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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黄四十一郎 ...

  •   李扶光自然大为赞同,商量完毕,两人就这么把它丢在地上,不再理会,准备去睡觉。

      两人各自回房,黄鼠狼眼瞅着紫薇星君脱了靴子,吹熄蜡烛,没多久就在榻上呼呼大睡。

      它屏息等了许久,确定两个臭道士已经睡熟,便闭目念咒,不多久毛皮一抖,捆妖索自它身上缓缓脱下,黄鼠狼大喜。

      就在它即将脱身之际,紫薇星君手一挥,缠了李扶光几天的乾坤带自她腰间飞出,将那逃跑的黄鼠狼包得如同个咸蛋黄粽子。

      李扶光揉着腰推门进来,那么厚的乾坤带都挡不住那黄鼠狼的咒骂之声,她皱了皱眉,这厮骂得极为难听,不堪入耳,于是她施了个隔音的法术,将它完完整整罩在里面。
      料它一时半会也骂不完,打个哈欠,又转回房间睡觉去了。

      ●

      终于,外间再无动静,李扶光打开窗细听了片刻,纵身跃上半空,站在祥云上俯视皇宫——

      都常玉啊都常玉,你既然已收了乾坤带,自是知道我非走不可,再会了您呐!

      她左右望望,先从哪儿开始找呢?

      想起茶博士说的那些话,那就从最近的开始。

      仰天山,我来也——

      彩云相伴,群星簇拥,一路南行,连过数山。

      走到半路,忽又想起山上多精怪,那这山主怕是养家不易,既然上门求人总不能空手,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便找了个附近的村镇落下,准备买些米面肉蛋,若有卖点心的,可再包上些点心。

      此时夜正深,离天亮还早。

      她在大街上溜溜达达,夜深露重,她在住店休憩与随便找处修炼之间犹豫片刻,找了处屋顶盘坐调息。

      不远处屋檐起伏,坐了会儿只觉烦躁,转身背对月色,找了棵老树,轰走一对紧挨着睡觉的黑鸦,再次调息。

      小镇上居民起得早,天不亮许多店铺便开门进货出货,李扶光走量,买了不少花的不多,还想雇辆骡车拉去山脚,想到皇宫里即将醒来那位,还是将东西运到无人处,收入乾坤袖。

      天亮前的山无声地睡着,如同一副凝固时光的水墨悄无声息地等待。

      仰天山山门未开,唯独一个光点在密林中时隐时现,凑近了,原来是提着萤火虫灯笼的巡山妖怪。

      一个已完全化为人形,做青年道士打扮;

      另一个猪头猪脑的,还是山猪模样。

      李扶光悄然跟在二妖身后,听他们说什么。

      青年问:“猪七,你这一宿唉声叹气地做什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猪七道:“兄长有所不知,昨日愚弟犯了大错,不知如何同山主交代。”

      青年奇道:“你做了何事?莫非又去偷吃了白鹭妹妹的药草?”

      “跟这倒是有些相关,是我偷药草之时被雒天撞见了,他上来便骂我,当时情急,我又灌了些黄汤,便上手推了他一把,我也忘了那甘蔗细不伶仃的,不禁推,结果一下就撞到了药碾子上——”

      青年道:“你啊你,那他可是伤着了?”

      猪七叹:“是啊,伤了左边翅膀,如今他留在白鹭妹妹处疗养,以后能不能飞还未可知。”

      青年道:“你未曾去赔不是?”

      猪七道:“他一直昏迷着,还未醒来,道歉之事还未来得及。”

      青年叹道:“如此下职后你要备些礼品,既然对他不住,光赔不是无用,这回怕是要舍些钱财宝物,看他肯不肯原谅你……”

      李扶光仿若雷击,她站在两妖身后茫然四顾,一时竟有些无措。

      穹顶之下,众星于苍穹缓缓旋转,遥不可及。

      她目光无定,许久之后,一声长叹。

      青年和猪七吓了一跳,转身后却什么都没看见,只嘟囔着闹鬼,加快了巡山的脚步。

      走回山脚下,二妖对堆放在一起的箩筐米袋面面相觑:是谁把这些粮油肉蛋放咱们山门这里的?

