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鸽子，翅膀梆硬》来杯太妃拿铁

2、第 2 章

　　清道夫首领挤开人群，像是肥头大耳的老饕，对闻净的身体垂涎欲滴。
　　“改造人”三个字，就快脱口而出了。
　　可这人无疑是狡猾的，不愿和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

　　闻净看着他脸上的黑色鳞片似的纹路，仅一瞬，义眼扫描出了他的所有信息。

　　*彭德赛·拉美
　　*性别：男
　　*年龄：50
　　*所属组织：清道夫[盆景市青壤区]
　　*身份：清道夫首领[盆景市青壤区]
　　*犯罪历史：绑架、抢劫、非法交易
　　*状态：被通缉。
　　*赛博化：85%
　　*赛博组件：操作系统-伟物科技5型；视觉系统-隼力智能聚焦义眼E3.0-全覆盖版；手部义体-重力手臂-改；皮肤-合金护甲；骨骼-合金头骨；
　　*污染度：70%
　　*污染组织：脸部-沼泽鳄鱼；手部-丛林虎；躯干-食用猪、人类；脑部-人类；

　　看到这人的污染情况，闻净眉毛皱得更紧了。

　　3170年，K11星球爆发神秘病毒，改变了人类的基因，如今人类可以通过吸收各种食材当中的能量，获得食材的部分特质，这一过程被叫做基因增强。越是被鉴定为“纯净”的食材，越能够强化食用者的身体。
　　反之，如果食材新鲜度降低，或是本身已经被污染，会使食用者身体某一部分产生变异。
　　这一演化，令本就是弱肉强食的赛博世界，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弱肉强食”。
　　美貌的、强壮的、聪明的、鲜嫩的。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食物，人的身上也都被打上了方便食客挑选的标签，最完美的，变成了妖魔们眼里十全大补的唐僧肉。

　　从扫描出的信息来看，这个名叫彭德赛一身高级二手义体的家伙，有吃人的习惯。
　　他能以50岁高龄，撑住高度赛博化和重度污染而没有变成赛博疯子和污染种，大概与他选择性吸收的能量有联系——他吃过不少身强体壮的新鲜人肉，还有聪明人的脑子。

　　食材：人脑。
　　吸收特质：知识继承。
　　能辨别出她改造人身份，看来彭德赛这家伙有幸吃过相当重量级的人物啊？
　　可惜，好像不太新鲜。
　　食用人脑有巨大风险，不仅有同类相食的基因病毒作祟，还会因为继承食材的知识记忆，造成记忆紊乱，变得疯疯癫癫。
　　就如彭德赛，在面对闻净时，脑子里只剩下满足口腹之欲，分不清谁才是这里的BOSS。

　　“如果我没记错，就算是盆景市，吃人也是犯法的。”闻净识别着每一个清道夫的信息，快速鉴定了他们的威胁等级，“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是一帮道德沦丧无视法律的怪物了。”

　　在清道夫们行动之前，闻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一个利落的翻滚躲到手术床边，捡起了地上那一滩烂肉里的钢锯。
　　她掀翻手术床，蓄力踢出一脚。
　　手术床立即起飞，旋转如一颗钢珠般朝清道夫们弹射过去。
　　巨大的冲击波破开老旧的卷帘门，连带砸倒一大片清道夫，就像是一排排倒塌的保龄球瓶，迅速为闻净清理出一条逃生通道。闻净踩着他们的身体，轻轻一跃，跳过臭烘烘的排水沟，落在另一边，默然转身，和堆叠在一起的妖魔们遥遥相望。

　　“别让她跑了！”彭德赛目眦欲裂，肥硕的身躯从人堆里艰难地蠕动出来，就像粪堆里新生的蛆虫。

　　伴随着彭德赛的吼叫，又是一连串子弹射在飞跑中的闻净脚边，更多的清道夫从仓库里面提着刀棒大喊着朝她冲来。彭德赛指挥着清道夫们迎难而上，自己则去往岗亭，输入墙壁背后的保险柜密码，拿出一把武器。
　　他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还好老子有这玩意儿……”

　　“谁说我要跑了。”
　　闻净根本不着急离开。
　　她清点着清道夫数量，心想果然是下水道，藏了这么多臭虫。
　　她不慌不忙地晃动钢锯，向前走，脚步越来越快：“虫子太多，要慢慢收拾——”

　　她俯身，躲避了一个年轻朋克朝她挥舞而来的大刀，钢锯如臂指使，闪身而过的同时，在年轻朋克的腋下一旋，轻松卸掉了他的整只手臂和武器。
　　在对方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惨叫时，她来到了第二个人的身前，如法炮制，一路过关斩将，洁白的身影如灵猫一般矫健，目光牢牢锁定在再次出现的彭德赛身上。

　　彭德赛手里提着一把改造过的重型机枪，重量尤胜一个成年男性。他靠着改装的重力手臂，将机枪轻而易举地抬到嘴边，伸出暗红色的舌头，舔了一口，笑容丑陋淫邪：“来吧宝贝儿，哈……让她尝尝我们的厉害！”

