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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赐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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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虚从窗外飞了进来,带着尘土和血腥味,看来它已经猎到食物了。
莳青用帕子给凌虚擦去脚上的污泥,凌虚乖巧的站在莳青的手臂上,时不时用头蹭莳青的衣袍。
“汪,汪。”是陆珩昀的猎犬,叫猃风。
猃风摇着尾巴站在门口,它吊着一个小木盒跑到莳青跟前,摇着尾巴转着圈。
“你来干什么?”莳青蹲下来与猃风对视,他接过小木盒,“殿下让你给我的吗?”
“汪汪!”猃风似乎很开心,尾巴摇的飞快,绕着莳青转了好几圈。
莳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耳坠。珠子是北境独有的宝石,颜色是亮眼的蓝,就像北境辽阔的天。珠子打磨的圆润光滑,耳坠素净简单。莳青照着镜子看着耳坠,在随着自己的动作轻轻摇晃。莳青抬手摸了摸猃风的头。
“替我谢谢他,我很喜欢。”
“挺热闹啊。”陆珩昀手背背后,好像拿着什么好东西要和莳青分享。猃风看到主人欢快的走过去,仰头看着陆珩昀。陆珩昀伸手随意摸了摸它,“你先出去自己玩会儿。”
莳青始终背对着陆珩昀,他从窗户放飞了凌虚。
“卑职伤未痊愈,不能给殿下行礼,还行殿下恕罪。”
“耳坠带上了?”陆珩昀走到莳青身侧,探着头,“我看看。”
莳青别过头躲过了陆珩昀的目光。
“还气呢?”陆珩昀牵着莳青的手带到自己的胸口上,“来,让你打,给你出气。”陆珩昀握着莳青的手轻轻的“打”了两下自己的胸口。莳青想挣开,却被陆珩昀攥的更紧,牢牢的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莳青的手掌,他能感受到陆珩昀那强健有力的胸膛,以及胸膛下那颗炙热跳动的心。
见莳青还是不愿意理,陆珩昀故作可惜的语气说道“看来我这把好刀,今天是与某人无缘啦。”陆珩昀佯装转身要走,却被莳青拉住衣襟。
“什么好刀。”莳青终于肯舍得回头看一眼陆珩昀了。
陆珩昀难掩眼底的欣喜,他看着莳青那副期待的表情,以及莳青眼里的紧张。
“你的刀不是卷刃了吗,刚好我替你寻到了一把好刀。”陆珩昀把裹着布袋的刀递给莳青。莳青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布袋。刀柄用料结实,是上好的檀木,还有淡淡的香气,外面还包上了一层手感细腻的鹿皮。刀鞘简洁雅观。莳青抽出一节刀刃,只见那刀刃如一缕寒光乍现,刀面映着莳青银灰色的瞳孔,那眼里满是欣喜和激动。
“这样的好刀,给我了?”莳青的眼里泛着光,脸上是少年独有的喜悦之色。
“这把刀,刀刃细长,且整体偏轻,配你最好。”陆珩昀把莳青的表情和他对这把刀爱不释手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这刀有名字吗?”
“我既说它是来认主的,就是要由你来为他取名。”
莳青思索片刻,“就叫‘揽星河’。”
“嗯,好刀配好名。”陆珩昀一脸认同。“对了,你的伤换药了吗?”
他这么一说莳青到是想起来了,方才光顾着给凌虚擦污泥,全然忘记了换药这回事。
陆珩昀当即了然于心。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陆珩昀从药箱里拿出药瓶,“过来,我给你上药。”
陆珩昀把莳青拉到自己怀里,看着莳青背上的伤,虽说都只是轻微的擦伤,但陆珩昀只要一想到莳青和那人打斗时,差点被扭断了脖子,他的心里就是一阵阵的后怕。他动作轻柔,微凉的药膏碰到莳青的后颈时,他被凉的瑟缩了一下。陆珩昀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的按揉,让莳青感觉一丝痒意,那痒意好像痒在他的心底,让他耳垂泛红。
陆珩昀注意到了莳青的异样,他看到那带着耳坠的右耳泛起红晕,耳坠微微晃动,似乎带着水光。
“涂好了,你这是伤筋动骨,得好生将养着。”陆珩昀给莳青披上外衣,以免他着凉。
“知道了。”
“还有,下个月就是秋猎,到时候你跟在我身侧即可,山林里野兽繁多,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硬撑,只管躲在我身后就好。”
“我知道。”
陆珩昀听到莳青回应才稍稍心安,随即又气不打一处来。“你每回都答应的好好的。”
“殿下?”莳青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陆珩昀,试探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陆珩昀没在说话,莳青又轻轻的叫了他一声,陆珩昀还是没说话。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莳青,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你早些休息吧。”陆珩昀说完便转身离开。
虔康四十九年秋,寥都郊外的围场被鎏金日光浸染。马蹄踏过泛黄的落叶,发出“吱吱”的脆响。偶而有犬吠响起,惊起成群的鸟雀飞起,向着层层叠叠的山峦密林里飞去。
此次秋猎崇迎帝特意盛邀琦王和瑄王到场,还嘱咐众人今年的赏秋围猎要尽兴。
陆珩昀一身锦衣卫官袍骑在马上,黑发玉冠被束起,身侧的赤那刀被擦的崭新。周围跟着陆珩昀的侍从和几个锦衣卫,一行人中只有莳青一袭玉色劲装,他的腰间配着他新刀。凌虚乖巧的待在莳青的肩上,猃风也老老实实的跟在马后。
“哎哎,那个骑马的就是北境世子陆珩昀?”