      李扶光折返回皇宫的时候天仍昏沉沉,她凝神细听,紫薇星君呼吸均匀,她心中暗笑,默默回了房间。

      像是起了个夜又回来,完全没人察觉她去而复返。

      白月光如无痕的纱帐伏在床沿,万籁俱寂中有道黑影沉沉压迫下来,将月光完全遮蔽。

      那黑影仿佛是盯着李扶光睡梦里的侧颜,纹丝不动——

      梦里迷迷糊糊睡得并不安稳,只觉有许多人来了又去,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睁眼之时梦中一切刹那忘了个干净。

      她听见紫薇星君在院中练刀之声,又听见宫女太监来回洒扫,几番挣扎才爬起床,梳洗一番,端着碗鸡子去了紫薇星君处。

      紫薇星君正一口羊肉糁汤一口芝麻火烧地吃着,有柄冷黑色的方柄斩马长刀大剌剌立在他身后墙边,这刀身寒芒凛冽全然不像道士惯用的兵器,不似贵族平日用来装饰的刀兵,而是真正饱饮过敌血经过无数次战役千锤百炼的利器神兵。

      这是李扶光头回见到紫薇星君的兵器,这迫人气势,倒的确是他的东西。

      李扶光绕过地上半死不活的黄鼠狼,在他对面坐下,拖过碗给自己盛了碗汤,也香喷喷地吃起来。

      烧饼薄脆焦香,芝麻满满地铺了一层,咬一下口齿生香,夹起片鸡油煎出来的鸡子,一小口小口慢悠悠的。

      地上传来一阵“咕噜噜”的肠鸣,两人都假装没听见。

      经过乾坤带整夜捆扎,这黄鼠狼已筋疲力尽,它圆眼睛在乾坤带的缝隙中眨呀眨,盯了那碗鸡子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道:“本大仙乃潍县黄四十一郎,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四十一郎?

      这位在族里排名可够次的,不过它都这么说了,紫薇星君自然就不必客气,但还仍晾着它,慢条斯理地先将早膳吃完。

      王母蟠桃都没见他吃得这么斯文,李扶光心中腹诽,看着黄鼠狼道:“招吧,为何作恶宫中?那些人可都是你杀死的?你们精怪修行不易,坦白从宽,贫道或可放你条生路。”

      黄四十一郎精神萎靡:“本大仙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妖,也不是那等为非作歹的妖,宫中所为也非作恶,是为了驱除那些人身上的邪祟,在这宫中逞凶的是那邪祟的主人,并非本大仙啊!”

      李扶光笑道:“权当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你主子是哪位?”

      黄四十一讶然,心里百转千回,随即又颓然:“你杀了我吧。”

      李扶光也不清楚本地有无大的妖王,还是他们黄鼠狼一族自己多管闲事。现在的妖都如此狂妄了?连宫廷之事都要插手。

      她上下抛着它那小葫芦思索片刻,道:“那你说,这究竟是何物?”

      黄鼠狼紧张地盯着葫芦,努力要抬起小爪爪:“莫抛莫抛,莫要将里面东西抛出来——”

      李扶光道:“好好说,别漏下,否则我便将此物放到你身上。”

      黄四十一倒吸一口气,心中大骂“果然最毒妇人心”,看李扶光神色不似作伪,慌忙开口:“别别别——”

      “此物名唤‘如意思’,思通丝。虽呈白色,却是种邪祟。这种邪祟可激发人心中欲念或是渴望,尤其对于那些求而不得者,越压制本心,愈发令人痛苦煎熬,虽然压制欲念能克制它成长,但一般人是忍受不了那种痛苦的,放纵却会让人飘飘然。”

      “如有人长此放纵,等它长成就如缪夫人那般精尽而亡,它侵蚀寄宿者本体,等它成熟时破体,连宿主身边人都被它吸食干净。”

      “如意思?”李扶光沉吟道,她看向紫薇星君,见他摇了摇头,才道:“从未听过,但听你说来此物好像也没什么,同一般邪祟也大差不差。”

      “但此物并非天然,而是有人悉心养成,只因此邪祟的宿主极易被放丝之人操控,如傀儡般,身不由己。”

      李扶光冷笑:“这得是多没本事的秽污之徒,竟然搞这种下三滥的玩意,这邪祟算是药……还是蛊?还是什么?”

      哪来的杀千刀的孙子,搞这套不入流的操纵人心的手段,令人不齿。

      紫薇星君笑道:“那是,不如师弟你,都是以德服人。”

      李扶光横他一眼,微笑:“班门弄斧,呵呵,班门弄斧了。”

      黄四十一见两人目光俱落到自己身上,忙道:“幕后之人是谁,本大仙也不知道,本大仙只晓得祛除之法,其他一概不知……别打别打,真一概不知!”

      紫薇星君手指一抬,解开束缚,黄四十一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呜呜呜,全身都上下包括四只爪爪都麻了!

      原本包裹住它的乾坤带便捆在黄四十一郎溜长的腰间,居然还有点好看。

      紫薇星君道:“这可不是缚妖索想溜可没那么容易,若有胆量你大可一试。”说着瞥了李扶光一眼,李扶光冷笑:谅你小子也拿不出更厉害的宝贝管老娘。

      等了好一会,黄四十一郎才缓过劲,等它从地上爬起来,李扶光从碗里拿只鸡子丢给它,“答得不错。”

      黄四十一精准叼住,屈辱地将蛋液吸入口中,熟练地丢掉蛋壳,李扶光立刻又丢给它一个,它悲伤地接着,直到吃完整整一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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