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人传说》水凝然

8、苏醒

　　韩莫出了天牢之后，随处抓了一个侍卫问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得知韩越在处理政事，而苏受正昏迷不醒，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掐上那侍卫的脖子，然后用力一转，那侍卫顿时瘫软了下去。
　　上次抓去找苏受麻烦的几个侍卫都太胆小懦弱了，所以此次，韩莫抓了几个侍卫，对他们使用了摄魂术，那五个侍卫顿时如行尸走肉般跟在了韩莫后面，服服帖帖。
　　因为苏受昏迷，所以韩越明里暗里都安排了许多人保护着他，韩莫一踏进大门，二话不说便跟守卫打了起来，藏在暗处的暗卫除了一人去向韩越禀告之外，其余人均现身与韩莫打斗在一起。
　　五个侍卫因为没了灵魂所以也感觉不到疼，即使技不如人，也能在倒下之后立即站起来，让那五个侍卫拖住其他的人，韩莫一人闪身进了内殿。
　　内殿燃着檀香，韩莫进门时便用内力掐熄了檀香，他慢慢走到床边，床上的少年面色平静的躺着，如同睡着了一般，原本苍白的面容，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
　　韩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打量了一下苏受，轻声道：“傻小子，韩越是利用你来着，你还心甘情愿待在这里，你看看，现在弄了个昏迷不醒的下场吧。呵呵，不过那样也好，免得以后你会更加难过，不如现在死了，不用去面对最残酷的现实。”
　　韩莫眸色诡异，妖艳且危险，他缓缓坐在床边，如青葱般的手指放在苏受脖间，眸光一闪而过，手上用劲，狠狠的掐住了苏受的脖子。
　　好……好难受！苏受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觉得喉咙处好紧，呼吸不顺畅，他的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脖子，蓦然摸到了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苏受骇了一跳，顿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瞪大眼睛就看到了韩莫满眼的惊讶，韩莫惊讶过后，手上力道重了几分，苏受直接用脚招呼在韩莫身上，韩莫偏头一躲，苏受寻得空当，便从韩莫手中挣扎出来，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之后，落在离韩莫不远处的地方，捂住自己的脖子，猛咳不已。
　　这韩莫跟自己有仇吧！苏受难受的猛咳，自己不过是睡个觉也招惹到他了，韩越还说以后躲着他便罢了，但是有些人我不惹他他偏要来惹我，我总不能就站着任人宰割吧？
　　三番五次想杀自己，苏受也很火大的好不好!眼见韩莫向自己袭来，苏受懒得顾及什么，直接用了全部功力，对上了韩莫这一掌。
　　韩莫知道苏受内力强大，所以也不敢大意，只是心中悔恨，刚刚不应该掐他的脖子，而应该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两人对了一掌，各自受了些内伤往后退了几步，苏受准备化被动为主动先攻为强的时候，韩越带了人踏进内殿来，眼神似冰的看着韩莫。
　　韩莫这次倒没有晕过去，而是以一种挑谑的眼光看向韩越。
　　韩越看了旁边的苏受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立即拿起苏受的手腕一探，苏受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只是受了一点点小内伤。”
　　这一探，韩越眼中疑惑更深，苏受的脉象再正常不过了，也是如他说所，只是刚刚受了一点内伤而已，他不是中了毒么？怎么醒了过来？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韩越盯着眼前的韩莫，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怕我杀了你？”
　　韩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冷哼一声朝韩越道：“你舍得杀你的亲弟弟么？我一死，只怕洛宁也会跟着我死，到时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铸剑城城主？冷漠无情，害死自己的亲弟弟和妹妹？”
　　“哼！”韩越轻哼一声，目光冷得结冰，“凭你一人之力，能做些什么？洛宁那是孩子心性，我想，杀了你，韩莫也不会怪罪于我。”
