:“你要将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的话,我母亲可能还接受不太了。”
叶蓁随意摆摆手,说:“没事,我不说,咱们也跟梁淮亦一样,暗通款曲。反正宫中那么多宫殿,他们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间。不过云然这边还得跟他交代清楚。”
秦栖岫想了想刚才云然的表情和反应,没忍住,闷在叶蓁的肩头笑了出来。
叶蓁捏着他的脸问,笑什么。他说:“只怕不用跟云然专门解释了。他今晨看我时的那个神情,大概什么都知道了。”
叶蓁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点点头:“这副样子出去,谁都能知道。”
有人知道也罢,无人知道也好,总归他们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改变对对方的心意。
远山之中,丛林葳蕤,其叶蓁蓁,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