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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乱世枭雄 ...


  •   一路上,齐江米没再说话——应该说是不敢说话了。

      她的手紧紧攥着,一动不动地绷紧着坐,不敢放肆地看向魏珵,也不敢悠哉地望眼窗外好景。

      齐江米倒是没想到魏珵会重申一遍自己的名讳,他真叫不怕自己这个乞丐被吓跑了?
      ——不过自己若真是个乞丐,确实对他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但是,他救下她,收留她,对她莫名的好意,实在都太巧了。
      如果她真是个乞丐,她会感激,但她却是王朝的遗孤,是无所依傍的前朝公主,是手握玉玺而不得不处处小心的齐江米,她根本无法做到毫无戒备的感恩戴德。

      这一切环环相扣,太过巧合,不得不猜忌。

      齐江米的手指又被她重重地摩挲着,指尖发白,生出几分痒意。

      她想不透。
      魏珵何故冲她暴露身份?这只会徒生她对他的忌惮罢了。
      这种行径,不论齐江米是乞丐还是公主,都只会让她更加畏惧魏珵。

      威慑她?

      齐江米眯了眯眼,手上的力松了许多。

      她偏头看向窗外,景色被珠帘遮了个大概,看不真切。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车内装扮,素色的薄莎和白绿相间的珠帘,一方小桌处在两座之间,淡绿色丝制垫子放在座椅上。

      是极雅致朴素的装扮。

      齐江米不知道这车厢是否是按魏珵的喜好来的,不过常说以物鉴主,兴许能从中窥得几分魏珵的性子。

      魏珵注意到她的动作,或许以为她在看路,便抬眼瞧她几眼,道:“快到了。”

      一声不吭的人忽地来了句话,齐江米一下子被魏珵突如其来的视线弄得呆愣,她抿了抿嘴,脸上扯出了个淡淡的笑。
      “公子,是要到客栈了吗?”

      耳边的声音微弱,魏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幅度很小。

      车厢内又静了下来。
      比起突然的对白她更愿意安静下来,齐江米不急于打探魏珵,于是无聊地盯着珠帘数起来。

      这时,马车果真如魏珵所说,停了下来,前头“吁”了声,马蹄声止住,摇晃的车间随之稳当。

      “到了到了,客栈到了,主人家快下车吧,先歇息会,明日再赶程。”
      马夫粗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齐江米赶紧先下了车,又扶着魏珵下。客栈开张在两城之间,却显荒凉,破旧的风布挡着迎面扑上的冷风凄凄地摇晃,木制的门吱嘎吱嘎地打开,里面竟也有三两个过路人。

      她跟在魏珵身后,低头走进了客栈。

      客房的事魏珵着手弄,料他也知道,她一个小乞丐怎会弄这些。在魏珵谈拢后,她将魏珵不多的行李搬到了他的客房。

      “……”
      客房内,齐江米眼巴巴地等着魏珵的指令。

      只见魏珵没看她,他只将行李中的一本书拿出,替换了桌上先前在马车上看的书。目光这才落在一旁站着待候的齐江米身上,语气淡淡:
      “去罢。”

      齐江米点头应是,连忙走出魏珵的客房到车夫那去拿她自己的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也就两套换洗衣物。

      她去隔壁的客房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后,便又回到了魏珵的客房,只不过这次她没进去,她尽了侍女的职责,守在门外。

      就这样站着,齐江米也不觉得无聊。她反倒挺喜欢这样没有打打杀杀、腥风血雨的时刻,宁静得令她舒服。直到日暮将离时,魏珵才从客房里出来。

      他像是没想到齐江米会这样呆呆地站在他客房门口。
      “……”
      他沉默地看她一眼,淡如泉水的目光让她愣了愣,他却转身向楼下走去。

      “下楼吃饭。”
      他的声音悠悠传到耳边。

      齐江米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她不紧不慢地走在魏珵身后,平常她不敢看魏珵,这时却抬眼紧张地窥视,就跟乖乖随在长辈身后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跟楼下的小二点了菜后,魏珵找了位坐下,可齐江米依旧拘谨地站在他的身后。

      心脏平静的跳动声让齐江米没觉得什么不对,只要等魏珵吃完她就可以吃了。

      “……”
      魏珵一直没和她说话,稍显沉默。

      只听一声,魏珵淡漠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子欢,坐下吧。”

      齐江米很在意别人叫自己的字,字一出口,就挠得她心痒痒——女子及笄之时方有字,不如男子的字敬重者皆可唤之,女子的字通常是亲密的人才会叫的。
      何况她的字比较特殊——国破家亡的三年前,她才九岁,离平安长大待到及笄还有好些年,是不该有字的。
      可父皇像是哪天突然来了趣,为她取了个小名。

