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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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鸾将向荣带回府中之后，并没有立刻派大夫过来给他治腿。
只是先让下人将这个“落水狗”带下去，换身衣服再来见她。
因此，等向荣再次见到赵鸾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他被带进庭院的时候，赵鸾正斜倚在一张红檀木长榻上，身上的红色骑装已经换成了一身烟紫色的绫罗长裙。
她手里拿着一卷书，漫不经心地看着，眼见着向荣一瘸一拐地进来，这才随意地将书丢在了一旁，转头看了过来。
“现在身子还撑得住吗？”
“多谢殿下关心，小生尚好，此番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赵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在确定了对方不会聊着聊着就半路昏过去之时，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生意人，应当知道本宫救人不会白救，今天在这有一桩生意要和你谈。”
见赵鸾丝毫不掩饰自己救人的意图，向荣也是因着她这份直率抽了抽嘴角。
但他面上却是不显分毫，在应承着赵鸾的同时也没有把话说满，但还是弯腰恭敬回道：
“殿下请讲，但凡在小生范围之内的事，必为殿下肝脑涂地。”
赵鸾无聊地绕了绕手里的头发，将身侧的一叠纸丢到了向荣的怀里。
对方匆忙地接住了那薄薄地几张纸，还没待他发问，便听赵鸾说：
“我知道你向家二爷素来擅长经商，这里有一些铺子和钱庄的名字，我给你三月，三月后我希望他们的主子能变成你向荣，怎么，能做到吗？”
向荣没说话，只是先翻着手里的纸张不停查阅着。
他看着那一个个店铺的名字，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除了一些散商之外，有不少铺子都是朝廷官员名下的产业。
这事..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未免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向荣虽知不可能，但是却并没有直接拒绝赵鸾，只是试探性地问道：
“回殿下，这些背后没有官府势力插手的散商铺子，用不了三月，一月时间足矣。只是另外一些，怕是有些难办，更何况小生现在乃是被家族除名之人..怕是更加有心无力。”
赵鸾看着向荣那低垂着的眸子，怎能不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是否愿意帮他重回向家，故而才将这话说一半留一半。
赵鸾也不带含糊，直接言明了向荣重返家族之事，自己会插手。
只不过什么时候能够将向家拿到手里，这可就不关赵鸾的事了，毕竟她自始至终要求的只有三月期限这一件事。
得到准确答复后的向荣这才将此事应承了下来，言明自己会在约定期限内完成嘱托，边说边向赵鸾俯身行了一个大礼。
向荣说完之后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纸上所写的铺子所涉及的势力，在看到最后一间名为如意玉石斋的店铺时，瞳孔不由一缩。
他有些不解地抬头向上座的紫裙少女看去，斟酌着语气说道：
“恕小生多嘴一句，这间名叫如意玉石斋的铺子既本身就是殿下的产业，您又为何还要再多此一举呢？”
在赵鸾提出交易的那一刻，向荣下意识便认定这是赵鸾想要借着自己的手揽财。
他也欣然接受了赵鸾的招揽，毕竟眼下自己的处境若想重回向家，这位卫阳长公主确实是一条通天的捷径。
向荣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他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生意最为合适，但眼下看着这间叫如意玉石斋的铺子却让他疑惑了起来。
因为这件铺子的主人并不是别人，而正是这位卫阳长公主殿下。
她为何要让自己收购她的铺子？这按照先前的逻辑来判断，似乎也说不通，向荣并不理解这一点。
但没想到，赵鸾却疑惑地看了向荣一眼，像是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铺子是要给我的了？我可以在你吞并他们的时候给你支持，保证那些老头不来找你的麻烦，但我并没说过我要这些铺子，他们自有他们的用处。”
向荣听到这句话就是一愣，还没等他发问，就听赵鸾继续说道：
“三月之后你拿着其中的三分之一当投名状，去找定国公，把铺子给他，就说想投入大皇子麾下，我想他不会拒绝你。”
定国公那老货前不久刚被自己敲了一笔，估计现在正缺银子。
至于这笔金库能不能进他那个宝贝外孙赵彦的手里，赵鸾持一定的怀疑态度。
没错，赵鸾从头至尾都没有想收下过这批铺子。
这里面的散商铺子大多是宋奢在大燕的地下产业，里面的其他几间铺子只是顺带而已，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一下朝上那些和自己作对的老古板。
宋奢知道自己的产业被吞后，必定会派人去查。
他向来多疑，这若是查到了大皇子赵彦的头上，难保不会担心赵彦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
一方面能够借此砍去宋奢在大燕的腿脚，另一方面也刚好让他们两个人狗咬狗，一嘴毛。
省得宋奢总是三天两头地往自己这里窜，凭白地招她恶心。
至于自己的那家玉石铺，反正没什么进账。
她搭进去的怕是要比收回来的还要多，没了也就没了，若能因此咬下来宋奢一大块肉，说什么她也不亏。
向荣听完赵鸾的解释，这才点点头，接着便要起身告辞离去，但却在出门的那刻被身后的少女喊住了：