　　彭德赛既兴奋，又有些胆颤。
　　女孩拥有刽子手般的冷漠目光，刺激着他的大脑操控手指疯狂扣动着扳机。

　　枪口嗡嗡启动，飞出的子弹像是倾巢而出的威猛马蜂，尾针寒光四溢。
　　闻净目光凝练，快速分析着这把重机枪的独特之处，最后判断出这一把枪最具威胁的是它的子弹——机枪所发射出的每一颗弹头都设计有精密的螺旋纹，在高速旋转下，可以造成胜过寻常子弹百倍的破坏力，并且和智能枪械一样，弹道有实时追踪的功能。
　　闻净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这种不曾记载在她IC数据库里且造价高昂的子弹，是专为击穿她这一身皮肤而生的。

　　系统高亮提示中等威胁！
　　她必须躲开！

　　闻净撒腿开跑。
　　可螺旋纹子弹混合在清道夫们的枪林弹雨中，就算是闻净的义眼，一时间也难以识别。
　　一个躲闪不及，几颗子弹擦过闻净耳畔，“咻”地猛扎在她身后花花绿绿的涂鸦墙上。
　　另外几颗则击穿了她的前胸，如同小型钻头旋转着从背后贯穿出去，带出一连串白色血液，随着她不断移动，滴滴跌落在污暗的地表，格外醒目。

　　“哈哈哈！她受伤了！宝贝儿，接下来，我们要射穿她脑子……唔？”好在彭德赛并没有熟练掌控这把重型机枪，又似乎这一把机枪本身就是西贝货，一梭子弹过后，便开始过载罢工，电流滋滋两下，冒出一阵黑烟，“怎么会……怎么会！”
　　彭德赛的大掌不断拍击着枪身，愤怒又焦急。

　　闻净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原本打算将所有喽啰游刃有余地逐个击破，再好好拷问彭德赛任务物品的下落，追踪子弹的出现，却给她造成不小的麻烦。
　　她失去了闲心。

　　待彭德赛调整完卡壳的武器，一抬眼，闻净的身影突然像是一道不见首尾的闪电，避开挥舞的刀棒，从人群间隙窜出，手握寒光，纵身跃起，劈头盖脸朝他砸下——从近身到出刀，她只用了三秒不到的时间！
　　彭德赛条件反射般举起重型机枪，只听叮的一声，枪身与锯齿相撞，堪堪挡掉了闻净的重砍。

　　可没等他松口气，闻净借着武器相撞的力量，一个腾空倒挂，鱼跃般翻过彭德赛头顶，来到彭德赛背后。
　　彭德赛转身不及，闻净已经结合义眼的弱点分析，找到了他全身合金护甲的突破点。
　　被砍出豁口的钢锯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把精密的手术刀，沿着被义眼高亮的皮肤骨骼接缝，她像是突破了重力守则，于落地前的半空中，瞬间切断彭德赛后背合金护甲的接合处，卸掉了他躯干的防御。

　　随着一整片衣物连带皮肤被削去，彭德赛背后一凉，迟钝的大脑没来得及接收到疼痛信号，却先行意识到了危险：“不——”

　　闻净背对背落地，利落一捅，锯片扎进血肉，贯穿了彭德赛的心脏。

　　义眼立即刷新彭德赛的当前信息。
　　*姓名：彭德赛·拉美
　　*状态：已死亡。

　　“内部的污染度，比我想象中的严重。”闻净用力抽出钢锯，甩了甩上面黑得发臭的黏稠血液，嫌恶地皱眉，“都这样了，居然没有异变成污染种，果然有天生能抵御污染的人类吧？还是说……已经异变了呢？”

　　失去了钢锯作为支点，彭德赛的身躯重重倒下——
　　闻净眼看不对：“哎哎……”
　　尸体重心失衡，像只皮球似的滚进了排水沟，溅起高高的黑色水花。
　　闻净迟到的洁癖开始发作：“啊，要不要这么倒霉……”
　　她开始讨厌盆景市了。

　　在青壤区各势力中小有地位的“食尸鬼彭德赛”，被杀了？
　　幸存的喽啰们眼看闻净竟然干脆地解决掉了彭德赛，一脸惊恐未定。

　　闻净一个目光扫来，他们突然像是失去主控的人偶，有了自己的思维，齐刷刷扔掉了手里的武器，着急忙慌逃离下水道。
　　谁也不想在闻净回神过后，沦为她钢锯下的亡魂。
　　从前，清道夫是盆景市人的噩梦，今天，这只不死的白色怪物，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的噩梦。

　　“还以为清道夫都是不怕死的疯子呢。”闻净惊讶地眨眼，湛蓝的瞳仁里不乏天真。

　　有力气跑的，就让他们跑吧。
　　还留相当强烈的求生意志，或许可以说明他们还保持着一丝人性。
　　闻净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审判者，也不是真正的刽子手，没有对同类赶尽杀绝的恶习。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时间搭理抱头鼠窜的家伙。

　　她着急将彭德赛的尸体从排水沟里捞上来——
　　彭德赛，一个盆景市青壤区的清道夫首领，却拥有远不符他身份的价值高昂的义体、见闻、以及市面上买不到的螺旋纹子弹。
　　这一切，闻净怎么想，都怎么奇怪。
　　何况她还要通过彭德赛的记忆芯片，找到任务物品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