      子欢。

      不是囡囡、娇娇、江江这样寻常该有的小名,更像是一个郑重而亲密的字。
      于是,她就这样一直将这个小名看作是自己的字,当时她是想,或许到及笄的时候也改不掉了。

      这个字由她六岁那年而来,六岁,她才气稍显,母妃却突然圣宠。那日她父皇又来了她母妃宫里,她当时在榻上与只漂亮的花猫玩闹。
      但那猫性子懒惰,任凭她抚摸它的软毛,挠它的下巴,喂它吃小食,它也不带理她的。
      她不介意,觉得可爱。

      但父皇看到了,却突然问她:“如何能让这猫站起身来?”

      这是父皇第一次问她问题。
      她仔细想了想,道:
      这猫懒惰,是因其毛色漂亮,知道自己得人喜欢,所以持宠而娇。只要在它面前摆上一面铜镜,让它看看镜中漂亮的猫,它就会产生比较,不会再敢怠惰主人。

      派人拿来铜镜后,那只漂亮的花猫果真站起身来,它不仅站了起来,还围着铜镜绕了几圈,发出了愤怒的低吼声。

      父皇像是第一次知道她的聪慧,他惊喜地将她抱了起来,笑着望向身后的母妃,如此明朗。
      记不清到底说什么了,只见得他们彻夜促膝长谈。
      只记得在那之后,她可以去承乾殿找父皇了。

      在此之后,她便有了个只有父皇与母妃才知道的小字。
      子欢。

      齐江米不止一次想到这个小字的含义。
      子欢,究竟是遗憾我若男子般才好,方可欢心,还是希望他的女儿一生快乐呢?

      她不想妄自揣测自己的父亲,她相信父皇定是后种含义,她只觉得父皇轻轻的、母妃柔柔的唤她小字的声音很是好听,自己万不该有何猜忌。

      而如今看来,早早便有的小字或许是父皇的远谋,或许又说竟是天意。
      毕竟六岁,还有三年她就再也无法平安长大待到及笄由亲人亲自提字了。

      所以字,对齐江米而言更是一种珍贵的遗留。

      她一向不是很自在别人叫自己的字——特别这个人还是目前对她处境来说挺危险的魏珵。她表情僵了一瞬又回归了平常一贯的腼腆内敛。

      他的吩咐好似出乎了她的意料,确是受宠若惊地看了魏珵一眼,见对方没有瞧自己,最终还是欢欢喜喜地坐下了。

      能坐着吃饭总是好的。齐江米无聊地等着上菜,想到。
      总比吃主人的剩饭剩菜好,普通的仆役可就是吃这些的。

      她瞥了一眼魏珵,魏珵没有在饭桌上看书的习惯,他拿着茶杯品着粗茶,慢条斯理的样子。齐江米怕被他发现她在看他,于是很快转过了眼神。

      她无聊地握住手里粗糙的茶杯,眼晴盯着那杯上漂浮的几根茶叶。

      几根零丁的干叶泡在淡如水的液体里,激不起风浪。

      魏珵的举动在她看来有一番耐人寻味,甚至在泉州时就是如此。不论她自己身份如何,不论她是公主还是乞丐,其实都可视其为施威。
      而现在他又让自己与他一同吃饭,是为恩威并施——也就是“打个巴掌给颗枣”的路子。

      齐江米慢吞吞地抿了口茶,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偏向魏珵那侧。

      魏珵忽视着面前女孩儿稍显炙热的眼神,他淡定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闭目养神。

      魏珵不会主动提出自己作出行为的理由,他知道人总是喜欢费尽心思将自己心中有疑之事编诽出个原因结果,不论好坏,他都无须解释。

      他任由这些人去猜,去忌惮,若是有人来问,他却也不吝啬透露一二自己的意图——于是又是让别人去猜。

      他睁开眼,可只见眼前低着小脸喝茶的女孩,怕是连问一问也不敢。魏珵不在意,他知道她在猜忌,在紧张什么。

      他的目的,正如齐江米所想。

      他会给她一个合适的理由。

      “上菜了!上菜了!”

