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指南》楚缘君

19、乡村异事

　　虽然某条蛇心思千变万化，但它还是带着温叶赶往了温大伯的家。

　　外面的雨下得细细密密，雨声不大，温叶只听到很细微的滴落声，不甚清晰，还没感受到一点，眨眼就到了某栋楼的楼道里面。

　　温叶睁开眼，黑漆漆一片，他跺脚，声控灯亮起来，隐藏在黑暗里面的一切冒出来，出现在温叶的眼睛里。

　　……如温大伯在电话里面所说的一般，蛇，很多的蛇。

　　有黑色的、土色的、斑点的、花纹的，像外面细密的雨一样黏在一起，又在角落各处探出头和身子静静地看着他们。
　　蛇有人的手臂那么长，人手指那么粗，盘起来，游动着，竖立的瞳孔带着冰冷的寒意。
　　温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不怕蛇是一回事，蛇数量多且富有攻击性又是一回事。

　　好在白夔也在，巨大的白蟒立在温叶的身后，红眸漠然地看着它面前的这群小蛇，“嘶嘶”地吐出蛇芯，像是在笑它们不自量力。

　　白夔用尾巴把温叶卷到自己的腹部，再将其遮挡起来，腹部的皮肤柔软微凉，温叶整个人被紧紧卷住，随即便听到了白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上楼去，注意安全。”

　　一块蛇鳞塞进了温叶的手中，鳞片根部还带着一点湿润，温叶来不及看，眼前一花，身子如漂浮起来一般，眨眼睛他就消失在了楼道中，转而来到了七楼走廊。

　　温大伯就住在七楼。

　　声控灯在温叶试探性地走动时亮起，毫无异常，没有蛇也没有人，一点声响都没有。
　　温叶顾不得太多，白夔还在楼下，他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温叶快步寻找温大伯家的门牌号，说来好笑，他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近些年来也就来过一次，父母和大伯的关系一般，他们平时也不太联络。
　　找到了门，温叶下意识敲门，却不料手一敲，还未抬起，门就由内而打开了。
　　开门的人站在温叶面前，脸上洋溢着的是开朗灿烂的笑。

　　“温叶，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你呢，没想到你竟然回城里了。”

　　怎么会是温崇文！？

　　温叶震惊地后退，手攥紧了蛇鳞，勉强保持冷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崇文没动，依旧看着温叶笑，甚至侧开身子让他进来，“这件事说来话长，进来吧，你大伯在里面呢。”

　　话音落下，里面确实传来了温大伯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口中仿佛被塞了东西。

　　温叶看向温崇文，与其对视，才发现那双往日明亮的眼睛成了一片阴森的黑，野兽似的竖瞳隐藏在其中，渗人怪异。
　　几乎是瞬间，温叶就想到了那条自称保家仙的黑蛇，以及之前他上山摘捻子时在山上遇到的奇怪祭拜者。
　　还有新娘丽丽……

　　他深呼吸一口气，冷声道：“温崇文，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害死了一个人还不够吗？是你害死了丽丽，让黑蛇咬她的吧？为什么要说是白蛇？”

　　“那你呢，为什么要包庇喜欢一只蛇妖。”温崇文的笑容落下来，他很轻地叹气，像是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人，“他害死了你的父母、你的爷爷奶奶你知道吗？他鸠占鹊巢，又无法庇佑你们，导致了现在的一切，你该恨他才对。”

　　“如果像你说的一样，为什么只有在我这一辈的时候，我的祖父母和父母才会出事，我以前从来没听家里人说过我的曾祖父母或者其他人出过事。”温叶抓住了重点。

　　恰恰相反，温家从祖上不知何时开始，一路富贵，时至今日也是颇有家财，家里面的人性子、运道都不错，否则退一步来说，村子里那么多老房子，那么多深山，为何只有温家老宅那条路需要修建改造，导致拆迁呢？

　　“因为时间到了。”

　　温崇文给出的答案出乎意料。

　　他脸上没有不耐烦，反而更加让开了身子，让温叶看见房子里面的情景，里面黑漆漆一片，温叶什么都看不清，直到拖拽游动的声音很轻微地响起来，再仔细看，能看见一个庞然大物在“走”出来。

　　“我在帮你。”温崇文说。

　　温叶的心在此刻几乎要跳出喉咙，他屏住呼吸，脑子里规划的逃跑路线已然成型，只可惜，人的力量还是太渺小。

　　他看见温崇文脸上一闪而过的怜悯与怜惜，那庞然大物便出现在了门口，那是个似蛇非蛇，似人非人的怪物，圆三角的脑袋，竖瞳人脸，面部皮肤起了深而重的皱褶，乍然一看像是鳞片，长长的身子游动着，长了四肢，两只“手”撑在地面，“腿”夹着昏迷的中年男人，温叶认出来那是他的大伯。

　　门框对这个怪异的生物来说太过窄小，它只把硕大的头探了出来，然后对温叶张开了血盆大口——

　　手中的白色蛇鳞闪动碎光，在蛇口即将把温叶吞进腹中的刹那，白色蛇尾先一步将人卷走。

　　黑蛇咬了个空，抬起头颅，只看见白夔化作人身蛇尾搂着温叶。

　　它嘶嘶笑了笑，举起了身前的温大伯，吞了下去。

　　“不——！”温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他惊骇不已，白夔甩尾冲上去，眨眼间便和黑蛇缠斗在一起。

　　楼层狭窄，屋内的空间也无法容纳两条庞大的巨蛇，温叶听到了“轰隆”巨响，不知是雷声还是它们打斗的声音，附近住着的邻居似乎也有所顾虑，没有开门，只是隐约有些动静。

　　温叶眉心发烫，耳边隐约有声音在响起，似梵音似钟声，他蹙眉，企图屏蔽声音再度上前，去看一下白夔和黑蛇的情况，以及大伯母等人现在所在，只是他往前踏步，又停下来了。

　　因为……

　　温崇文抓住了他。

　　熟悉的脸变得苍老，温崇文的脸迅速衰败，眼角褶皱深刻，皮肤黝黑，面容却慈祥，也是温叶熟悉的脸，但并不是温崇文的脸，而是温崇文的爷爷，温书记的脸。
　　这个怪异的年轻又苍老的面容和身体的交融变化只在眨眼间就完成了。

　　然后“他”说：“求大仙庇佑。”

　　可怖的人头成为了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吞下了温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