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中的普通人》宁越山海

18、第18章

　　刚好对视上了，她向他微点头，实在很累不想说话，徐枫尴尬地笑笑，然后朝着她伸出一只手，手上是一包豆芽，用袋子装着。

　　关禾面带疑惑，用手指指自己，像是在问：给我的吗？

　　徐枫点点头，右手再次向前伸。

　　关禾想了想可能是觉得她上次帮了他吧，看着徐枫苍白的脸色，最后她还是收下了，装作在包里拿东西，给了他一小罐奶粉和两瓶水，以及两个熟鸡蛋。

　　奶粉是三百五十克的，很小巧的一罐，东西递给他之后，关禾把他往后推，然后关上他家的门，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关禾立马瘫下了，实在太累了，身体还是不够强壮，需要再加强运动量，今天的事让她心里多了一股郁气，不发泄出来总觉得憋屈。

　　区区几个人渣就能伤害这么多人，未免太离谱了。

　　把自己压榨到没有一丝力气，关禾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直到天色将明才渐渐沉入梦乡。

　　梦中一片光怪陆离，似乎有一只血手在到处飞舞。

　　醒来后的关禾面色微白，胃里涌动，突然跑向卫生间，里面传来阵阵干呕声。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一看对方眼下青黑，面色苍白，心下了然，原来大家都没睡好！唯有一个例外，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关禾，见她面色坦然，不由得感叹：还得是她，昨天经历了那样的事今天还能这么淡定。

　　其实关禾只是强迫自己接受，下楼前还锻炼了很久，试图让自己忘记不好的想象。

　　林涵看着她比平常更浅淡的唇色，眼神闪烁。

　　趁着外边天气不好，少有人走动，几人迅速搬运，最后一趟搬完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关禾上楼的时候遇到一个男孩，八九岁的年纪，衣服破旧濡湿，身形瘦弱，似乎刚从外边回来，不由感叹环境使人成长，从前还在上小学的年纪现在都要外出搜寻物资了。

　　看到他略显踉跄地回到1503，关禾没有放在心上，转头回了自己家，今天的锻炼计划还有一半没完成呢。

　　除了必要的猎杀小区附近的新物种，关禾偶尔会跟小队伍外出找物资，一般都能带回一些东西，数量不一，她没想到的是隔壁1502的徐枫隔三差五会给她一点蔬菜，熟稔之后她才知道这些都是他自己培育出来的。

　　至于他的名字还是关禾主动问的，他都送了好几次东西了关禾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有一次关禾想叫住他，结果发现叫不出口，总不能叫1502吧？

　　根据他的只言片语，关禾渐渐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故事。

　　徐枫确实有重度抑郁症，从前家里不知道，后来情况严重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后他父母才知道，徐家是农民出身，不懂这些，好在为人父母很心疼自家孩子，就听从医嘱给孩子办了休学。

　　徐母经常过来照顾他，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为了给徐枫治疗，欠了不少外债，为了省钱他们家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刚开始徐母过来总是大包小包的，徐枫很愧疚，觉得自己一事无成，还拖累年迈的父母为他东奔西跑。

　　为了减轻徐母的压力，他用赚到的外快买了很多培育营养液，再托徐母带来了优良种子，经过多次改良和试验最终大大缩短了蔬菜的生长周期，他就是靠这些活下来的。

　　大降温的时候徐母被困在了这里，每天都很担心在老家的徐父，后来气温回升，徐母就马不停蹄地回去了，老家那里除了徐父，还有嫁在隔壁村还在坐月子的大女儿，后来下大雨徐母再也没回来过。

　　情况如何关禾没问，她猜可能徐枫也不知道，或许不想知道。

　　真相不明的时候，人们就可以拥有美好的想象。

　　总之，经过多次你来我往的送礼，他们两人熟悉了不少，关禾把现在的情况都告诉徐枫了，之前他无法出门，消息闭塞。

　　关禾跟他做了一个交易，每次外出回来会尽量给他带一些种子和营养液，然后用物资和他交换新鲜的蔬菜，等蔬菜都成熟了，她还叫了小队伍参与了交易。

　　至于其他人她不敢说，徐枫现在行动不便，如果有坏人觉得有利可图，上门抢劫，他绝对保不住自己，所以这个交易只存在于他们几个人之间。

　　虽然数量少但种类很丰富的物资带给徐枫的好处肉眼可见，比起从前，现在的他面色红润，脸颊丰盈，只是长期不见阳光，皮肤还是白的晃眼。

　　有一天关禾跟徐枫聊了很久，旁人不知其谈话内容，只是徐枫家里多了一些器具，很长一段时间总能在这一块区域看到他颤抖的身影。

　　某天关禾突然发现这一层唯一的空房开始有人出入，后来打听才知道是6楼的住户，6楼只剩他们一家了，其他人要么早早投奔他人，要么去了官方的避难所，他们家始终不动如山，其他住户私下吐槽他们家是要房不要命。

