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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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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肆没想到,捡回来的男人还能有点用。
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她是个不求回报的人,帮了别人,也不期待别人感恩,但是真当别人把她记心上的那一刻,她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这种感觉还挺好。
几个人分食了易肆带回来的食物,她浅浅算了一下,如果每天这样出去打工,挣得钱刚好够吃喝,存款不会往下掉,反而有了种心安的感觉。
她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晚上用小李扛回来的水简单洗漱一下,她不用顶着疲惫的身体跑到厕所洗漱了。
给小棒也洗了洗,三人又窝回了床上。
小棒不说话,小李也不说话。
易肆也没什么话说,手机关机了,仿佛关上了与这个世界唯一的链接,她们成了这个城市的异者,边缘来客,没有归属感,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借着别人的地盘苟活。
第二天刚醒,易肆手机开机,才发现发传单老板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回过去,对方只有一句话:今天不用来了。
易肆鼓起勇气询问原因,那边只说,不需要发传单了。
她又颓丧起来,好不容易找到的生活来源,在此刻又断了。
易肆庆幸昨天给手机充了电,她像丢了工作不敢回家的丈夫一样,偷偷看了房间里另外俩人好几眼,总感觉不自在。
她鼓起勇气,在求职软件上刷来刷去,似乎还有日结工作,但她就是提不起劲去沟通。
还要和新的人打招呼,与那种积极的、向上的、充满活力的人们去沟通,交流,她觉得好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吞噬。
她闭了闭眼,编辑好信息,一股脑发了过去。
手机放在床上,等啊等,不见任何人回复。
好吧,她放弃了。
她向另外两人说道:“今天没工作了。”
她在期许什么?宽慰,谅解?
结果小棒还是一声不吭,小李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半天没说话。
发现她还在看他,就缓慢地点了点头。
易肆无语,一仰头歪在了床上。
管他呢,饿死算了,正好她也不想工作。
三个人饿着肚子静静等待太阳西沉,易肆迷迷蒙蒙又梦见些小时候的事情,她醒来后,坐在床上缓了好久的神。
缓过来后,她看见小棒在啃之前的存货,方便面。眼睛往旁边一扫,才发现纯净水已经喝完了。
她叹了口气,张嘴说了声:“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不等二人反应,黑兜帽一戴,直接往外走。
易肆知道便宜的批发店在哪边,她换了个方向走,空旷的楼梯内满是灰尘。点点夕阳从尽头飘洒进来,能透过它看到灰尘颗粒在空中飞舞。好像具有生命一样,在运动,生生不息。
一步一响,她似乎很惊惧这种响动,因此放轻了脚步,像不小心路过的小动物,谨遵生存法则。
从对面的出口出去,她眼尖发现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老太婆。
因为是同性别,她没多在意,还以为是走过来的拾荒者。
老人穿了件脏污的深蓝色衬衫,很像过去旧时代人们的工作服,她年龄大了,耳聋眼花,似乎没发现易肆。
易肆没惊扰她,也许老人会进入这栋楼,但是这栋楼不属于她,她和她都是入侵的客体,是平等的。
她搬了一提矿泉水和一大兜面包方便面回来,总价不超过三十块,但也够几个人省吃俭用好几天了。
感谢人类,感谢工业文明,发明出这么廉价的食物,能够让她们这些底层边缘人物饱腹。
天完全黑了,易肆感到手臂酸痛,但她喜欢这种感觉,以为触觉提醒了她还存在的事实,她有种打猎归家的臆想,似乎觉醒了很了不起的本能。
等回到废弃楼前时,易肆刚踏进楼体,手里的东西应声而落,她一下软在了地上。
一具蓝色的人体悬在废弃楼走廊中,身上穿着蓝色旧衬衫,头发花白,形容破败,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