“什么北境世子,再寥都他就是质子,和狗没区别。”
四年前,运往北境的军粮被掺了霉物,陆珩昀因此兵败,边漠趁机攻占北雁山。陆珩昀身负重伤,寥都以养伤为由,召陆珩昀回都。之后北境老王爷为了稳固军心亲自披甲上阵,陆珩昀的妹妹陆珩昀也披上戎装随父上阵杀敌。
“先不说陆珩昀,他旁边那个牵马绳的就是莳青公子吧,真不愧是寥都第一舞妓。”
“瞧这身段,这脸蛋。”几个世家公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语音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当年他献舞的时候,我远远望见了一眼,真真肤若凝脂,美若天仙呐。”
观猎台上,崇迎帝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太后则坐在一旁。两侧是应邀的官员家眷。
崇迎帝缓缓开口道“今岁秋猎,不拘章程,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台下陈召元小声对陆珩昀说“我和瑄王先回帐子里了,等你们回来,我们在一起饮酒观景。”
陆珩昀应了一声,转身又和莳青说“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提前回来,不用一直跟着我。”
“无碍的。”
进入猎场的人个个都身怀武艺,在密林间大放异彩。直到傍晚时分才有人陆续回来。
“陛下,臣猎到了一头上好的赤狐,特意回来献给陛下。”
“烬川有心了,今日玩的尽兴便好,不必这般拘礼。”
“我当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呢?”琦王带着几个侍从,眼里写满了目无尊上。
“父皇,儿臣这几年不在寥都,对父皇甚是想念。”
“大胆,面见圣上为何不卸刀。”
琦王理都没理,他身边的侍从拔出刀斩杀了方才讲话的文官。
“护驾!琦王谋反!”观猎台上瞬间乱作一团。
“父皇,被人牵着鼻子当皇帝的日子不好过吧。”琦王的手下呈上一个蜀锦盒子。“玉玺已经在我手中,我便是大熵新帝,父皇就由我来结束你这荒芜虚度的一生吧。”
琦王打开盒子,里面却空空如也。
“玉玺呢?!”
“哈哈哈,上天有明镜之心,你这般的卑劣之徒是坐不上这个位置的,朕即刻下旨,谁能拿到玉玺,谁就是大熵新帝!”
“彻齐,你和陈召元带着瑄王马上走。”陆珩昀立刻低声吩咐身边的近卫。
“彻齐已经安排好了,还让锦衣卫的弟兄们跟着以防发生意外。”满旭回道。
“莳青呢?这里不安全,让他跟着一起走。”
“刚才还看见他了,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陆珩昀握着刀柄的手下意识攥紧,他翻身上马,剩余的几个锦衣卫跟着他一起进入密林。
锦衣卫指挥使赵任带着锦衣卫封锁了观猎台。
“太后有令,夺回玉玺,叛军格杀勿论。”
“是!”
围猎场里,琦王的精兵,崇迎帝的御林军以及赵任所带领锦衣卫分为了三方势力。所有人都在找玉玺,所有人都在互相厮杀。
“你们,去那边,你们到前面去,不管是遇到琦王的人还是御林军全都格杀勿论。”赵任把身边的锦衣卫指派出去,仅留几人护在身侧。
赵任等人在密林里缓步前进,偶尔有鸟兽经过发出的声响都能让几人高度警惕。
太安静了。
突然,有两个锦衣卫倒下,其余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便也被飞刀夺走了性命。周围的亲信都死的太突然了,敌人很明显是直奔赵任来的。
“指挥使大人,好久不见。”
赵任回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抹纤瘦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
“我当是谁呢,怎么?你不跟着你主子陆珩昀递茶倒水,跑我这来是想伺候本大爷吗?”
莳青浅笑出声,“我福薄,伺候不了大人。”他缓缓走近,月光撒在他的脸上,赵任竟有一丝熟悉。
“我只问赵大人,看到我这张脸是作何感想啊?”莳青抬手抚上自己的脸,他微笑着,眼里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赵大人人贵事多,记性差也是应该的,那我就提醒大人一句。”莳青十分从容不迫的拔出揽星河。“虔康42年,在青书堂,你与我母亲有过一面之缘。”
过往的记忆与面前这张如阴鬼一般的脸重合起来,赵任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想不到我找了这么多年,今天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