　　积水淹到6楼他们才开始害怕，据说用物资贿赂了前物业人员才得知15楼有一户是空的，除了15楼还有其他的低层，这时候智商回归，直接选择占据1504。

　　前几天他们搬家的时候正好赶着关禾跟小队伍再次外出，所以这才知道，没接触过不知道这家人品行如何，如非必要关禾希望跟他们不要有接触。

　　但凡事总是事与愿违的，关禾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来找她，不过倒也不是她，是徐枫。

　　那家人的小女儿撞见过一次徐枫扔垃圾，上下打量他，徐枫习惯了异样的眼线，只打算装没看见，转身要关门，就听到她说的：“死瘸子！”

　　徐枫觉得她莫名其妙，不愿搭理她，忍下怒意就关门了，本来事情到这就行了，谁知道那女人真的是个脑残。

　　她竟然喜欢上了林涵，要不是邓邓告诉关禾，她都不知道这事还有林涵的身影，邓邓说她对林涵一见钟情，天天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刷存在感，林涵根本不搭理她，拿她当空气。

　　喜欢一个人并不可耻，关禾曾经还暗恋过人呢。

　　但这人没有一点分寸，一有空就跟在林涵身后，经常在1901外蹲守，搞得林涵不厌其烦，有次索性就直白地说：“你有事吗？能不能别跟着我。”

　　看着心上人厌烦的眼神，正常人到这一步大多数都是感觉自尊受损，自此远离，这人反其道而行，竟然开始原地表白。

　　当时邓邓和方一泽都在场，两个人一副吃瓜的表情在偷偷看戏，林涵看着眼前的人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再看看旁边的两人开始浑身不自在，直接打断了对面人的话，郑重其事地拒绝：“我不喜欢你，你喜欢别人吧。”

　　她说：“胡说，你经常偷看我这还不是喜欢我呀，别害羞，我不嫌弃你是恋爱脑，我就喜欢你这样。“

　　林涵：？？？她在说什么鬼东西，每个字都认识怎么组合起来一点都听不懂。

　　邓邓和方一泽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震惊模样，不断用口型交流。

　　邓邓：林哥是这样的人？
　　方一泽：怎么可能，他不是喜欢关姐吗？
　　邓邓：对啊，他喜欢关......什么？他喜欢关姐？？
　　方一泽：......这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佩服佩服。

　　陷入回忆的邓邓晃过神来，看了看眼前的关禾，她觉得关姐肯定也没看出来，他俩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吧。

　　关禾看着邓邓诡异的笑容，满脸疑惑：“然后呢，你笑什么？”

　　邓邓连忙道：“没什么，后来林哥说得很明白，话说得比较重，那女人就哭着跑了。”

　　话不说重点，她都要以为林涵爱她爱得深沉了，也不知道这人什么脑回路，事后林涵说他从来没盯着她看过，如果不是这次她站他对面，他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对面的邓邓他俩当然知道林涵并不是在跟他们解释，只是怕他俩跟关禾乱说，知道真相的邓邓在心里不停偷笑。

　　他们都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以为已经结局的事却让徐枫遭了殃，平时那女人撞见徐枫就会刻薄挖苦，徐枫都装没听见，这次她被林涵狠狠拒绝，从没吃过苦头的她把怒气都撒在了徐枫身上。

　　住了这么久，他们一家早就打听到这一层的人大概什么样，关禾出入总带着一把刀，这女人只敢背后议论，从不敢正面吐槽关禾，另一家又只见过一个小孩外出，所以这欺软怕硬的女人就抓住徐枫不放，成天挖苦。

　　这次更是如此，本来徐枫像往常一样只当她在放屁，没想到她竟然恶毒地诅咒徐母，还说：“你这个神经病，你以为你那老不死的妈为什么不来找你，当然是不要你了，有病还不赶紧去死，死瘸子！”

　　许多恶毒肮脏的话从眼前人的嘴里吐出，徐枫第一次生出杀人的心。

　　最后女人是被闻声而来的老父老母拉回家的，老人面色羞愧：“年轻人，她还小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徐枫笑了，“没关系。”我不跟死人计较。

　　1504这家人不能用坏人来形容，就像刚才替小女儿解释的老人，平日里比较爱占小便宜，但心不坏，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偏心自己家很正常。

　　一家老小就数那个小女儿最没有教养，这是大家公认的，关禾遇见过几次其他人，看见她还能笑着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