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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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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是秦然平淡生活里一出俗不可耐的小插曲,对于她而言,像姜惟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得连闲暇时她停下来回想起他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惟一能记起的,就是他真的很好亲。
但秦然还是很快沉溺在自己的实验中,一晃就是好几天,直到实验室门口开始陆陆续续出现鲜花、小熊还有奶茶蛋糕一系列小物品,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小子开始发力了。
在同门羡慕的目光中,秦然把这些东西分给他们,只当是最平常的一件小事。
至于感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像这样的把戏,她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实在很是无聊。
直到有一天午休后,最近实验室的实验正好到了卡脖子环节,她为了节约时间尽早把结果做出来,午休都是在实验台趴着睡得,刚睡醒,便听到楼层里一阵喧哗。
实验室门口一大群人围着,各个都表现得十分羡慕,秦然站起身,在师妹的激动和憧憬下,走到玻璃幕墙,看着楼下。
是一片玫瑰花海。
姜惟买空了整个区的玫瑰,铺满了医学实验大楼的广场上,从楼上看去尽是一片绯色。而姜惟站在中心位置,拿着一束百合,抬着头看着她。
似是知道她在看他,他灿烂得抬头笑着,挥动着手里的百合。
师妹激动道:“有谁能给我送这么大一片玫瑰,我死都愿意了!”
但秦然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下了楼。
一路上,实验大楼的人都对她侧目,秦然却早就对这般的目光习以为常了,她下楼,从花海中小径走到姜惟面前。
姜惟深情地看着她,秦然环顾花海,问:“这就是你的追求?”
“是前奏。”他把百合递给她。
他知道她最喜欢百合,所以不会拒绝。
秦然接过百合,扯着一片花瓣,掐得满手汁水:“搞得这么闹哄哄的,你不怕我烦你?”
姜惟:“我就怕我动静不大,喜欢别人对你的羡慕吗?”
秦然抬头,第一次由衷地发笑,挑眉道:“还好吧,从小别人都羡慕我,我习惯了。”
姜惟发现了,秦然比自己想象中得还要自负狂妄,也更要渣。
但也许就是这样的美人才更摄人心魂。
姜惟问:“你周末有时间吗?我搞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约你。”
秦然已经捏完了一朵百合,扯着嘴皮子笑:“约我?是吃饭还是开房?”
姜惟也笑,只是眼里没多少笑意。
上次回去后,他才发现自己亏大了,大咧咧地去酒吧,插入她和上一段感情的纠葛,看上去像送上门的。
姜惟敢说,要是自己真和秦然开房了,说不准她搞完就提裤子走人。
她绝对做得出。
“不是。”
“那去干嘛?”在绯色花海里,一阵又一阵玫瑰花香让秦然突然觉得和他玩一下好像也不错。
一直都是她给别人花钱买感情,现在花别人的钱玩别人的感情,感觉好像也不错?
“去跳伞,怎么样?”
“周几?”
“周六,怎么样?”
秦然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六点,忙了一天的秦然刚拧开门,就发现屋内的灯开着。
玄关放着一双男士皮鞋,是CHAMBELISS正装皮鞋。
秦然愣了一下,换鞋走进大厅,发现果然是秦岫。
秦然住的这幢别墅,三层五室,面积在小区不算大,但一个人住得挺逍遥自在的,那些男伴儿她也从没带回这里过。
她私生活确实混乱,但家对她而言是隐秘之地,她不喜欢带一些脏东西进门。
所以她也不喜欢秦岫出现在她家里。
玄关的动静很快便抓住了秦岫的注意,他戴着平光镜,视线从面前的报纸挪出来,投射在秦然身上。
秦然这几天赶实验进度,没怎么打扮,就白T,牛仔裤,满头青色束在脑后,看上去清新靓丽,和高中时没什么两样。
秦岫把报纸放下,秦然将挎包丢在沙发上,坐在她对面,自顾自倒了杯水喝。
养生壶里煮的是薄荷叶柠檬水,秦然私下里一向懒得紧,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这水自然是秦岫煮的。
等她一杯喝完了,秦岫粘腻的目光仍停留在她唇角。
秦然觉得有些恶心,没忍住自己的脾气:“你来干什么?”
秦岫笑了一下,他生的一双狐狸眼,笑得时候总像是不怀好意,可他面容温和,你跟他恶言相对,总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
“然然还是这么大脾气。”他有些纵容地看着他,取下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你好久没回家了,我想你,只能过来看你了。”
秦然冷笑:“我的家在这,那是你的家。”
“你啊。”秦岫摇摇头,不跟她计较,说:“听说你们学校现在有个男的在追你?还花了不少力气,听说一个区的红玫瑰都被他买空了?”
