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反派从失忆开始》雍也

48、问答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琼一时不知道该惊讶对方居然是渡劫，还是忧虑对方发觉系统存在，但考虑下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是她这个菜鸡能够处理。

　　面对因他一念而来的攻击，林琼只是平静回望。

　　死定了，那就躺平吧。

　　杀机逼近前一秒，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第一眼是玄黑衣袍，而后如海浪铺展开的白发，在半空中漂浮，而她轻轻挥手，便将近前的攻击化解。

　　林琼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还真是白毛萝莉啊。”

　　“……”

　　风舞雩身体微怔，回头狠狠瞪她一眼。

　　楚客见对方现身，没有继续攻击，而是道：“便是你在她的身后指点，这样特殊的容貌，我居然没有印象。”

　　“你为什么会是渡劫期？”风舞雩看向楚客，目光泛着与她稚嫩容貌不相符的凌厉：“此界已经不可能再出现渡劫。”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如何？”楚客伸出食指：“占据青罗身体的目的。”

　　“给她找个躯体使用。”风舞雩头也不回道。

　　“在天梯断绝之前，我便是渡劫。”在她开口后，楚客同样飞快接上：“你既然知道为何没有渡劫期，应当明白我话中之意。”

　　“你和散修联盟合作的目的。”风舞雩快速道：“为了再次飞升？”

　　合体之上便是渡劫，但极少有人知道，合体与渡劫之间分别，不是境界上的差异，而是修行目标上的抉择。

　　合体者已经迈入炼神还虚，神与形同一，已经可以称得上长生不老，身陨而魂不灭，站在整个修真界的顶峰，若是再想上前一步，便是得道飞升。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和决心再进入更高层次的世界，由此合体期高手会产生两种选择。一种是不想飞升，以合体实力立身此界至高，二是选择抛下所有，去更高的天界追求更远的道途。

　　合体期巅峰感应天道，一旦立下飞升决心，便会迈入渡劫期，了结此间因果后便可以受天光祥云接引成仙。

　　不是所有合体期都想飞升，但所有渡劫都可以为了飞升不惜一切。

　　楚客一个渡劫，与散修联盟合作的原因，风舞雩想不到更多。

　　“我并不想飞升。”

　　出乎她的预料，楚客只是缓缓摇头：“非要说的话，我曾以为飞升能让我达成目的，但可惜，那是一个谎言。如今的我与莫知非合作，只是因为他曾经帮助过我，而我替他做事还恩。好了，该到我了，夺舍是偶然，在朱梦书出现后，故意接近她又是为何要，神魂完整，真元充沛，你并不需要额外的帮助。”

　　风舞雩刚要开口，在她背后一直沉默的林琼忽然上前一步：“为了排除不稳定因素。”

　　“阿琼！”

　　风舞雩出口制止，显然是不希望她掺和进来。面前人看着好说话，可真是如此，才摸不清什么会令他翻脸。

　　林琼投给她一个安抚眼神，看向楚客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浩劫预言吗？我怀疑莫知非的行动会埋下隐患，所以我要先一步打入联盟内部，探清对方目的。”

　　楚客一时没回话，那双古井无波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他看向林琼，像是透过这个女孩，在看另一个灵魂。

　　“你也叫阿琼。”他忽而低声呢喃，关注点却很奇怪。

　　林琼眉头一跳，拜楚怀生所赐，她现在对阿琼这个称呼产生严重ptsd。

　　“这是您的问题吗？”林琼按下复杂心绪，冷静道。

　　楚客移开视线，忽而就失了兴致：“为何这么关心世界的安危，想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因为我喜欢世界和平？”

　　这话一出来，林琼自己却先笑出声：“这个世界还没有糟糕到需要毁灭的地步。稍微自私些，大祸临头，我当然是想多活一点，最好是能长生不老。”

　　“到我了。”林琼收敛笑意：“您认为，散修联盟会成为浩劫的导火索吗？”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将会带来毁灭，以我眼光看，莫知非还没有这个本事。”楚客低头，掌心落下片青叶，他合拢手指，语气平淡：“他出身散修，一路坎坷修到合体境界，这个过程中没少做过丧良心的事，口口声声是说为了天下散修求一方净土修行，可扩张势力过程中打压异己勾结邪道，不择手段之事数不胜数，说光明磊落也称不上，我也认为散修联盟大概率会成为“第五宗”，可恰恰因此，他不会危害到世界，你明白吗。”