　　“是吗？”韩莫轻笑，眼中不屑，“算了，我不想跟你计较，你放我出宫，那小子我也不想杀了。”
　　“放你出宫？怎么可能？”韩越眼中一凛，“你快点离开韩莫的身体！”
　　“不放？”韩莫嘴里魅惑的吐出这两个字，随后扬起剑，在自己手臂上一划，鲜血顿时顺着剑刃往下流，吓得苏受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忍着痛，韩莫脸色有些苍白，朝韩越笑道：“你忍心看着你弟弟死在你面前么？”
　　“你……”韩越眼瞳放大一倍，看着韩莫自残的行为，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的盯着韩莫，韩莫也不甘示弱的回他一个坚定残忍的笑容。韩越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难受至极。死死压抑胸口处的难受，过了半响，待心跳恢复平静，韩越只是冷淡的看着眼前的韩莫。
　　“不够刺激？”韩莫微微一笑，将剑刃移到自己的脸上，邪魅的笑道，“那我就划这里……”
　　“你……”身后的梓遥都忍不住惊讶了，韩越的心，顿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但是，他还是没有退步，只是咬牙切齿的望着眼前的人。
　　还是无动于衷？韩莫冷哼一声，一剑划在了自己的脸上，从左边额头到右边嘴角，顿时出现一条长长的如同肥虫一般的伤口，鲜血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往下流，原本绝色的少年，一脸鲜血的模样，顿时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韩越的拳头已经捏的“咯吱”作响，可是他不能出手阻止，韩莫一旦跑出去，对整个铸剑城来说，是毁灭性的灾害。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自杀死在自己面前，那又是一件何其残忍的事情。
　　“你就这么冷血无情忍心看着你亲弟弟死在你面前？放我走不是很难的事情吧？”韩莫张开嘴望着韩越冷笑，脸上的血滑入嘴中，满口鲜血触目惊心，一边的苏受忍不住拉了拉韩越的衣角，低声道：“就放他走吧，我觉得好恐怖。”
　　苏受不了解情况，所以韩越并不怪他出言相劝，他将苏受往后扯了扯，示意他站在后面闭上嘴巴。苏受撇撇嘴，虽然觉得恐怖，但是还是以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韩莫。
　　相持了一会儿，韩越仍是用冷漠的眼神望着韩莫，韩莫突然自嘲的大笑几声，长剑一转，对准自己的心口：“好，韩越，算你狠心！与其被你牵制，还不如死个痛快！有你的弟弟相陪，我想黄泉路上，我是不会寂寞的，哈哈！”
　　说完，长剑蓦然没入胸口。
　　韩越眼瞳顿时猛缩，脚准备往前迈一步阻止韩莫自杀，但是他还是顿住了，也就是因为那一点犹豫，韩莫的长剑已经没入心口，鲜血如注般往外冒，吓得苏受瞪大了眼睛。
　　韩莫的脸色已经是苍白如纸，偏偏又被血染得像鬼魅，而且再配上他倒下去之前嘴角泛着不甘的冷笑，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可是，苏受还看出了一点凄艳的感觉。
　　这一剑，速猛准确，长剑贯穿了韩莫的身子，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刹那，梓遥立即冲了过去，扶住了他的身子，但是那时，他已经闭上了双眼。
　　韩越站在原地双腿似是被灌了铅，动弹不得，他浑身都在发抖，双拳捏的很紧很紧，指甲嵌入手掌心挖出几个月牙形的印记，他看着满脸是血满身是血的韩莫，眼中震惊、难过、自责、愧疚、恨，唯独没有后悔。
　　“哥哥，你闻闻这草，香不香？”六岁的韩莫扬起粉雕玉琢的小脸，捧上一束百里香，递到韩越面前，眼眸笑得弯弯的特别好看，比同龄的小女孩还要讨人喜。
　　“嗯嗯，很香。”敷衍的说上一句，十岁的韩越已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扬扬手道，“你去找洛宁玩，我很忙。”
　　韩莫眼中顿时斥满失落，哦了一声后，看了看伏在案上认真研究着《文韬武略》的韩越，又看了看案桌上堆得很高很高的竹简，于是默不作声的将百里香插在了卷筒里，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韩越也是后来知道，百里香有解乏提神的作用。
　　“哥哥，为什么我的身上有血？”十五岁的韩莫初次被侵占了身体，醒来时眼中一片茫然，看到自己满身的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韩越看着弟弟的样子，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