秦然没什么波动:“他们这些小年轻总喜欢搞这种把戏。”
秦然似是有些厌烦,眉头紧皱着。
秦岫盯着她:“你其实挺吃这一套的吧?不然你连他弄这种把戏的机会都不会给。”
秦然啧了一声,最讨厌秦岫这副看透了她的模样。
果然,秦岫接着说:“然然,你也该收心了,你知道爸跟李阿姨耐心都是有限的,你要搬出来住,要读博,他们都没什么意见,但你总归是要嫁人的,把自己名声弄得...”
“弄得怎样?”秦然听到他这话一下炸了,反问道:“我的名声要臭早臭了,还差这一件两件事?”
秦岫哑口,寂静在他们之间紧绷成一条直线。
秦岫先投降,他抬手:“好了,是哥哥的不好。算我的错好不好,爸和李阿姨再有意见,我去说好吗?”
又是一副为你好的模样。
秦然冷笑,只觉得恶心。
她抱着胳膊,偏头,看着别处。
秦岫见她这般,站起来,在秦然紧绷的脊柱时坐在她身侧,秦然看着地上的影子,只见秦岫将胳膊搭在她的肩头。
秦然“唰”的一下起身:“你公司不忙吗?怎么有时间在这浪费时间?”
秦岫:“然然你是在关心我吗?公司再忙,我都会来看你。”
秦然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有时间多陪陪嫂子,我可不想到时候她又来找我发疯。”
秦岫这态度不知道逗得他老婆生了多少怨气,可偏生秦岫是青年才俊,对着这个钻石王老五发脾气,万一惹了厌烦,只亏不赚,于是便把消解不开的郁闷都发泄在秦然身上。
秦然懒得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所以上学没多久,就搬了出来。
秦岫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离婚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秦然心头跳了一下,随即冷笑:“你公司用不着别人了?这么快把人踹开?”
秦岫也不否认:“她太烦了,恨不得日日把我锁在她身边。”他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好好瞧瞧自己。”
秦然想到前嫂子为爱一片痴情,只觉得秦岫凉薄:“你真恶心,利用完别人还嫌弃别人。”
“是不是这样说我,你就觉得自己高尚点?你利用新人恶心前男友,这事做得不恶心?”
秦然没说话了。
秦岫再次捏了捏鼻梁,有些疲倦道:“然然,我今天开了一整天会,累了一天,你说话别这么夹枪带棒。我这次来是为周六的事。”
他顿了一下,有些难开口:“周六是小安的忌日,我们...”
“周六我有约。”
秦岫一下沉默下来。
秦然继续说:“我和别人约好了,一起去跳伞。”
秦岫抬眼:“然然,这个玩笑不好笑,你明明知道周六是小安的忌日,我们年年都要去公墓看他的。”
秦然:“我已经约好了,我最近挺累的,我想去放空一下。”
秦然突然觉得大厅的灯亮得有些刺眼,她转身准备上楼,胳膊却被一股蛮力给留了下来。
秦岫觉得秦然总会很简单地找到他的弱点,然后拿刀拿刺把他伤害得血肉模糊。
怒气从他胸腔里蹿了出来,可他强忍着,强忍着不那么生气。
他知道,秦然最讨厌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
“秦然,你明明知道,小安是你的孩子。”
秦然回头,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孩子?那只是一团肉,生物学里明说了,当胎儿未从母体诞生时,他是没有人格的,他只是一团肉而已,和我每个月来的月经,带出来的子宫内膜没什么区别...”
“啪!”
秦然偏头捂着脸,秦岫气得嘴角发抖。
秦然摸着自己的脸,一点点挪正,认真地看着秦岫,看着他脸颊的肌肉跳动,然后回扇了他一巴掌。
“秦岫,你再说一百次,我也是这句话,那就是一团肉,我不在乎。你休想利用我的愧疚,把我再次拉入泥潭里!我有我新的人生,曾经我是做过错事,你想利用我对那孩子的愧疚在你身上苦苦挣扎,抱歉,我真做不到。”
她转身,回房门,“啪”得一声关门声响彻屋宇。
她躺在床上,蚕丝被掩过双眼,寂静如丝线流窜在房间,不断交织成一张张走马灯。
她本不姓秦,姓李,她跟秦岫是重组家庭里的兄妹。
曾经,她跟秦岫和俗套故事里的男女主一样,因接触生情,然后吃了禁果。
狗血的是,她以为她和秦岫是两情相悦,其实只是秦岫对她刻意的引诱。
他骗了她。