　　新势力的崛起必然会伴随着鲜血与挑战，这无可避免，但这并不意味着错误。

　　他曾亲手将孔德学宫带上巅峰，明白台面下的算计与黑暗，可这些东西，尚且不值得称为浩劫。

　　“如果你真的对这个世界存在责任感，去镇守之门，哪里或许有答案。”

　　“镇守之门里面有什么？”林琼追问道。

　　楚客却不再回答：“我的好奇已经了结。这里没有你要的答案，离开吧。”

　　林琼还要说什么，风舞雩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飘到他的面前：“天梯断绝之时，所有的渡劫高手都已经陨落。”

　　“我知道。”楚客点头，轻描淡写道：“都是我杀的。”

　　林琼不了解修真界的历史，但她也能体会到这一句背后的重重血腥，风舞雩像是意识到什么，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在她背后的林琼看不清表情，但能感受到她复杂心情。

　　“系……你没事吧。”她小心触碰她的身影，发现手下居然是实感。

　　“你是一点都不打算掩饰啊，林远望。”风舞雩咬牙道，看对面仍旧没有变化：“你就不怕这个名字放出来，会迎来正邪两道的共同追杀。”

　　“那就来吧。”“楚客”的声音仍旧淡然：“在做出那样的事后，我就没打算过善终。”

　　林琼以为风舞雩还会说什么，但她只是冷哼一声，拉起她的手腕，头也不回离开。

　　林琼被她拉着向前走，身影将要消失时，她回头一眼，仿佛有风雪漫天，将树下身影吞没，可那双眼睛，比风雪更加空寂。

　　朱梦书赶到约定地点时，林琼已经没了踪影，楚客给她说了试探结果，她还没松口气，便听到他竟然放对方离开。

　　我敢给对方透底就是确定你可以处理啊，若是对方把地窍的事说出去，莫盟主的计划无疑会受到影响。

　　但楚客平常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太可靠，在听到对方没有当场杀死后，她第一反应是对方实力太强无法留下，或者有其他身份担心打草惊蛇。

　　可当她问出疑惑时，楚客只是坐在石头上，轻轻摇头。脚下是法力凝结的雪花，他心情一不好，就喜欢给自己下雪。

　　“那个女孩叫阿琼。”楚客只是道。

　　“阿琼有什么问题吗？”朱梦书不解。

　　楚客摊开手掌，雪花凝结成一朵冰花，楚客望着它，目光温柔：“我的女儿就叫阿琼。”

　　朱梦书瞪大了眼。她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一个荒诞的答案。

　　“那个女孩是你的女儿吗？”她脱口而出反问。

　　楚客认真思考片刻，然后摇摇头：“大概率不可能，阿琼……”

　　他顿了顿，整个人气息都飘渺起来：“她在另一个世界，和她的爷爷奶奶妈妈团聚了。”

　　爷爷奶奶妈妈就是没有爸爸是吧，朱梦书望向他的目光怜悯起来，虽然不知道他哪里冒出来的妻女父母，但是照这个话题看，全家死到只剩自己，倒是可以理解他平常为什么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关心的模样。

　　真是令人同情……同情个大头鬼啊！

　　朱梦书深吸好几口气，才按耐住自己当场揪他领子怒吼的冲动：“只是因为这个名字？”

　　她不死心问了一句。

　　楚客点点头。

　　“……”

　　一个名字，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能让他不顾消息泄露的风险放对方离开。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足够他将之放在胜于散修联盟重要性之上。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朱梦书想自己脾气真好，还能和他平心静气说话。

　　楚客当然看出她的情绪波动，但就像他看天下人一样，他不关心，更不在乎。

　　“我现在改名朱琼你能把那个家伙再给我抓回来吗？”

　　“我会杀了你。”

　　那个声音还是一样的淡漠，连杀戮都像是一阵柔和的风，吹面却让朱梦书打了个寒颤。

　　楚客仍旧是静静看着她，连怒气都是轻绵绵的，与他表现出来的随和一般。

　　可朱梦书知道他真的会杀人的。

　　整个散修联盟，只有莫知非值得他高看一眼，可也仅仅是高看一眼。

　　楚客好说话，没脾气，从不动怒，不是他生来性情温和，是他“目中无人”，是这个世界众生，无人能牵动他的情绪。

　　但她现在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一个名字就让他回护至此。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楚客轻轻闭上眼，雪花落在他的肩上，让他气质静谧起来。

　　“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阿琼，只能是阿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