　　“大哥，你杀了我吧。”当韩莫知道自己身体里面寄居着另外一个灵魂时，毫不犹豫的拿剑递给韩越，“我从小体弱，本来就帮不上大哥的忙，现在还要拖累大哥，不如一死了之。”
　　二十几年的相依为命，血浓于水的亲情，纵然他有万分的舍不得，但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一城的城主，十几万的百姓需要他去顾及，一次两次的徇私，已经在朝中引不少的反对之声。韩莫如今的身体越来越令人担忧，五位长老占卜后摇头叹气，只说了一句“鸠占鹊巢”，便沉默下去。
　　也许不久后，韩莫的灵魂会被那个寄居者吞噬。与其这样，不如让他现在死去，也免了很多的痛苦。
　　韩越深吸一口气，将捏紧的拳头松开，这时安静的内殿响起了梓遥略带兴奋的声音：“二城主还没有死！”
　　没有死？韩越苦笑一声，那个人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么？
　　“真的？”苏受立即凑了过去，虽然他不太待见韩莫，但是，现下觉得韩莫有点可怜，所以也不怕靠近他了。
　　梓遥点点头：“幸好刀刃离心脏处偏了一点，要不然真是回天无术。我已经给他吃了丹药护住了心脉，好好调理，一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好的，而且，那个寄居在二城主身体里面的怪物刚刚受了很大的创伤，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现了，只是，二城主的脸……”
　　梓遥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张绝色的脸，算是毁了，伤口又深又大，即使以后伤口愈合了，也绝对会留下一个长长的疤痕。
　　御医很快就来了，韩越将其余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了梓遥和苏受，太医在韩莫身上扎了几针，随后包扎了一下伤口，将脸上的伤口也用纱布包了起来，这才退了出去，给韩莫煎药去了。
　　韩越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韩莫，梓遥和苏受见状也没有出声打扰他，过了很久很久，韩越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苏受和梓遥，又看了看沉睡的韩莫，于是绕绕手，三个人离开内殿，到了外殿。
　　韩越望着苏受，抓起他的手腕再探了一遍，确定他是真的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眼中带着疑惑的问道：“你不是中了毒么？怎么自己好了？”
　　苏受挠挠头：“我中毒了？”
　　韩越和梓遥互看了一眼，心下都有些震惊，按理说，刚把他搬回来的时候，他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这几日韩越派了很多人明里暗里保护着苏受，根本就没人进去喂他解药，他仅仅是睡了几天就痊愈了，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身体不同于常人能自行解毒？
　　看着苏受也是很茫然的样子，韩越也不想多究了，反正苏受醒过来，是好事，五位长老几天前就已经测出龙精石所在，现在苏受醒了，韩莫虽然重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他也无所牵挂，可以上路去找龙精石了。
　　思索片刻，韩越朝梓遥说道：“过两日我便启程去寻龙精石，朝中一切，还是暂由你打理。”
　　“嗯。”梓遥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事太过危险了，还是臣去吧。”
　　“不，就是因为危险因为重要，所以我才必须亲自去。”韩越抿了抿嘴，勉强一笑，拍上梓遥的肩，“相信你能管理好铸剑城，若我没有命回来，你便接替我的位置。”
　　梓遥听闻，脸色大变，立即跪下：“请城主收回成命，臣定会打理好铸剑城，等候城主胜利归来。”
　　韩越浅笑两声扶起梓遥，诚心说道：“你不必惊慌，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的能力和性情我都知道，算了，不多说了，等我回来吧。”
　　“是。”
　　顿了顿，韩越看向苏受，觉得是应该告诉他一些事情了，于是朝苏受说道：“跟我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苏受愣了愣，见韩越已经踏门而出，于是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