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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N.高中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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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澜岚原本拉着新娘的手在唠嗑,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什么叫又见面了?
“等等,你俩认识啊?”
沈翊白的视线一直粘在时路的身上,那么直接赤//裸,毫不掩饰。他挑眉“嗯”了声,故意拉长语调:“何止认识,我们以前还……”
以什么前,还什么还?
时路听得心惊肉跳,急忙打断他:“我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不是同桌不是舍友也不是旧情人,竟然是可有可无、毕业了就各奔东西不再联系的高中同学,这没良心的甚至不愿意给这层关系多加个“同班”的定语。
沈翊白被这个回答给气笑了。
几人之中就属他个子最高,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看谁都得半垂着眼眸,冷色调的射灯在他脸上留下一片晦暗不清的阴影,即使是面上没什么表情,也给人一种“他很不爽”的错觉。
他沉声重复了一遍:“高中同学啊……”
这四个字是真的刺耳,时路自己都听得浑身抖了一下,他拧过头避开了沈翊白的视线,不再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刘皓作为场上唯一的“知情人”,跳出来打圆场:“额澜岚,你和时路先进去坐吧,老王他们已经到了。”
郑澜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瞎子都看得出沈翊白和时路两人不太对付,为避免起冲突,她赶紧把时路拉走。
直到两个人的背影都消失在宴会厅大门,沈翊白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他曲起食指把领带结扯松,脸上写满了烦躁和不耐。
刘皓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兄弟,你好歹摆个笑脸啊,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被你这么一吓待会又跑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沈翊白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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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T形舞台把会场一分为二,左边是新郎亲友区域,按照亲疏远近以及不同年龄层的交际习惯,关系最铁最爱闹腾的狐朋狗友被安排在了最角落。
郑澜岚一路打招呼过来,特地挑了张空桌坐下,她拽着时路的胳膊问:“你和沈翊白真是高中同学?同班?!”
时路的心情还没平复,他端起茶壶斟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郑澜岚一杯留给自己。
嘴唇贴在茶沿上,浅浅啜了一口,点头:“嗯,高二转来的……”
郑澜岚拧着眉,表情古怪,顿了顿,她又问:“你们俩看起来关系不好啊,有过节?”
时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沉默良久,他模棱两可道:“算是吧。”
毕竟当初分手闹成那样。
同时又有些庆幸,还好是在婚礼上和沈翊白重逢,要是搁大街上偶遇,对方估计能揪他领子。
郑澜岚“啊”了一声,满面愁容:“诶,早知道不拖你来了。”
时路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沈翊白,知道他肯定打死不来。
时路不想好友因此感到愧疚,便随口扯了个谎:“也不是什么很大的过节,就是以前他总不交作业,被我说了几句,然后大吵了一架而已。”
这听着就像是两人之间会发生的事情,郑澜岚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郑澜岚总算松了口气,说:“行吧,刚才气氛那么僵硬,搞得我以为你们俩以前是情敌呢,为了个女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那种。”
时路干笑两声:“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
说话间,一个穿格子外套的男生坐下,郑澜岚笑容尴尬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用手遮住半张脸凑过去和时路说悄悄话。
“沈翊白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为了喜欢的女孩特地转学留级的恋爱脑啊。”
这回轮到时路惊讶了,他花了好几分钟才整理完这句话包含的所有意思——转学,留级,喜欢的女孩……
妈的,时路努力让自己脸上不出现别的情绪,他松开攥着茶杯的手指,问:“那女孩儿是谁?”
郑澜岚耸了耸肩膀,那会儿她正忙着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情,没怎么关注身边朋友的事情。
只是偶然听刘皓提起过,好像是个很可爱的短发女生,沈翊白在大街上对那女生一见钟情,然后一路追到人家学校去。
但郑澜岚没想到竟然会是诚德高中。
诚德高中虽然是省重点,但因为地理位置实在太差,处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区,附近连个像样的购物中心都没有,大部分学生都不愿往这个旮旯跑。
沈翊白在家呆半天都难受得浑身长蘑菇,所以郑澜岚是真的好奇,那个能让他心甘情愿转去诚德坐地牢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和他同班,你也不知道吗?他高中和哪个女同学走得比较近什么的。”
时路还是头次听说沈翊白转学竟然是因为喜欢的女生,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口中茶水的余甘也变成了苦涩。
他算什么?
替代品?
他强装无恙:“我怎么会知道,我和他又不熟。”
是错觉吗?
郑澜岚总觉得时路和沈翊白之间的矛盾,不止是“不交作业说了两句”那么简单。
还想再详细追问,旁边桌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诶唷,这不是岚哥吗,好多年没见你了,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的?”
郑澜岚和对方碰杯,说:“八月份回的。”
“回来那么久了,都不找我们喝酒,还走吗?”