      不大热闹的客栈被这一声吼得热闹许多,这陌生的环境里,大家心里的恐惧不安终于被这一热切的声音和远远飘来的香气吹散,那一、两对过路人的谈话声这才欢快许多。

      齐江米也被气氛带动了,眼见店小二先去给其他桌的上菜了,大家熙熙攘攘聊得欢快,她僵硬的身体放松了很多。

      小二上菜很快,待到他们这桌时也并不晚。
      “小姐和父亲出门玩呢?这是打算去哪呀。”
      店小二将菜端上,欢欢快快地与齐江米搭起话来,他的眼睛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看起来是当家作主的魏珵。

      齐江米身体一僵,像一个有些怕羞的小小姐一样,她求助的目光看向魏珵,怕说错话。

      魏珵没有特殊的反应,他抿了口茶,淡淡道:“徐州。”

      齐江米这才松了口气,她不是很清楚有没有欺骗一个店小二的必要,不过魏珵小心谨慎,她也放心。

      店小二眼珠一转:“徐州呀……那里的花倒是挺美,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说着,给他们二人布筷。

      徐州和沚州相反方向,这家店所处的衡沥倒像个十字路口,左右通往徐州和沚州。

      齐江米扮演着女儿角色,回道:“恐怕都枯了罢……徐州的花我可还没见过呢,可惜了。”
      她稚声稚气地说着,故作老成般叹了口气,显得冰雪可爱。

      也不怪店小二将他二人错认成父女,齐江米身上衣饰是昨夜魏珵所准备的,魏珵倒是大气,她一个丫鬟身上穿得跟个小康人家的小姐似的,而反观魏珵自己,他虽是武夫,却看起来更像个文人,他不喜奢贵,穿着低调舒适即可,周身一股文书气,本人却是气质凌厉,眼神似是能将人看透,叫人不敢侵犯。

      这样一看,二人衣着层次无差距,年龄差又摆在那,可不让人觉得是一对父女吗?

      店小二见齐江米可爱,笑叹了声:“花能值几个钱?不能吃不顶用,恐怕早些年花田就被人毁了去了,倒让小姐神伤了。”
      说完,他上完了菜,笑呵呵地与前台掌柜聊了句什么,便回到了厨房去。

      见小二已走,齐江米才软趴趴地垂着头,呼出一口气,忪懈下来。

      她饿了一天,又在魏珵门前站了会,现下看着眼前热腾腾、散着香的饭菜特别馋。

      “……你先吃吧。”
      魏珵抿了口茶道。

      她这才夹菜吃了起来,小口小口地咀嚼着食物,仪态故意作得不好看。
      感受到了胃里的温暖,她整个身体都暖洋洋起来。

      舒服——

      一足饭饱后齐江米喝了口茶,如是想。

      魏珵是在齐江米吃到一半时才开始用餐的,魏珵用餐的时候是细嚼慢咽的,但却出乎意料的吃得不多,他的用餐姿势很端正,给人一种矜贵感,齐江米觉得他的礼仪范可能和自己这个曾经的公主是有的比的了。

      不过魏珵在她吃完之前就先回房了,齐江米正小口咀嚼呢,就听见魏珵起身时椅子移动的声音。
      他说:“吃完后来找我。”

      于是,齐江米就因此站在了魏珵的客房前,胃里难得暖和的她悠闲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敲了敲门。

      “公子,是我。”
      里面传来魏珵的声音:“进。”

      齐江米推门进去时,魏珵坐于桌前。
      他一席白衣宽散,背脊宽阔,腰间系有一翠玉,墨色般长发无所修饰地垂在腰间,此时正襟坐于桌前,正给人公子如玉之感。

      “……系统。”
      江米冷不丁地唤了声。

      “……干嘛?”
      系统还是电子音,木讷地回了句。

      江米要尖叫了,兴奋道:“这也太帅了,超出了我的欣赏范围!”

      系统:“……你现在才注意到的吗?”

      江米嘿嘿一笑。她是齐江米,一个国破家亡的十二岁女孩,哪能注意到身边这随时可能利用她的人的帅脸啊。

      江米说:“不行了,虽然年龄差有点大,不过我可以。”

      系统不是很理解,主系统没有给它安装判断美丑的程序,不过按江米的反应来说,魏珵这张脸应该就算帅。
      它的老旧程序运作了一会,将这个学习了下来。

      系统调动资料库选了个词提醒江米:“美色误国。”

      江米反驳系统:“江山和美人朕都要了。”

      魏珵见门口久久没动静,却不知江米和系统此时聊得正欢。他没回头,只道:“过来。”

      江米这才从脑世界里反应过来。

      齐江米连忙应是,快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魏珵的身边,安安静静地等着安排。齐江米就乖乖站在那,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魏珵的侧颜,不偏不倚,没看魏珵手上那信一个字。

      还不是时候。
      她想。

      魏珵侧颜也十分好看,他肌肤虽不白皙,却平滑无伤,目光向下,睫毛密长遮住了一些瞳孔,叫齐江米看不出他的神采,眉头似乎常年轻拧着,生出一种冷漠凌厉的味道,他鼻子高挺,嘴唇微薄却唇形好看,下颚分明,一头墨发垂于脖颈后。
      他虽身着素衣,却不失颜色。