“等等，先留在这把你那只腿治了，万一瘸了，以后再被下人追着打，可就没今天这么好的运气了。”
向荣回头看去，便看见那位公主殿下又拿起了身侧的那本书翻阅着，有些刻薄地表达着对自己的“关心”。
赵鸾是在亭子里躺着的，也就是奢侈如她，方能在院中建起这么一座玉松石亭，亭内还架着那么大一把长榻。
外面的细雨还没有停，亭内上煮着一壶茶，如今茶壶上正腾腾冒着热气。
亭外的薄纱帷幔被轻轻吹开，外面的细风缓缓吹入了亭中，将赵鸾腕处的轻纱袖子往下带了带，露出一抹如凝脂般光滑的雪白玉腕，丝毫看不出刚刚还沾过血的样子。
向荣转头时看到得便是这样一幕，他的目光呆了呆，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漏跳了一拍。
但是此刻的向荣却并没有时间去体会这种微妙的感情，因为下一秒他就被赵鸾赶出了亭子。
处理完向荣的事情之后，赵鸾这几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向荣那里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坊间就已经有了皇商向家换了主事人的消息。
而宋奢也一天天地忙了起来，截至到今天，赵鸾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宋奢了。
不得不说这让赵鸾的心情很好，这也是她头一次觉得向荣那个家伙顺眼了不少。
今日，她刚刚从皇宫回来，一进府就听到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里面喊道：
“阿宝那丫头呢，她怎么最近都不来找我吃酒了，小爷的桂花酿都想她了。”
听到这道声音，赵鸾下意识地就朝着室内喊了一句：
“顾逢年，你这个混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么喊本宫！”
话音刚落，赵鸾就见一道翠绿色的身影从内室里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
“诶哟，阿宝丫头，小爷我可想死你了，嘶嘶嘶..轻点！轻点！疼！你当我是驴耳朵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鸾就揪着他的耳朵就是一拧，直痛得这个绿衣少年哇哇大叫。
一旁的远黛见着这一幕，抿唇低低笑了几声，朝着两人俯了俯身说道：
“殿下和二公子先玩，奴婢这就去为您二位拿酒去。”
“谁和她玩！”
“谁和他玩！”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但远黛却早已跑远，独留下两个人在原地四目相对。
赵鸾朝着顾逢年丢了一记眼刀，冷哼一声，便朝着内室走去。
身后的顾逢年揉了揉自己被揪红了的耳朵，三步并两步地就跟上了径自走在前面的赵鸾，叽叽喳喳地在赵鸾耳边说个不停：
“嘿，阿宝..殿下，你这几日怎么都不找我喝酒了。不喝酒也就算了，竟是连马都不跑了，算算日子，这可是足足有七日了！不是吧，殿下，您还是我认识的卫阳殿下吗？”
赵鸾懒得理他，敷衍地回了他一句：
“前些日子掉水里了，这几天在养着，没空找你，过几天吧。”
“你落水了？什么时候的事？”
听闻赵鸾这句话，顾逢年突然就正经了起来，目露担忧地上下打量着赵鸾，刚才你那股纨绔气质一扫而空。
这也不怪顾逢年不知道，因为昭仁帝当日就下令让宫人们都管好舌头，故而赵鸾落水这件事也没有多少人知晓，也难怪顾逢年会有此一问。
赵鸾拿过远黛手里的酒壶，为自己斟了一盏之后，又给顾逢年倒了一杯。
辛辣的酒液入肚，赵鸾这才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而身旁的顾逢年却急了，见她不说话，连酒也不喝了，忙焦急地拽了拽她的衣袖：
“你这家伙，快说啊，现在可有大碍？是哪个天杀的敢拉你下水，他不要命了不成，莫不是又是那皇...”
“顾逢年。”
顾逢年的话被赵鸾在半途打断了，那皇后二字硬生生卡在了他的喉头。
自己平日里对皇后“没大没小”都在把控着一个度，那是仗着父皇的宠爱在一个范围内作，但是顾逢年不行。
他是臣，皇后是君。
若是议论皇后的人变成了顾逢年，那就变成了妄议皇室。
虽说赵鸾深信自己府里没有那等敢乱嚼舌根之人，但也难免隔墙有耳，毕竟府里可不单单她一人。
想着，赵鸾便将手边的那杯酒怼到了顾逢年的嘴上，直接给他灌了进去。
做完这番动作，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瞧我如今还能喝酒，就知只是小事。倒是你，嘴里没个把门的，小心被你爹知道后，把你的腿打断。”
顾逢年却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饮尽了杯中的酒后，拉长语调说着：
“我爹啊——，断就断呗，反正英国公府还有我那好大哥呢，不愁后继无人。我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醉就行。”
说罢，他将酒杯举了举，对着赵鸾手中的玉盏就是一碰。
赵鸾在这句话后却没再说话，她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杯中那泛黄的酒液。
她似乎又想起了前世那佩着紫金鱼袋，身穿一品国公服饰的顾逢年。
他在大婚前夜，面色凄苦地抓着她的手说道：
“阿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国公，你也不必在这里忍着朝臣的闷气，我们...”
“顾逢年，你是英国公，你应该长大了。”赵鸾重重甩开了他的手，走出了那间松石亭，独留顾逢年一人冒雪站了一整晚。
他终究是没有成为自己口中那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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