“不确定,看情况。”
郑澜岚是个人来疯,幼儿园到高中积攒了一大堆的狐朋狗友,去哪都一呼百应,和她相熟的人都戏称她为“岚哥”。
前任碰没碰着不清楚,反正刘皓的婚礼成了她的同学聚会,郑大小姐拿着酒杯左右逢源,聊着聊着就没了身影,留时路独自面对一桌子的陌生人。
时路坐立不安,比起尴尬,他更害怕沈翊白突然找来,然后跟他翻那些陈年烂账。
时路起身离席,走到一处无人的安静角落,贴着透亮的玻璃窗看百米之下的车水马龙。
当年高考结束和沈翊白分手后,他曾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能再次见面,会是在哪里,以什么样的心情。
能否淡然地说一声“好久不见”。
时路假设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是这样的场景,玻璃似乎起雾了,视线有些模糊,时路迟滞地眨了眨眼睛,摸出手机给郑澜岚发信息。
-我想走了,明天一大早还有面试。
郑澜岚收到信息立马赶了回来,摘了眼镜和帽子,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左手还拿着听喝掉一半的啤酒:“走那么快啊?仪式还没开始呢。”
仪式开始前离席不礼貌,时路说:“等结束了我就撤。”
郑澜岚大概猜到他走这么匆忙是因为谁,便没再挽留:“行吧,那你路上小心,改天咱们再约。”
时路:“嗯,你也喝少点,待会有人陪你回家吗?”
郑澜岚:“有的。”
时路:“让女的陪,别让男的,再好的男性朋友都不行,不安全。”
“知道的,你也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信息。”
闲了聊两句,又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把郑澜岚叫走了,时路环抱双手靠着玻璃窗,等仪式开始。
会场很大,目测摆了几十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七点整,全场灯光骤然熄灭,只留下三盏追光灯打在舞台正上方。
司仪掐着点上台说欢迎词,新郎在欢呼声中拿着手捧花进场,紧接着是美若天仙的新娘,犹抱琵琶半遮面,在父亲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向主舞台……
时路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靠着玻璃窗看得入迷,到了致谢父母的环节,新娘和新郎握着话筒哽咽落泪,他也莫名跟着红了眼眶。
情到深处,有人从侧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请问,你是时路吗?”
整个会场认识自己的只有两人,时路回头,心底燃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是,有什么事吗?”
果然,下一秒那人递了个双肩包过来,黑色的,很沉。
“哦,这是沈翊白的背包,他让你帮他保管一下。”
“………………”
谁的背包??
时路心里一万只曹尼玛飞奔而过,他就知道!
当年那样分开,姓沈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时路看着那个宛如定.时.炸.弹的背包,不太想接,他忍着脾气告诉对方:“我准备走了,你拿回去让他自己保管吧。”
那人为难道:“他等会要陪新郎敬酒,没空拿额。”
时路满头黑线:“那……你给别人。”
对方更为难了:“可他说这里面的东西很贵重,让我必须交到你手上。”
来参加婚礼带什么贵重物品,时路脾气也上来了,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对方转述沈翊白的原话:“他说如果你不肯帮他保管,就让我随便找个角落放着,最后见不见随缘。”
时路:“………………”
随缘。
好一个随缘。
那人跟完成任务似的,把背包一扔就扭头跑了,剩时路一人在沉默中骂娘。
也不懂包里到底装了什么贵重东西,非要他保管,时路觉得沈翊白那个王八蛋大概率又在框他。
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时路最终没打开确认,只是抱着背包站在原地,安静的等主人来领走。
包上全是沈翊白的味道,是他以前惯用的那款木质香水,闻起来像冬夜里的篝火,也像他本人的性格——静谧又热烈。
这熟悉的味道让时路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情,那时他还没答应和沈翊白在一起,每天放学,沈翊白都会抢着帮他背书包,强行搂着他和他一起走回宿舍。
那时时路觉得这个人是真的很烦,像块狗皮膏药,走哪粘哪,根本赶不走。
他推开肩膀上的爪子,问:“你人生就没别的追求了吗?”
沈翊白趁机握住他的手,使劲按在自己左心房的位置,含情脉脉跟演偶像剧似的。
“你就是我的人生追求啊,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喜欢一下我好不好?”
两个男的说什么喜欢,时路感觉脸有点烫,他果断拒绝:“不好。”
沈翊白把握手改成十指相扣,试图给时路洗脑:“干嘛不好,喜欢我你又没什么损失,你看,我那么高,那么帅,对你又那~么~好,这么完美的人去哪找啊……”
“你要点脸行吗?”
时路听不下去了,把手抽回来,说:“我四肢健全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你对我好。”
“啧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竟然还委屈起来了,时路觉得在鸡同鸭讲,扭头就走,沈翊白在后面追他。
“诶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你书包好重噢,宝贝你是往里面塞砖头了吗?”
操场上人来人往的,有人听见这句话停下脚步看他们俩,时路气得耳根通红,回头吼那个听不懂人话的傻缺玩意儿。
“谁是你宝贝!”
沈翊白屁颠屁颠地跟上来,就差摇尾巴了,他乐呵呵地重新揽住时路的肩膀,说:“你呀。”
“…………”
时路颠了颠手中的背包,心想,那时他的书包,真的有那么重吗?
时间太久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可为什么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他又记得那么清楚呢?
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
明天不更,搬板凳去村口讨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