      魏珵不叫她,她便盯着魏珵的脸看了会,也不无趣。

      “……”
      魏珵指尖顿了顿,女孩的注视让他微微疑惑。
      他突然转过头去,直视着齐江米。

      她脸蛋白皙,似是难得温饱而后脸颊满足地浮现了一片微红,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双瞳仁黑漆漆的,长睫弯弯,不太柔顺的头发被她扎成了个马尾放在身后,叫人觉得笨拙可爱。她生得漂亮可爱,朱颜皓齿,又有孩童稚气的味道,很容易得人喜欢。

      魏珵注视着这张脸,忆起往事。
      他想起当年齐帝尚在时,他被好友拉去了诗会结识文人骚客,那诗会里,叫他听见了好几声,用来夸赞当时那位尚未得到“长平”封号的,那公主的容颜的叹谓话。

      可那公主当时最多也才八岁,能貌美勾人到哪里去呢?

      魏珵记性很好,叫现在的他也能想起来当时的几句诗。
      不过注视着眼前的眼睛,他不愿回想,觉得污秽。

      齐帝生前后宫子翤单薄,于是对膝下唯一的公主一直宠爱非常,而公主又聪慧过人、伶俐可爱,可不深得帝心?

      齐帝“爱女”之名远扬,文坛又怎能不动容。
      于是就算公主只是个八岁小娃娃,他们也能把她夸成容颜嫣然、绝世倾城的天边仙女。

      如此随波逐流的人多半也成不了什么大器,故而魏珵不会与那些写出那样的诗的人有什么交流,如今他身边的谋士皆不属那类人之中。

      几月前,他偶然听见他的几个谋士论起当年那荒谬的场景。
      他们皆一笑而过,道,那本来就是个荒谬的时代,仿佛时过境迁。

      魏珵垂眼看着眼前女孩儿,替她将外衣掖了掖。

      若要时过境迁,待大一统的时候,那场荒谬才会真正地过去吧。

      “会磨墨吗?”他问。

      齐江米有些受宠若惊,她紧张地点点头,补充道:“……家里曾经富过,读过书。”

      话语中的意思让魏珵轻笑一下,但又只像是鼻息的一瞬错乱,齐江米分不太清。
      皇家的富,可真不是一般的富呀。
      虽然她撒了个谎,但却不心虚,她不清楚魏珵笑什么,愣了愣。

      魏珵没再说话,最后默默地将桌台旁的砚台和墨锭拿到齐江米身前的桌面上,继续写起了信件。

      于是齐江米就磨起墨来。砚台中早有几些清水,齐江米就着水,拿着墨锭磨擦在砚台上,那水便变了颜色。

      齐江米有三年没摸到过墨、砚了,她有点手生,心里却泛着开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待齐江米觉得那水中黑色足够浓郁,才停了手。她将墨锭放好在砚台上,扭头看着此时书写着的魏珵,他衣袖的纯白令她不好触摸,于是收回了手。

      齐江米道:“公子,我磨好了。”

      魏珵停了笔,信件却还没有写完。他没有看她,而是回看自己书写的字:“回去罢。”

      齐江米点点头,她也要去洗个手再回房。

      她行了个礼,转身要离开。

      “……等等。”
      可魏珵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她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魏珵——魏珵回首看她,月如水泄,如浸薄目。

      不待她开口问,魏珵便道:“会写字吗?”

      一股奇异的感觉猛地蹿起却发作不出,冰冰的风顺着微张的纸窗侵入,力道不大不小地拍在她的脸上:“会的。”

      凉瑟的风令她呼吸不顺,她轻吸了囗气,胸腔有些难受。

      魏珵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目光淡漠间如与月华交织,齐江米眯了眯眼,他说:“明日早还要启程,下午会到另一个客栈,你明天晚些时候记得来我房中。”

      声音低低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齐江米退出了门外,走到楼下后厨去盛了些水洗手。

      冰冷的水流过指尖,在冬夜里让齐江米困倦的心思清醒不少。

      今夜里魏珵让她去帮他磨墨,还帮她掖了衣服。

      磨墨……那一般是贴身的侍从才干的事情。

      又是一“枣”。

      江米唤着系统:“系统,你说魏珵不会……”

      系统立刻反应强烈,电子音都颤了不少:“不会——!”

      江米表示很无辜,她还什么也没说呢。

      系统跟江米相处了十二年,不用运作任何程序都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

      系统冷冷道:“世界的特殊角色肯定都是身心健康的顶级人物,你不要瞎猜。”

      江米没说话,思考着,将手甩干了。

      系统生气,又不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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